摘 要: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國內生產總值年均增長9.7%,近幾年達到兩位數字的增長。在我們面對經濟增長總體好形勢的同時,也要看到“經濟發展中也存在一些不穩定、不協調、不平衡、不可持續的問題,主要是經濟增長速度偏快,結構性矛盾突出、發展方式粗放、資源和環境代價過大、物價上漲壓力增加、有效需求不足、體制機制性障礙還沒有根本消除。”這些問題的解決需要戰略性的綜合治理,文章認為針對以上情況,分析被稱為“蕭條經濟學”的凱恩斯投資理論具有重要意義。試圖通過介紹凱恩斯投資理論的動態困境和出路,結合我國收入差距的現狀和趨勢,指出要使宏觀經濟政策真正發揮作用,必須對收入和財產分配合理化給予高度關注,加強收入分配格局的調整力度。
關鍵詞:凱恩斯 投資理論 財產分配 合理化
中圖分類號:F091.3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06-040-02
一、凱恩斯投資理論的動態困境
20世紀30年代的世界性經濟危機,使資本主義經濟遭受毀滅性打擊,傳統的“供給自動創造需求”的經濟學教條也因此破滅。凱恩斯的《通論》(即《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便應運而生。在文中,凱恩斯承認資本主義經濟存在危機和失業問題。他把就業不足歸結為有效需求不足,而有效需求不足的根源在于三大基本規律,即: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投資邊際效率遞減規律和流動偏好。第一個規律造成消費不足,第二、三個規律的共同作用使投資不足。按凱恩斯本意,消費需求比較穩定,不易改變,他說到:“消費傾向是一個比較穩定的函數,故一般而論,總消費量主要取決于總所得量。”因此,在消費傾向比較穩定的情況下,消費需求不足造成的消費與收入之差,必然要借助投資來彌補。他指出:“除非消費傾向改變,否則就業量只能隨投資的增加而增加。”從短期靜態看,投資增加的確可以彌補消費不足進而消除就業不足的問題。然而,從長期動態看,只能使失業問題更為嚴重,這是因為“不幸所得愈大,則所得與消費之差亦愈大”,“彌補凈所得與消費之罅隙乃成為一大問題——而且此問題隨資本之增加而愈來愈難……每次我們以增加投資來取得今日之均衡,便增加取得明日均衡之困難。”也就是說,今天產出和消費之間的差距除非通過增加投資來彌補, 否則今天的充分就業均衡就無法實現,然而由于今天投資增加所引起的明天產出增大,使收入和消費之間的差距比今天更大,彌補起來更加困難。由此可以看出,凱恩斯實際上承認了增加投資的兩難處境。美國《每周評論》1974年4月號發表了一篇題為“凱恩斯主義自食惡果”的論文,把用凱恩斯主義的方法刺激經濟比喻為“就像一條漏氣的輪胎,要使不致癟下去乃至完全跑光,就必須不停地往里打氣”。但是“輪胎和它的漏洞兩者都隨著時間消逝而愈益增長,因而就要有一個越來越有力的打氣筒”。這個比喻和凱恩斯的論述基本上是一致的,這樣,就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凱恩斯的投資理論在實踐中也遇到了動態困境。為了擺脫這一困境,凱恩斯首先提出了消滅食利階層,使利率降為零,進而實現投資社會化。由于這個設想在資本主義社會不可能實現,因此凱恩斯便轉向消費方面尋求解決的辦法。他把消費不足賦予獨特的重要地位,確認投資不足最終不過是消費不足的派生現象。他說:“一切生產之最終目的,都在于滿足消費者”,“消費乃是一切經濟活動之唯一目的、唯一對象,就業機會必受總需求之限制,總需求只有兩種來源(a)現在消費,(b)現在準備未來消費”,“資本不能離開消費而獨立存在,反之,如果消費傾向一經降低,便成為永久習慣,則不僅消費需求將減少,資本需求亦將減少。”由此可以看出,總需求來源于現在消費和為準備未來消費而進行的現在生產,生產方面的有效需求最終來源于消費方面的有效需求,即“準備未來消費的需求”最終受“現在消費需求”的制約。因此,投資不足最終不過是由于“現在消費”不足而引出的派生現象,而有效需求不足歸根結底是源于“現在消費”不足。那么如何使消費需求增加呢?只有加大邊際消費傾向,而邊際消費傾向的提高依賴于收入更為公平合理。為此,凱恩斯在《通論》中指出,“真正的補救辦法,是用各種方法,例如所得之重新分配來增加消費傾向,使得一個較小的投資量可維持某特定就業水準。”至于用什么辦法重新分配所得,他說:“自從19世紀末葉以來,所得稅、超額所得稅、遺產稅等直接稅,在消除財富與所得之絕大差異方面已有長足進步,尤以英國為例,許多人都愿意這種辦法再推進一步。”
綜上所述,凱恩斯雖然強調加大投資對彌補有效需求不足、擴大就業和醫治經濟危機的作用,但他同時也意識到投資增加的動態困境,承認了靠增加投資來解救經濟危機和失業問題愈來愈困難的實際情況,進而在《通論》后面的章節中提出了收入分配問題。但是,由于凱恩斯當時面對西方經濟大蕭條的特定環境,其在《通論》中的政策主張多為權宜之計,對收入分配問題并未展開詳細論述。因此,我們通常把大規模政府投資作為凱恩斯主義的主旨,而往往忽略其“重新分配所得”政策。70年代,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滯漲”問題的出現,便是長期片面推行凱恩斯主義赤字政策的結果。從實踐上看,戰后所有經濟穩定發展的國家,在推行凱恩斯總需求政策的同時都輔以了福利國家制度,即政府對收入與財產分配合理化給予了高度關注。
二、我國居民收入差距現狀要求進一步完善分配政策
1997年以來,中國政府實施了一系列擴大國內有效需求的經濟政策, 我國經濟的增長能使廣大居民進一步分享到了經濟增長的成果,這既是經濟發展的目的,也是多年來宏觀調控的目標,它有利于經濟持續穩定發展。出現這種情況是來之不易的,也是初步的和不穩定的。一部分人已經富裕起來,與之相伴隨的是貧富差距日益擴大化,兩極分化、有效需求不足嚴重制約我國經濟發展的宏觀形勢。2007年上半年我國GDP達到1995年以來的最高經濟增長速度,雖然由于我國工業化、城市化進程加快以及儲蓄投資等諸多因素的影響,有條件較快發展,同時要注意經濟高速增長所帶來的問題,其中物價指數上漲,普通大眾購買力不足,就是一個重要問題。筆者認為,原因之一在于我國收入差距過大對擴大內需形成了嚴重的制約,擴張性政策在較小的乘數下難以發揮較大的作用,投資是促進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其過快增長也是使國民經濟從增長偏快轉向過熱風險加大的因素。因此,投資的增速倍受關注,抑制反彈,具有重要意義。在實施加大政府投資等擴張性政策的同時,必須用好宏觀調控的兩大政策,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加大收入分配調整的力度,以促進我國經濟又好又快發展。
首先,衡量收入差距是否合理,國際上通常的看法是基尼系數在0.2以下表示絕對平均,在0.2~0.3之間表示比較平均,在0.3~0.4之間屬于中等程度貧富差距,0.4以上為差距過大。最新數據顯示,中國的基尼系數達到了0.46,已經超過國際上0.4的警戒線。盡管有學者認為,世界各國對基尼系數的運用并不完全一致,在不少國家,基尼系數都有不同的標準和界線,基尼系數只可參考,不能絕對化。由于我國是典型的二元經濟結構國家,城鄉差距大的特殊國情,決定了不能簡單地套用基尼系數的一般標準來衡量我國的收入差距。持這種觀點的論者卻往往陷入自相矛盾:一方面認為基尼系數只可參考不能絕對化,另一方面又大談逐步解決收入差距過大的問題,無形中還是承認了基尼系數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借鑒價值。其次,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問題尤為突出,在改革開放初期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為2∶1,1997年為2.47∶1,2001年為2.92∶1,2003年進一步擴大到為3.23∶1,2005年為3.22∶1,2006年漲到了3.28∶1。如果再將城市居民享受帶有很大福利性成分的住房、醫療、教育、交通以及公共服務等計算在內,剔除農民收入中不可計算的實物部分,以及用作生產資料的投入,我國城鄉居民實際收入差距更是巨大,約達5∶1或6∶1。另外,從居民儲蓄方面看,占全國人口總額29.1%的城鎮居民的儲蓄占全國儲蓄總額的80.1%,而占全國人口總額70.9%的農村居民的儲蓄僅占全國儲蓄總額的19.9%;從消費方面看,廣大農村消費者的實際消費只有全國居民消費額的1/3。此外,不同行業、不同部門以及不同所有制之間也同樣存在收入差距較大的問題。收入和財富分配的不公,對經濟發展極為不利,它限制了消費總量的增加,同時也使消費結構向畸形方向發展。從消費總量上看,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使高收入者雖有購買能力但無購買意愿,因而不會形成現實的需求;而低收入者雖然邊際消費傾向較高,但由于收入的制約,造成有購買意愿但無購買能力,因而也限制了需求的增加。這兩個方面同時起作用,必然會造成相對于公平收入而言的消費需求不足。從消費結構上看,由于高收入者傾向于高檔次、炫耀性、甚至浪費性消費,這部分消費基本上來自國外進口,因而無益于國內需求的拉動。同時,這種消費還會引起不良的攀比效應,會使產業結構的調整趨于不合理。而低收入者在解決溫飽以后,對耐用消費品、住房、交通等方面的需要又由于受收入的約束無法完全實現。因此,低收入層不能從基本生活消費向高一級層次的消費順利過渡,這樣在制約整個工業消費品市場的同時,也影響了產業結構調整的進程。因此,要增加消費需求,關鍵在于增加中低收入階層的收入,縮小貧富差距,進而壯大中等收入階層,根據凱恩斯的消費理論,唯有如此,總需求量才會增加,社會的需求結構才會趨于合理,有效需求不足的局面才會從根本上得以改善。
三、完善我國分配政策的幾點措施
改革開放30年來,中國國民經濟都保持一個平穩、較快增長的基本態勢,但我國居民收入分配的不平等依然相當突出,由此也制約了我國經濟的進一步發展。由于城市化滯后于工業化,長期造成的城鄉分割二元結構,以至于我們國家的GDP還不到1 000美元的時候,在我們的經濟結構當中就出現了西方國家他們在人均GDP達到3 000美元時遇到的現象,這就是有效需求不足。大量的消費品都供過于求,可是農村,廣大的農民還處在很多消費品極其匱乏的狀態,特別是家用電器等等。我們大量的工業品已經出現了生產過剩,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城市化水平過低,農民的收入水平過低,他們有需要,但是沒有需求,從經濟學上看他們沒有支付能力的需要。同時,收入差距過大不僅僅是經濟學上效率和公平的問題,更關系到社會的穩定和國家的長久戰略。國外發展經驗也表明,收入分配不僅表現為經濟增長的一個結構,它同時又是影響甚至決定經濟增長的變量。因此,借鑒凱恩斯投資理論的動態困境,結合我國當前的經濟形勢,調整分配關系應成為我國擴大內需的一個重要政策取向。
第一,努力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中低收入者是社會中主要的消費群體,其收入過低必然會影響總體的消費傾向,進而也會降低投資乘數,因此,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勢在必行。對于城市居民而言,首先為中低收入者廣開就業門路。我國目前城市的貧困現象主要是由于下崗、失業造成的,因此,解決下崗失業問題對消除城市貧困無疑是最有效率的。解決這一問題的有效途徑是大力發展民營中小企業,給中小企業更大的創業自由和發展空間,比如降低行業進入門檻、給予稅收減免等優惠政策。其次,加快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對下崗職工、困難職工必須保證基本生活費,并切實做到按時足額發放,尤其要做好下崗或待業人員的再就業和就業工作,這不僅是增加該群體收入的必要手段,也有利于提高整個社會的邊際消費傾向,進而提高總體的消費需求。提高農村居民收入的根本途徑是:(1)進一步增加農村的教育投入,發展職業教育,從而提高勞動力素質,為其進入非農領域就業創造條件。(2)繼續推進農村城鎮化,充分發揮城鎮的聚集效應,從而為農村勞動力提供更多的非農就業的信息和機會。(3)加強對農村勞動力的成人教育,搞好勞動力轉移前的培訓工作,優化勞動力的供求結構。(4)進一步完善農村勞動力市場的建設,構建農村就業信息網絡的建設,形成一個以縣級政府為主導,以鄉鎮政府和村委會為主體的農村勞動力市場信息網絡系統。(5)大力發展鄉鎮企業和民營經濟,進一步拓寬農村勞動力非農就業的渠道。現在農村勞動力的邊際產品仍然較低,只有將勞動力轉移出去,農民兄弟才有足夠的現金進行消費,才能形成工農業共同發展的良性循環態勢,因此,大力發展鄉鎮企業,加速農村城鎮化以及新農村建設,取消農民進城打工的各種限制具有重要意義。
第二,調節過高收入,取消不合理收入,打擊非法收入。我國兩極分化已比較嚴重,這個問題影響的不僅僅是使部分覺得不公平的人沒有積極性,而且影響整個社會的穩定。在這種情況下,構建和諧社會任重道遠,政府必須積極推動財稅體制改革,切實加強稅收征管工作,對個人所得實行累進稅制,同時,應加快實行遺產稅和贈與稅的征收辦法,完善利息稅。深入體制改革,引入競爭機制,打破行業壟斷局面,減少壟斷利潤,從而取消不合理的行業收入差距。加大反腐力度,打擊官商勾結、行賄受賄等丑惡現象。強化個人收入分配的監督和約束機制,消除內部人控制所導致的分配差距。大力打擊假冒偽劣、偷稅漏稅、走私販毒等犯罪行為,進而杜絕各種非法收入。總之,在推行凱恩斯主義擴張性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同時,必須實行合理有效的分配政策,唯有如此,才能提高消費乘數,使財政和貨幣政策在較大的乘數下對我國經濟增長充分發揮積極作用。因此,擴大內需這一宏觀政策能否實現,關鍵在于合理的收入分配政策能否實現,居民消費水平能否在總體上真正提高。
第三,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觀點認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社會所有制形式、生產、流通及分配方式作為經濟基礎,決定了構筑其上的國家、法律、司法制度等上層建筑的性質、規模與復雜程度。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經濟結構單一公有制所有制形式的巨大變革,已促使社會主義國家的分配政策發生了深刻而影響廣泛的變化。與之相適應,更是為了認同、鞏固、深化和促進這種變化,我國的有關立法與司法制度雖然緩慢,但卻扎實地完善著、發展著。其變化帶有更明顯的被動性和漸進性,但是其影響和作用卻更為廣泛、更為深刻。因為它是經濟制度和經濟制度影響下的人們觀念的定型化,反過來,又影響和促進了這樣一種觀念進一步轉變、發展,乃至飛躍。在動態的社會秩序下,既成法律規范或政策的任何變動,特別是有關經濟、社會觀念敏感問題的法律制度、規范的生成、取締或者修改完善,都可能帶來觀念上的沖突與實踐中的一時紊亂,為此,需要黨和政府與時俱進的政治智慧,不斷制定和完善順應社會發展變化的分配政策和監管制度;對經濟、社會關系深刻地洞察、領悟,帶領人民,進一步予以規制、保護,最終促進共同富裕,乃至整個社會經濟健康發展。
總之,要充分發揮市場與政府在收入分配和再分配上的有效功能。在收入分配領域,人們通常是這樣說的:初次分配由市場來管,再分配由政府來管。政府在收入再分配上的功能主要是通過稅收和轉移支付這兩個途徑來實現。稅收的主要對象是高收入群體,轉移支付的主要對象是低收入群體。政府通過這兩個手段進行的收入再分配,發揮的是縮小收入差距的功能,通俗地說,起的是“抽肥補瘦”的作用。在收入再分配問題上,我們必須防止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逆向再分配”(即“抽瘦補肥”)的現象;同時要確立“適度再分配”的理念,防止再分配不足和再分配過度。因為,再分配不足不利于縮小收入差距從而不利于社會的和諧與穩定,再分配過度則不利于人們的工作積極性,不僅不利于效率的提高,而且從本質上恰恰是最大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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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峰玉,華中科技大學社會學系在讀博士研究生,河南工業大學法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社會學和行政法學。)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