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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

2008-01-01 00:00:00喬斌斌
黃河 2008年5期

小泥怎么想也想不到,這輩子她能當了護士。

小時候,她害怕打針,害怕吃藥。爹娘指著漆黑的窗外說:不吃藥,把你扔到野地里喂狼。小泥怕狼,把藥含在嘴里,卻怎么也咽不下去,肚子里反倒開了鍋,湯湯水水噴涌而出。爹娘鐵臉說有狼,小泥好想讓狼嚇住肚子里往外噴的東西,可怎么嚇也嚇不住。小泥怕的是藥不是狼。村東王木皮來打針了,王木皮是村里的醫生。從王木皮看她第一眼起,小泥就開始哭嚎。爹娘按住她的頭腿胳膊,她像一頭要放血的豬一樣掙扎,爹娘一身的汗。王木皮褪下她的褲子,小泥嘴里罵道:王木皮,我操你媽!王木皮,你這個蓋落!王木皮一聲不吭,只管把針扎進小泥的屁股。爹娘一臉尷尬地給王木皮賠不是,說孩子沒教好。蓋落是村子里最難聽的話,就是烏龜王八戴綠帽子。小泥小,不清楚蓋落的意思,別人這么說,她也跟著說。

小泥有點稀里糊涂。

那年暑假,小泥在屋子里憋了半個多月,她誰也不想見。她想,自己走出去,一定有一幫孩子跟在后面叫:沒用,沒用,耽誤了婆家,還沒考上大學。小泥鬧不清楚,她怎么就考不上呢?李藍都考上了,李藍大大咧咧的,吃得多睡得香,模擬考試了,還拉過小泥的試卷大抄一通。李藍考上了,考了一個很不錯的學校,小泥卻被刷了下來,刷得她吃飯睡覺都沒有心情。爹娘很神秘地走進她的房間。爹一聲不吭,娘說:泥泥,年齡一天大一天了,也別去復習了,別人都抱娃娃了。你瞧這學上的,婆家也耽誤了。爹斜了娘一眼說:你是閑棄泥咋地?什么也耽誤不了,過兩天上學去,學醫去,將來當個醫生護士,我和你娘也不怕有個頭疼腦熱了。爹說的學校是一所衛生學校。小泥沒有考慮就答應了,她不想呆在村里了,她想很快走出去,靜養一下自己疲憊的心靈。爹和娘說,要感謝你門子叔哩!門子叔是村里數一數二的人物,有錢,有關系,市里縣里都有認識的人,上衛生學校的事,一定是他前后跑動的。小泥有些納悶:門子叔的兒子王量和自己一樣落榜了,他怎么還有心情幫自己?

這是一所規模不太大的衛生學校,幾年前,還算一個不錯的中專。衛生學校里典型的陰盛陽衰,一大幫花花綠綠的女生是這里的主人,做護士,男的誰來呀!也有一兩個,那是計劃在鄉村里開診所的。整天病懨懨的,沒一點陽剛之氣。在女人窩子里,這幾個男生沒有打算做白馬王子,女生不欺負,就算萬幸了。論成績,小泥是這里邊最優秀的,分數最高。這里的人,卻不論成績,如果成績好,誰上這破學校?這里只論服裝,只論花銷,只論家庭,只論長相,只論男人。小泥除了長相可以論,其它的她都很可憐。宿舍里,女孩子討論最多的是男生,談自己的白馬王子,談自己交男朋友的經驗,甚至談課本里學的男性生殖器。上鋪的瑩瑩說她交過三個男朋友,宿舍里起哄說她吹牛。瑩瑩一一說出三個人的姓名、相貌。瑩瑩說,談第一個時她是戰戰兢兢地拉手;第二個,她開始瘋狂地接吻;第三個,她見識了男性生殖器的威力。那一刻,宿舍里靜寂無聲,小泥把火燒火燎的臉埋進被子里。瑩瑩沒有說假話,隔一兩個星期,有個英俊的男孩就來找瑩瑩,水果瓜子讓姐妹們吃個夠,然后帶走瑩瑩整宿不歸。小泥沒有男朋友,高中初中里,她埋頭學習,梳頭洗臉都沒功夫,怎么會有男朋友呢?小泥沒有一點主意,怎么樣的男生會是她的白馬王子呢?

王量第一次來的時候,小泥正傻呆呆坐在教室里。有人神秘地說:小泥有人找。小泥走出教室,看到了陽光燦爛下的王量。那一刻,小泥沒有驚奇,卻有一種驕傲的滿足,一種勝利的舒服。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把王量帶進安靜的宿舍,并關閉了宿舍的門,雖然,在宿舍里,他倆之間最少隔一張桌子的距離。王量不聰明,高中時成績一直不好;王量不英俊,怎么打扮也不符合現代潮流,黑皮黑臉像個鄉下老粗。王量脾氣暴,遇到不高興的事開口就罵,從不分場合。小泥沒有思考這些,對她來說,這是最好的了,最起碼,在這個女人的世界里,她贏得了尊嚴。小泥可以大聲宣告,她也是有男朋友的。王量在省城上煤專,那里缺的是女孩。王量隔一段時間從省城來看她一次,小泥也學會了與男人拉手,嘗過了與王量舌頭攪在一起的感覺,品味了男人的手在身上游移的舒暢。小泥還學會了變著法子讓王量帶她下館子,給她買衣裳。

但小泥保留著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線。她從課本上知道了男女之間的一切,如果像瑩瑩那樣,她不知道女人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王量氣得火冒三丈,小泥說,這是我最后的尊嚴。

小泥在縣醫院里上班了。按別人的說法,能到這樣的醫院當護士,是大造化呢。是王量讓他的爸爸門子出了力。其實,小泥對到什么樣的醫院并沒有過分的要求,在哪兒不是給人輸液打針?門子叔說:到大醫院,我臉上有光。那口氣,比小泥的爹娘還負責任。小泥是一個小小的護士。在醫院里,護士也分三六九等,年紀大的資格老的,不需要跑來跑去,坐在醫務室里看看病歷。有點關系的,也沒人敢指派,有時候還能指派一下別人。小泥年齡小,門子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有臟活累活都有她的份。有人打架,血流滿面,小泥去;出車禍了,手腿折斷,病人哭喊,小泥去。給小孩子打針,小孩哭鬧得讓人心煩,小泥就想起小時候的事,想想她罵王木皮,那時候也傻呀,罵人家蓋落。王木皮死了,道歉也沒有機會了。王木皮是招上門的女婿,媳婦曾是村里的一朵花,可惜這朵花開得太早,引來一大堆浪蜂狂蝶。十五六歲,就知道了和男人的樂趣,麥草堆里,磚瓦窯里,都曾經是她的戰場。有一回,竟跟兩個男人下到紅薯窖里去快活,最后讓人赤條條地吊上來,兩個男人在地窖里缺氧窒息死了,她竟活了下來。人是嫁不出去了,招吧,王木皮上門了。可這女人狗改不了吃屎,今天張三,明天李四,王木皮的綠帽子戴了一輩子。臨死,王木皮還交代,老婆死了,不要跟他葬在一起。其實,這也是白交代,王木皮不一定是他兒女的爹,但老婆一定是他兒女的娘,誰愿意讓他娘做孤魂野鬼呢?

王量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小泥很忙,每次王量來了,她都在跑來跑去地打針輸液看護病人,單獨在一起說話親熱的機會沒有,病房里是病人,醫務室是醫生護士,單獨在一起的地方沒有。王量發了脾氣,說小泥有意躲他。小泥流了淚,說,你看看,我怎么躲你?王量說,你知道嗎,你是我的人了。小泥有些發呆,可她仍然有些轉不過彎,她和王量拉手親吻,吃王量的飯,穿王量的衣服,但注定是王量的人了嗎?那瑩瑩怎么活呢?瑩瑩跟她的第三個男朋友都住一起了。瑩瑩說無聊沒勁,還要找第四個呢。爹娘好像有意給她透露這方面的消息,爹娘說,門子叔來過好多次了,她和王量的事,他們都知道了,非常贊成。爹娘說:你門子叔早就相中你了,要不,你這上衛校,進醫院,那能這么順利。我泥泥有福氣,遇到這樣一個好人家。小泥突然有些明白了,門子叔早就撒開了網,慢慢把她網了進去,套緊勒嚴,給他兒子王量做老婆。只可惜,在網中,她還是一只悠閑自得傻乎乎的小魚。

陽光明媚,鮮花,小草,少有的好心情世界,小泥卻一點也快活不起來。她想笑,沒人跟她笑,醫生板著臉診斷,病人哭喪著臉治療,小泥面對的是沒有熱氣的病歷藥品。醫院是一座修道院,小泥就是一個身穿黑紗只露兩只眼睛的修女,黑暗、冷酷是她的全部感覺。她渴望下班,渴望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面對一堵冷清的磚墻,也比這嘈雜好得多。

黎方是煤窯塌方砸傷的。來到醫院的時候,一團滲血的破棉被遮蓋得嚴嚴實實,急救醫生說:活著的可能性不大了,活下來也是個廢人。小泥在匆忙中看到了棉被下那張臉,稚氣,慘白,似一張紙。這樣的臉,小泥在醫院里經常看到,那都是推往太平間的。小泥知道這張臉也將不久于人世了,她的心里有些莫名地酸楚,以往見到推往太平間的人,她只是恐懼,今天她竟有了說不出的酸楚。同來的人說,好可憐呀,才二十歲,大好年華哩。小泥知道了,酸楚是因為自己也是二十歲。

小泥再次見到黎方已是十天后,黎方正半身挺起依靠在病床上,臉上蕩漾著笑容。黎方正講一個笑話,濃濃的地方音,誘惑著病房里所有人的耳朵,黎方說,一個北京人,自認為自己有本事,天下沒有他辦不了的事。他對一個山區來的煤老板說,只要出錢,沒有我辦不了的事。煤老板便說,那俺出一個億,你把天安門上的毛主席像換成俺爹的。病房里幾個人暴笑。小泥看著那張滿是笑容的臉,眉目清朗,臉色泛紅。小泥有些納悶,這個永遠不再會自由行走的人怎么笑得出來呢?黎方的雙腿粉碎性骨折,醫生全力搶救,在重癥監護室里呆了八天,命是保住了,可獨立行走是永遠不可能的事了。他的媽媽坐在床邊,抹著淚一個勁嘮叨:這可咋辦?我可憐的孩子,這以后的路還長著呢。黎方拍著媽媽的背,笑著說,媽,你看我這手還不好著嗎?

那一刻,小泥很感動,能用笑安慰媽媽,不是所有年輕人都能做到。小泥知道王量做不到,王量有個頭痛腦熱總哼哼唧唧,鬧得門子跟他老婆幾天幾夜睡不著覺。還有很多王量也做不到。黎方的爹死得早,黎方很早走上謀生的路,他要養母親,他要娶媳婦,他要讓操勞的母親放心。

小泥看著一臉笑的黎方,說,都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笑。黎方說,石頭把我砸死,我不是連笑的機會也沒有了?小泥不能相信,眼前會是一個同樣二十歲的年輕人。她在明亮的教室里讀書時,黎方已挑起生活的重擔了;她在衛生學校里談論男生時,黎方已經泡在黑暗的礦井里了;她感覺自己是修女時,黎方卻在病床上笑著。小泥有了一種輕松,像小魚鉆出泥巴,有一種探頭呼吸的輕松。小泥喜歡呆在黎方的病房里,聽黎方講笑話,聽別人大笑。小泥也喜歡在黎方不嚴謹的地方插幾句,把黎方將在那里,然后在黎方的尷尬中大笑。而跟王量在一起,小泥只能一本正經地聽,王量一本正經地講,如果偶爾意見不同,王量就會不耐煩,話里充滿火藥味。給黎方打針是一件挺難的事。黎方雙腿使不上勁,翻身是一件難事,翻過身來,褪下褲子,找到打針的肌膚,每次陪床人員做得很辛苦。偶爾陪床不在,小泥幫著黎方翻身,手觸在黎方的身上,小泥明顯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畢竟是同齡的異性人的身體。黎方有些羞愧,一個大男人,總麻煩一個女人,他讓陪床出去,買了很多很多的零食,葡萄干,五香瓜子,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小泥發現,黎方是個有心的男孩子。

病人走了幾撥,黎方仍然呆在病房里。煤礦老板舍不得出錢賠償,黎方說,不出錢,我就呆在醫院里,反正醫藥費你們出。煤礦派來的陪床回去了,黎方的媽媽著急著找煤老板,黎方一個人艱難地起身,洗臉,吃飯。小泥就過來幫一把,打來熱水,毛巾敷濕,輕輕給他擦臉。在小泥的心中,黎方不只是一個病人,還應該是一個她也說不清的角色。換班的時候,小泥不愿意呆在出租房里,她已經不能忍受那幾面清冷的墻。有一天,小泥問自己,這是怎么了?但誰也不知道小泥怎么了。七月初七那天,小泥收到了黎方的短信:今天快樂。小泥清楚,今天是傳統的情人節。小泥回了一句:我們兩個人快樂。那天晚上,小泥失眠了。

黎方的事情得到解決的時候,小泥搬出了出租房,搬到了黎方的家中。黎方用煤礦賠償的錢,買了一輛夏利車。黎方有個哥兒們是汽車修理工,這家伙是個小有名氣的能人,他把黎方的車做了特殊改裝,凡是需要腿腳操作的地方都改成用手來操作。黎方坐在車里,只靠兩只手,夏利車就能疾馳如飛。黎方跑起了出租。坐車的人喜歡有說有笑一團和氣的黎方,更佩服黎方身殘志堅的精神,好多人記住了黎方的車號,租車不租別人的,只租黎方的。小泥仍然上班,醫院里沒有人知道她從出租屋搬了出去。中午,小泥下班回家,黎方也準時回家,黎方的媽媽就把飯桌擺在門樓底下,過往的人說,瞧黎方,攤上這么好個媳婦。其實,黎方的媽媽在耍小心眼,丈夫早亡,兒子出事,這個家要垮了。垮是小事,可怕的是,這個家在街坊鄰居那里沒了分量。黎方的媽媽就是要讓過往的人知道,他們家是興旺的,有這樣好的女孩要給她家做兒媳。黎方高興,小泥就高興。在這里,小泥一點也不拘束,有說有笑。小泥也吃驚,她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心情呢?星期天,她照常回家,黎方把她送到離村很遠的地方,小泥步行回去,小泥很想讓爹娘見見黎方,但她感覺,還不到時候。

黎方媽很著急,急著要給兒子把婚事辦了,因為不結婚,小泥這么長住著,在村里也不是好事。終于,小泥帶著黎方回來見爹娘了。黎方買了很多東西,但小泥心里沒有底,她無法預料事情的結局。爹黑著臉,注視著拄著拐的黎方,娘偷偷把小泥拉進廚房,連問她怎么回事兒?小泥說,很正常,相中的人讓你們看看。娘流了淚,這叫我們怎么看?村里那么多眼睛哩,你找不下婆家啦?爹的情緒控制不住了,他把黎方的禮物扔到院子里,沖著黎方大吼,你要不走,我就走了!這算什么事,這算什么事!

爹娘的態度,打亂了小泥的一切計劃,一切夢想。一切很突然,也很必然,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小泥從黎方家搬回出租屋,她需要靜心想一想。黎方說,都冷靜冷靜,也許,原來就是個錯誤。小泥知道,這是黎方勸她哩,他心里難受著呢。這個從小自尊的小伙子,老天爺偏偏殘了他的雙腿,讓別人鄙視,讓別人冷落,讓他沒滋味地活著,讓他尋求不到屬于自己的尊嚴。黎方兩天沒有出車,他用被子蒙住頭,小泥爹娘的態度讓他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這個樂觀的小伙子有點抗不住了。

門子叔那邊催得緊了。王量煤專畢業了,在省城打工,正經的大學本科生就業還困難,何況王量是一個煤炭專科。煤專沒有女孩子,王量沒有處到一個女孩子,幸虧,他聽了父親的勸告,在小泥身上埋下了伏筆。小泥了解王量,依他的個性,不會討得多少女性的喜歡,自私,暴躁,不是門子叔在后邊撐著,他只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門子叔開始上門談婚事了,爹娘一口答應,跟門子家結親,是他們的福分哩。多少年,他們的家產就祖上留下的三孔磚窯,別人給孩子蓋新窯,供孩子上學,他們只供小泥上了衛生學校,還有多少是門子接濟的。現在跟村上的富戶門子結親,他們祖先都跟著光彩。小泥的爹娘有意無意向門子透露了黎方來訪的消息,門子更是一步步抓得緊了。對門子來說,似乎是為爭一口氣,幾年的處心積慮要落了空,那不叫人譏笑死?

小泥知道事情定型了,爹娘不會聽他說的。門子叔更不會。小泥跟王量通了電話,王量直撅撅地說,你吃了我的,穿了我的,跟我親了,跟我摟了,你還要嫁給誰?小泥后悔,后悔得死去活來,那該死的衛校,不到那里,她不會上王量的賊船,更不會招來這一攤子麻煩事。她羨慕人家瑩瑩了,談三個男朋友還輕輕松松,現在,第一個就絆住她的腳了。

婚期很快定了,小泥腦子里全是空白,她沒有任何想法了。她不知道應該有些什么想法,她呆呆地坐在醫務室里,呆呆地把針扎進病人的屁股,卻忘了拔出來。她不愿意看窗外,她知道,黎方就在醫院門外的夏利車里。黎方有辦法嗎?黎方也沒有辦法。黎方曾經想把他與小泥的戀情清楚地告訴門子家,但他很快打消了念頭,他知道這于事無補,反倒要破壞小泥的幸福。黎方知道門子家的想法,門子家要的是一口氣。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小泥給黎方發了一條短信:來世陪你!她不能忍受內心的疼痛,那種感覺,比刀割難受萬倍。她哼著黎方常唱的那首歌: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海誓山盟化作虛無,天長地久化作虛無。

王量的婚事好氣派,大車小車四五輛。婚車接上小泥,朝村外奔去。這里的規矩,接上新娘,要轉兩個十字路口,而且路口必須要有等著要喜糖的人。在鄉村里,這很重要。王量喜滋滋的,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同學們來了一大幫,等著瞧昔日同窗今同床呢。小泥勉強著笑,她不清楚臉上是什么表情。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奴隸,王量給她戴上胸花,給她穿上紅鞋,抱著她走過人群,又把她塞進婚車。小泥如同在做夢。瑩瑩也來了,見了新郎王量,一臉詫異:還是原來的?瑩瑩包了一個歌廳,經營得不錯,小泥清楚,在那些地方,瑩瑩說不定又換男人了。婚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來,好像是司機在跟要喜糖的人吵吵鬧鬧。好長時間,車隊沒有過去。小泥車里的司機到前邊看情況去了,隔了一會兒,王量罵罵咧咧地也下車去了。幾個人圍到了小泥的車前,小泥茫然地看著那些人。車門開了,一只手把小泥拖了下去,拖了沒幾步,塞進另一輛車里。小泥想喊,喊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在電視里看過土匪搶人。

小泥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一臉疲憊的黎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無奈化成了淚水,她與黎方擁抱在一起。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與一個殘了雙腿的男人擁抱在一起。是黎方導演了這場鬧劇。黎方清楚了王量家的結親路線,他出錢雇了幾個閑雜人員,這幾個人等在十字路口,婚車過來時故意阻攔,搶走了小泥。黎方接到小泥后,馬上開著自己的夏利,到了很遠的一個偏僻的村莊。

門子準備了五十多桌宴席,親朋好友足足五百人擠在他家的院子里。門子組織了幾句話,一會兒要在兒子的婚禮上發言。門子想對捧場的親友表示感謝。能有五百人的大場面,在村里少有。接親的婚車遲遲不歸,宴席沒法開,門子著急了,心里一個勁埋怨兒子不會辦事,讓這么多人等著。垂頭喪氣的王量立在他面前時,他一下子傻眼了,雙手抱著肚子慢慢地蹲在地上。管事的過來問,宴席開不開,門子揮揮手:開,開。那么多人在院子里,走不行,不走也不行;吃不好意思,不吃更不好意思;笑不是,不笑還不是。一頓飯吃得無聲無息尷尬掃興。

這是一所老宅院,兩間深深的磚窯,青石板的臺階,院中有一棵老棗樹。僻靜,幽雅,很有心情。這是小泥和黎方的二人世界。小泥和黎方度過了初夜,黎方有些緊張,在女性身上進行更深一步的工作時,有些手足無措。小泥畢竟護士出身,她引導黎方一步一步走向一個成熟的男人。小泥常常問黎方:我們這算不算私奔?黎方并不回答,只用有力的臂膀把小泥緊緊抱在懷里,很緊很緊地抱著。黎方有種預感,他的冒險行為可能會害了小泥,而且會害得很慘。他有些自責,如果自己不搶,小泥雖然不痛快,但她會平平安安富富裕裕地過一輩子。小泥卻不想這些,能與黎方長相廝守,她就足夠了。她常常哼黎方喜歡的歌曲: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海誓山盟化作虛無,天長地久化作虛無。

門子憤怒了。白白扔掉了酒席錢、婚車錢,錢是小事,門子丟不起人。自己的兒媳婦沒進自己的家門,大操大辦的張羅沒有結果,十里八村百八十年沒有發生過的事,發生在了他門子身上。門子一下抬不起頭直不起了腰,幾十年的風光風化成粉。門子報了案,他說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被搶了,他說婚車里的六千塊錢也不見了。門子很聰明,如果單單是小泥失蹤的事,調查的最終結果可能是民事糾紛,如果人家小泥故意不進門子家的門,那更臊氣。搶人的時候還搶了錢,最少也是搶劫罪。門子把寶押在了辦案的警察身上,他要出出心中這口惡氣。據當天在現場的人說,他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覺得有些奇怪,有好幾個陌生人老早就等在十字路口。陌生人長什么樣,卻沒人說得清楚,反正不是附近村莊的人。調查陷入了僵局,到底是什么人劫財劫色呢?門子提醒說,看看在小泥方面能不能找到突破口。警察有些犯難,如果人家女方蓄意出逃,警方介入總不太好吧?可這六千塊錢,總是被搶了,這要給門子一個說法。案子查到小泥爹娘那里去,小泥的爹娘想來想去,想到了那個拄著拐到他家的年輕人。

事情來得很快。幾個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小泥和黎方還在睡夢中。小泥穿好了衣服,然后服侍黎方整整齊齊地穿好衣服,警察的預料是正確的,這兩個親昵的年輕人,怎么能和搶字掛鉤呢?黎方包攬了一切。他雇人搶親,可他們兩人情投意合。警察說,還有六千塊錢呢?黎方說沒有,他雇來的人沒有說到搶錢的事。雇的那些人早消失得沒了蹤影,黎方說不清他們去了哪里,他甚至不清楚那些人姓什么叫什么。在沒有最新的證據之前,所有的罪名都落到了黎方的頭上。黎方進了看守所。

小泥又回到了自己家中。小泥的爹娘恨透了這傷風敗俗的女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卻甘心跟了一個殘廢的人,還弄出驚動十里八鄉的丑事。老兩口子躲在家里,一個悶頭抽煙,一個靠在墻上抹眼淚。沒轍了,洪水決堤了,天大的本事也收攏不住了。老兩口甚至想去門子那里,看人家愿不愿意再要小泥,可是老兩口沒臉去,去了挨的恐怕是門子的一頓臭罵。他們去見門子的一個朋友,門子的朋友頭也沒抬,說:你這不是屙在人家頭上用尿涮嗎?老兩口討了個沒趣,回來又把小泥一頓好罵。罵歸罵,閨女終究是自己的,罵完了,還得生火做飯,做好飯還得送到小泥的房間里。小泥不想吃飯,她每天坐在床上呆呆地想,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她像一只在花叢中遭遇了暴風雨的蝴蝶,在風雨中無可奈何地飄落、飄落。黎方沒有錯,他心里只有小泥;王量也沒有錯,他也是一心娶小泥過門,但總要有人承擔后果,那只能算是小泥錯了,而且也只能說是小泥錯了。小泥是受害的兇手。爹娘擔心小泥的未來,這樣的女子附近村子里是沒人要了,這嫁不出去的閨女會讓他們后半輩子不得安生。他們著急著把小泥嫁出去,嫁出去,他們心里就好受些。老兩口沒有征求小泥的意見,就托人在西山附近的村里找了一個婆家。

媒婆上門了。小泥說,除了王量,我誰也不嫁,我欠門子叔家的。我生是王量的人,死是王量的鬼。媒婆很吃驚,她沒有想到小泥會說出這樣的話。小泥的爹娘也呆了,為了把小泥嫁出去,他們想過很多種應對的辦法,想到了一切可能出現的情況,唯獨沒有想到小泥還想嫁給王量。事情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小泥的語氣很堅決,除了王量,她誰也不嫁。老兩口緊急轉變了策略,他們央求媒婆,到門子家去一趟,說說這件事,看有沒有意外的結果。媒婆很為難,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她這一輩子還沒做過這樣的媒事,鬧不好,要挨罵。老兩口要給媒婆下跪了,媒婆這才答應說,我去看看,我只能捎個話。我把小泥的話原盤子原碗端過去,別的事我就做不了啦。媒婆去了,老兩口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會兒朝窗外看看,一會兒到門口望望,從上午等到中午,從日落等到滿天星斗。

事情在預料之中。媒婆來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她推過小泥娘端來的茶,推過小泥爹敬來的煙,對小泥父母說,我也來傳門子家的話,朝了南墻想著去吧,王量就是娶不下媳婦,就是娶個傻子、瘸子也不要這種貨色。小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說完,媒婆轉身走了。媒婆在門子家挨了訓,門子怪話連篇,說得媒婆臉都沒處放,幸虧,媒婆堅持,她不是拉紅線,她是串門,聽到一些話過來說說。門子說,那你把在我家聽到的話,也給他們說說去。媒婆就憤憤到了小泥家,把一肚子氣倒了出來。

小泥出嫁的事僵住了。小泥死活要嫁給王量,門子家死活也不要。村里議論紛紛,小泥唱的是哪一出戲呢?該出嫁的時候不好好嫁人,把一件好事鬧黃了,現在,事情發生了,不趕快找個婆家,隨便嫁了人了事,卻又癡迷起王量來。村里人想不通,砸破腦殼也想不通,想不通就四處去講,希望有個天才給個合理的答案。小泥再嫁的事再次傳遍四村八鄉,有點心思的人家也沒有了勇氣。村里人找媳婦,不怕人長得丑,會過日子就行。小泥心里惦記著王量,非王量不嫁,強娶回門,日子還過得成嗎?就是有錢,娶媳婦不指望媳婦過日子,可娶上一個全世界都知道心里惦記著別的男人的女人,那不是在喇叭里叫喚著給自己買了一頂綠帽子嗎?小泥的婚事像一條陷在泥里的船,媒人不敢再上門打聽了,媒人是一桿秤,誰也不愿意摔壞自己的秤。

小泥的父母犯難了。老兩口活了一輩子,栽到了女兒手里。老兩口不多出門,呆在家里躲在家里。走在村里,老兩口躲避尖針一樣的眼神;出了村子,總有人認出他們,老遠就指指點點。女兒嫁不出去,反倒落了一身的閑話,老兩口受不了,放在誰身上,誰也受不了。

小泥一直在慚愧中掙扎,看著爹娘唉聲嘆氣,她覺得自己犯了彌天大罪。爹娘終究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呀,她有點撐不住了,她這是在折騰自己的老爹老娘啊。小泥醞釀著自己的計劃,爹娘是這項計劃中備受煎熬的人。小泥并不想嫁給王量,她恨透了王量。如果不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六千塊錢,沒有人能破壞她和黎方的愛情。小泥要嫁的人永遠是黎方。小泥清楚,只要有一分奈何,爹娘絕對不會讓她嫁給黎方,小泥用自己的計劃,將爹娘的軍,把老兩口的想法逼進死路。小泥知道,門子家不會再要她,她就死活要嫁給王量,她一心要嫁王量,自然斷絕了許多人的想法。沒人要她了,她還不能嫁給黎方嗎?

老兩口無計可施的時候,小泥攤了牌。老兩口沒有發脾氣,發脾氣還有什么用呢?女兒注定要嫁給那個殘廢了。兩個人同時嘆了一口氣,小泥爹蹲在地上抽起煙卷,小泥的娘一個勁兒抹眼淚。小泥哭了,爹娘為的是女兒好,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女兒的心里去。小泥要嫁給黎方,黎方是她的所有幸福。小泥要嫁給黎方了。

自從黎方被警察帶走,黎方媽一直抬不起頭來。家里唯一的男人,殘了雙腿,還失去了自由。有人說她家娶不起媳婦,搶人家別人家的;有人說黎方勾結小混混,劫財劫色。黎方關進去了,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人去辯白,沒人能說得清楚。小泥傳話說要嫁給黎方的時候,黎方媽呆呆地沒有反應,她的腦子麻木了,一時的驚喜,讓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來迎接。兒子進去了,需要一個人支撐這個家,這個人不是黎方的媽媽,是小泥。

小泥的條件很簡單,她要一個像樣的車隊接她過門,她要歡歡喜喜地坐上黎方家的婚車。黎方的媽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的親戚,對這個接近殘破的家庭,這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親戚們出錢出力,黎方的幾個鐵哥們前后張羅,一個象樣的婚車隊組成了,一個象樣的婚禮就要舉行了,黎方家的小院里處處歡聲笑語,——這個小院,已經十幾年沒有這樣的歡笑了。

鞭炮連天響,空氣里彌漫著硫磺的香味。村里人都擠在小泥家的門外看熱鬧,看這個曾經鬧出風雨的女子怎么嫁人,看這個沒有新郎的婚禮怎么進行。小泥素素地裝扮了自己,她沒有讓黎方家破費找化妝師,她自己撲了粉,畫了眼線,描了眉影。村里的規矩,新娘要新郎抱著走出院子的,沒有新郎,黎方還關在拘留所里,就是黎方在,他能抱著小泥走出院子嗎?小泥注定要自己走出去。小泥慢慢走出屋子,走到自家的院子里,她留戀自己的家。小泥突然轉身,朝爹娘跪了下來,滿臉淚水。娘捂著臉失聲痛哭,爹緊走幾步,跑進了家里,這個大男人不愿意讓別人看到他落淚。嫁給王量的時候,小泥迷迷糊糊的,沒有一點傷痛的感覺,現在,她突然有了出嫁的感覺,小泥真的嫁人了。她把淚留給了爹娘,為以前,為今后,為著等待她的艱苦。那一刻,嬉笑的村里人靜了下來,一個動人的情節,一個沒有新郎的婚禮。村里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應該明白什么了。

小泥嫁到了黎方家。小泥記得婚車路過王量家門口時,王量家的大門緊閉,門前還撒了厚厚的一條爐灰線。爐灰是碰到有人家出殯時擋惡鬼的,小泥是王量家傷透了腦筋的鬼。門子放出了話,要把官司打到底,要把黎方整死。他有關系,市里有,省里有。其實,門子心里也虛,明擺著那六千塊錢是他捏造的,案子的最終結局,吃官司的是他門子。門子每天都在祈禱,希望不要抓著黎方雇的那幾個閑雜人員,抓不著那幾個人,黎方就放不出來,他也不會牽扯進去。可這樣的日子能熬到什么時候呢?

不管黎方怎么樣,小泥終究嫁給了黎方。黎方的事,她無能為力,小泥相信,老天是長眼睛的,終究有一天,她是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小泥,前路漫漫,快樂地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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