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壩告急

在5月12日汶川大地震發(fā)生不久，正赴巴塘的地質學者楊勇收到的消息讓他大為震驚，汶川發(fā)生了8級大地震。作為一個地質學家聽到如此高震級的地震消息后，除了人員的傷亡外，關心的就是岷江上的水電站的安全。地震前他就擔憂，岷江河谷，山高谷深，谷坡陡峻，地質構造復雜。處于新華夏構造體系的龍門山斷裂帶，地質活動頻繁，在這樣的地方修建水電工程必須非常謹慎。

然而，近年水電站的開發(fā)態(tài)勢卻令楊勇痛心，很多水電站的修建，特別是小水電選址建設并未充分考慮隱藏的危險。在四處是大滑坡體和欲崩危巖的山谷里，稍微有點地動和災害性天氣就會形成地質災害。更糟糕的是很多電站的投資和管理是多元化的，各自為政，處于無序開發(fā)狀態(tài)，并不在國家的統(tǒng)一規(guī)劃之內。岷江流域的水電站多是引流式電站，筑壩后打隧道引水發(fā)電。楊勇觀察到，打這些隧道時往往開掘大斷面，有的隧道經過河谷破碎帶和松散的覆蓋層，經過一些休眠中的地質災害體。

這次大災難讓一些地質專家對地處斷裂帶上大規(guī)模修建水利水電工程再次提出疑問。據水利部統(tǒng)計，目前四川省因地震出現(xiàn)險情的水庫有391座。

地震對水壩的影響

一般來講，地震本身會給水壩帶來幾方面的挑戰(zhàn)首先，地震本身會對大壩造成影響；其次，即使大壩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因為山體滑坡，使得巨石、泥石流填滿水庫，將水庫水擠出，同樣會造成洪災，最后一種情況是，河道完全被阻塞，形成天然堤壩，抬高水位，極有可能漫過水壩，造成潰壩事故。汶川大地震四川各地共上報1803座震損水庫，存在高危以上險情的水庫379座，其中有潰壩險青的69座。在此次地震中最讓人關注的就是水電站了。全國水電站受損803座，其中四川481座，岷江紫坪鋪上游庫容較大的水電站就有9座出險。出現(xiàn)如此大面積的水電站受損原因何在?

從地形上看，此次震中汶川縣沿岷江河谷，其中河谷山嶺相對高差懸殊，屬典型的高山峽谷地形。汶川所在的岷江屬于龍門山地震帶。龍門山地震帶沿著龍門山斷裂帶，北起青川向南西經北川、茂縣、大邑至滬定附近，長約400千米，寬約70千米。根據史料記載，該地震帶有史以來發(fā)生的最大地震是1657年汶川6.5級地震，至1995年8月共發(fā)生6級地震5次，5級地震13次。

相關研究也表明，龍門山地震帶強震活動有兩個主體地段，即汶川一茂縣一北川段和天全一寶興段。兩段強震具有交替發(fā)生的特點。在這樣的地震帶上，有著岷江最大的水電站群，這些依靠高壩大庫形成的水電站基本建設在地震活躍地帶上。岷江上游擬建以及建成的梯級電站就有10個，中下游還有7個梯級水電站在規(guī)劃中。岷江的水電站都是在建國之后修建起來的，在上個世紀70年代映秀電站建成之后，80～90年代岷江開始陸續(xù)興建水電站。

雖然水庫在設計初期，本身有抗震烈度，但是有時候情況是你考慮不到的，是很難預料的。比如紫坪鋪水庫的抗震烈度是8度，而這次地震的震中烈度是9到10度，有些地方甚至是U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水壩就可能受到破壞，設施就不能正常運轉。地震在目前來看是沒有辦法預見的，紫坪鋪水庫所在的龍門山以前最高發(fā)生的就是6，5級地震，這么說來修建的時候抗8級烈度也是可以的。

全世界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個水壩是因為地震垮塌的。但是自然界的東西不是我們完全可以預料的。下一次再出現(xiàn)大地震是不是還像這一次這么幸運呢?

黃河搶險隊伍千里馳援

巴蜀一震，舉國關注，抗震救災迫在眉睫。5月17日下午，黃河水利委員會接到水利部救援災區(qū)的緊急部署，整個黃委立即響應，短短幾小時內，數百人的搶險隊伍迅速集結，大型裝備、搶險車輛、物資等火速到位。救援所需的物資無條件優(yōu)先調配，災區(qū)需要的設備無條件優(yōu)先調用，一切工作以抗震救災為第一要務。

5月18日凌晨，第一批搶險隊伍披星戴月、千里奔赴災區(qū)救災一線。經過9小時1000多公里的長途奔襲，“開路先鋒”第一機動搶險隊于18日16時抵達四川廣元，成為首支進入四川的水利工程抗震救災機動搶險隊。

一個月來，在余震不斷、險象環(huán)生的災區(qū)，救援人員視災情為命令，為災后的恢復重建與時間賽跑，年過半百的領導身先士卒，和小伙子道揮汗如雨，領導職工起大灶吃飯、帳篷同眠，形成一個個戰(zhàn)斗力驚人的搶險團隊。大家的目標只有個，就是抓緊災后的救援搶險工作，讓地震造成的危害小一點再小點。機動搶險隊伍出色完成了9座水庫的應急除險和2條河流的堤防除險，共計開挖填筑土石方、拆除混凝土12.5萬立方米；水文勘測專家完成了42座水庫的震損應急方案編制等：水質監(jiān)測隊伍上報244個監(jiān)測點、2517個水質數據，為災區(qū)生活用水安全提供了難得的第一手資料。醫(yī)療防疫小組診治災區(qū)群眾疾患1000多人次

大災之前，全體黃河人的大愛聚集成一股無往不勝的力量，出色地完成了上級部署的救災任務，受到了水利部領導的高度評價，也贏得了災區(qū)群眾和政府的廣泛贊譽，“黃河鐵軍”的旗幟在災區(qū)上空獵獵飄揚。黃河防總5支機動搶險隊、1支水質監(jiān)測隊被中華全國總工會授予“抗震救災、重建家園工人先鋒號”榮譽稱號，第一機動搶險隊隊長王德智被授予“全國水利抗震救災先進個人”，黃河中心醫(yī)院王婷被授予“全國三八紅旗手”等等。

此次抗災期間，黃委先后派出機動搶險隊伍5支、水質監(jiān)測服務隊1支、堤壩隱患探測隊3支、水庫應急除險方案編制專家組3個，以及隨隊記者等共計519人，大型設備200余臺，據不完全統(tǒng)計，共投入抗震救災資金1329.63萬元，累計捐款1341.5423萬元。成為黃委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人數最多、集結速度最快、歷時最長的一次流域外搶險救援行動，書寫了中國抗災救援史上輝煌的一頁。

大型水庫建設的反思

中科院地質研究所的一位專家告訴記者，水電站選址的時候，非常關鍵的是要避開地震斷裂帶，選擇相對穩(wěn)定的地層。其次，要看歷史上最大的震級是多少，然后設計的時候，盡可能超過歷史最高震級水平。不過，即使躲開地震斷裂帶，但是如果地震波及的范圍超過水電站、水庫設計的最高防震級別，同樣是不安全的，還有就是要充分考慮周邊的山體特征。整個橫斷山脈都是地震活躍帶，在這里修建水電站、水庫，這就好比建房子，各種因素都要考慮進去。

事實上，三峽的地質災害從1992年工程上馬的時候，就開始治理，早期拿出6億元的移民開發(fā)資金專項治理地質災害，后來在2001年的時候，國務院還專門成立了三峽地質災害防治工作領導小組，資金也迅速增加至40億元。但是即使如此，還遠遠不夠地質災害防治所需。

顯然，相比更大范圍的西南水電、水庫群而言，其面對的不僅僅是地質災害，更多的是如何進行防治，如何調整中國的水壩建設思路。從這些來看，水庫、水電站的地質災害絕對不容小視。在西南地質災害高危區(qū)，一旦大規(guī)模災害事件發(fā)生，大壩的存在，尤其是高壩、大庫以及梯級大壩的存在，將極可能對災害起到放大作用，并造成具有連鎖破壞效應的災害鏈。

另外，目前中國西南處在地震活躍地帶上，所以水電站建設中的地震監(jiān)測環(huán)節(jié)顯得至關重要。

此前2004年6月，國家《地震監(jiān)測管理條例》規(guī)定，壩高100米以上、庫容5億立方米以上，且可能誘發(fā)5級以上地震的水庫應當建設專用地震監(jiān)測臺網。中國地震局2008年度立法工作之一即包括防震減災法的修訂。然而據介紹，目前全流域的地震監(jiān)測還比較少。 2006年11月，我國在烏江流域的水電梯級開發(fā)上建立了第一個全流域的水電工程地震監(jiān)測網絡，此舉就是為了研究水庫誘發(fā)地震積累資料，對于受地震影響的電站、水庫進行認真評估，應對可能發(fā)生的地質災害。這些次生災害可能比地震造成更大的破壞。而今后這些電站、大壩是恢復、重建還是廢棄呢?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