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公訴案件撤回起訴的司法實踐與思考

內容摘要：刑事訴訟的撤回起訴制度以一種刑事訴訟過濾機制和訴訟程序補救機制，彰顯訴訟的程序價值和人權保障功能，體現公正執法，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筆者試從訴訟功能、立法現狀、程序運作、制度完善等方面對刑事案件撤回起訴作以初步探討。

關鍵詞：撤回起訴 訴訟功能 程序運作

刑事訴訟中的撤回起訴，是指檢察機關在提起公訴后到法院宣判前，發現存在不宜或不能將被告人定罪或交付審判的情形，檢察機關依法決定撤回或收回公訴請求的訴訟活動。撤回起訴制度以一種刑事訴訟過濾機制和訴訟程序補救機制，與公訴機制共同彰顯訴訟的程序價值和人權保障功能，維護著檢察權威和司法形象。因此，在檢察工作中，如何正確運用撤訴權，防止因不當撤訴帶來的負面效應，無疑是體現公正執法、有錯必糾，實現法律效果、社會效果的兼容，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的關鍵之舉。筆者試從訴訟功能、立法現狀、程序運作、制度完善等方面對刑事案件撤回起訴作以初步探討。

一、撤回起訴制度的功能評價及實踐

刑事公訴權包括公訴提起、公訴支持、不起訴、公訴變更和抗訴等五項權能，而廣義的公訴變更包含了公訴的變更、公訴的撤回和公訴的追加等三種情況，撤訴權是公訴權的重要組成之一，與提起公訴相對應。撤回起訴具有一定的實體功能和相應的程序功能，能夠產生不同的法律效力，必然要受到訴訟規律的制約。

撤回起訴的實體功能是指對原被指控的被告人在構成犯罪、應該適用刑罰等實體方面做出的否定性評價。在“兩高規定”中，公訴機關基于新發現的事實或證據，“發現不存在犯罪事實”或“犯罪事實并非為被告人所為”，確認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犯罪而撤回起訴。第三種情形“不應當追究被告人刑事責任的”則指刑事訴訟法第15條規定的情形，既有屬于重新對被告人行為的實體評判，又有依照法律的規定在訴訟程序上予以終止。撤回起訴的程序功能是指它作為檢察機關一項專有的訴訟程序請求權，能夠引起公訴行為的失效和訴訟階段的變更，終止（中止）訴訟程序，使訴訟結果處于一種不確定狀態[1]。

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對撤回起訴尚無明確規定。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三百五十一條規定了撤訴的時間條件和三種法定情形；第三百五十三條則規定變更、追加或者撤回起訴的辦理程序。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百七十七條、第一百五十七條第二款賦予了法院裁定準許檢察院撤回起訴權和推定檢察院撤回起訴權，并規定了撤訴后再行提起公訴的限制性條件。進一步印證了刑事公訴權的內涵。

實踐中，啟動撤訴程序的主要情形有：

（一）在起訴后開庭審理前的訴訟階段，發現被告人有漏罪，且漏罪的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需要退補偵查的案件且未經退偵或退偵未滿兩次的，為追加犯罪事實而撤回起訴、退補偵查；發現漏犯或同案人歸案，且可能涉及更嚴重的罪行，為追訴同案犯、查清事實、并案處理而撤訴。但實踐中還存在一些撤訴處理不當的情況。

（二）檢、法兩家對犯罪構成的理解或罪名的認定存在偏差，法院認為檢察機關對被告人提出的指控，因構成要件欠缺、要件不相符、起訴罪名認定有錯誤而撤回起訴。

（三）有些案件因案發時已時過境遷造成取證不能，或在偵查階段取證不充分、不全面、不及時，導致關鍵性證據缺失或證據不穩定，證據鏈無法形成，證據體系存在瑕疵，而基于社會輿論壓力或者出于“嚴打”等專項整治斗爭的需要而勉強起訴的；抑或檢、法兩家對證據的采信存在重大分歧；抑或案件證據在庭審中發生了重大變化，足以影響到定罪而撤回起訴。

（四）因據以定罪的法律依據在審判階段發生變化，而依據新出臺的法律或司法解釋不宜再認定被告人的行為構成犯罪而撤回起訴。

（五）為轉化原來適用的訴訟程序而啟動撤訴程序。如因對被告人（犯罪嫌疑人）主體身份認識不一致，或出現其他法定事由，造成偵查管轄、起訴審級和審判管轄錯誤、管轄不當或不宜管轄的，經法院建議或檢察機關自行決定撤訴，通過撤訴來改變管轄等情況。

（六）因被告人（或同案犯）在檢察機關提起公訴后脫逃，審判活動不能繼續而撤訴。

撤回起訴制度與公訴機制一道共同維護訴訟的程序價值和公訴權威。一旦撤回起訴權被濫用，刑事訴訟將有損于公訴質量和執法形象，有損于法律公平和程序正義。

二、撤回起訴制度的缺陷與完善

由于我國刑事公訴制度還不夠健全，司法實踐對撤回起訴的法律適用掌握不統一，以及認識水平和責任心等意識層面上存在著偏差，暴露出一些問題。如撤訴、追加起訴、變更起訴與要求延期審理、中止審理的界限混淆不清；為規避法院作存疑無罪判決而不當撤訴；為規避不起訴而硬性起訴導致起訴不能而造成不必要撤訴；撤訴后變更或解除強制措施不及時導致變相超期羈押；撤訴適用范圍過寬；甚至出現辦案人未經本院檢察長或檢察委員會決定而自行決定撤訴等等。檢察官應當正確把握不同訴訟階段公訴變更的適用條件和要求，嚴格依據相關法律規定，謹慎行使撤訴權，避免因不當撤訴帶來的負面效應，有利于彰顯法律權威，維護公平與正義，促進社會和諧。

最高人民檢察院于2007年適時下發了《關于公訴案件撤回起訴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以便有效解決撤訴權行使過程中的傾向性問題。主要變化有：

（一）限定了適用撤訴的三類法定情形。包括因無犯罪事實或犯罪事實并非被告人所為的而不認定為犯罪的情形，因被告人無刑事責任能力的或法律或司法解釋發生變化而不追究刑事責任的情形，因證據不足或證據發生變化而不符合起訴條件的情形。

（二）明確了檢察院、法院啟動和終止撤訴程序的各自權限。在決定是否啟動撤訴程序的問題上，人民法院依法享有建議撤訴權、裁定準許檢察院撤訴權和推定檢察院撤訴權，人民檢察院享有決定撤回起訴權，同時又賦予了檢察院和法院具有是否繼續訴訟程序的共同決策權。最大限度地保證訴訟流程的完整閉合，最大可能地賦予訴訟參與人行使其訴訟權利的空間。

（三）縮小了撤訴的適用范圍。如對于在判決前發現被告人主體身份與指控事實不符的；對于發現漏犯或漏罪的，或在法庭審理中發現新罪可能影響到定罪量刑時，可以直接追加或變更起訴，如果無法合并起訴或審理的可以另行起訴；對于法院認為需要改變管轄的，直接由原提起公訴的檢察院移送管轄；對于被告人（或同案犯）在檢察機關起訴后脫逃致使審判活動長期不能繼續的，由法院裁定中止審理。

（四）規范了撤訴案件的監督制約機制和文書報備制度。《意見》中規定了對擬作撤訴處理的案件，必須報經本院檢察長或檢察委員會批準決定，其相關法律文書連同案件分析報告限期內上報上一級公訴部門備案；同時，規范了撤回起訴法律文書的制作，堅決防止不同類法律文書的濫用。

筆者認為，應從以下方面完善撤回起訴權：

１.司法解釋應明確規定撤回起訴程序轉化的具體方式。如限制撤回起訴的次數、防止濫用撤回起訴權的保障條款、濫用撤回起訴權的責任追究等。建議將撤回起訴的次數限制為兩次[2]。對于通過啟動撤訴程序，實現對案件原有適用程序的轉化問題。同時應盡快對變更起訴、追加起訴的檢察文書格式作出規定，避免因此類法律文書欠缺而濫用撤回起訴決定書。

２.提高公訴質量，有效預防和減少撤回起訴。在全面查清案件事實，取證到位，保證公訴質量的同時，依法適用不起訴[3]；對于重大、疑難和意見分歧較大的案件，必要時可以進行訴前審查，促使檢察機關慎重起訴。

3.妥善處理好撤訴案件。對法院準許檢察院撤回起訴的刑事裁定，被告人應當享有上訴權、知情權和對裁定執行過程中要求變更或取消強制措施的申請權；同時保障律師依法行使執業權利；對于撤訴后作不訴處理的案件，被害人應當享有知情權、申訴上訪權、向法院自訴權等，作好息訴工作。

4.健全撤訴案件的監督制約機制和錯案責任追究機制，制止撤訴權的濫用。在對撤訴案件質量強化內部監督的基礎上，法院應當依據《意見》的規定及司法解釋，充分行使監督權，及時與檢察院交換意見，視案件具體情況裁定是否準許撤訴，嚴格控制不必要撤訴、不及時撤訴、不當撤訴等情況的發生，以實現司法統一。

參考文獻

［1］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檢察院課題組：《公訴案件撤回起訴制度研究》，［2007-09-09］http://www.bloglegal.com/blog/user/xieyanhu.

［2］葉波：《試論公訴案件中的撤回起訴》，［2007-09-09］http://www.ahjcg.net.

［3］潘軍華：《刑事再審案件能否準許公訴機關撤回起訴》，［2007-09-09］http:/www.chinacour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