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本案情
犯罪嫌疑單位某高校教務處、犯罪嫌疑人夏某、吳某在擔任某高校教務處處長、副處長期間,為謀取小團體的利益,在2001年10月至2005年1月的經濟往來中,在賬外暗中收受6家書商購書返還款23次,共計人民幣100752.20元,所得贓款放入由吳某保管的教務處的小金庫中。后犯罪嫌疑人夏某、吳某陸續以加班費、過節費的名義將所得贓款分發給教務處的工作人員,共分發人民幣92383元,其中夏某、吳某共分得人民幣42400元,余款作為教務處的活動經費予以開支。
二、分歧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夏某、吳某將單位受賄所得款以加班費、過節費名義在教務處內部分發的行為構成貪污罪,數額以二人分到的認定。理由是:收受的回扣放入小金庫后即成為教務處的財產,再把這些財產占為個人所有,就是貪污,由于教務處的其他工作人員并不知道錢的來源,故只認定夏某、吳某分到的部分為貪污的數額,即人民幣42400元。
第二種意見認為,夏某、吳某將單位受賄所得款以加班費、過節費名義在教務處內部分發的行為不構成貪污罪,理由是:該行為實質上是對單位受賄所得的贓款的處分。
三、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單位受賄罪是指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情節嚴重,或在經濟往來中,在賬外暗中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的行為。該罪具有以下特點:主體是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侵犯的客體是國有單位公務活動的廉潔性;主觀方面是故意;客觀方面表現為利用單位職責范圍內的權限,索取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情節嚴重,或在經濟往來中,在賬外暗中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
具體到本案,首先,某高校系全民事業單位,教務處系高校內設部門,夏某、吳某系該院工作人員,具備國家工作人員的身份。2000年9月20日至22日,最高人民法院召開了全國法院審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并形成了《紀要》,其中明確規定:“以單位的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亦歸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所有的,應認定為單位犯罪。”本案中,夏某與教材供應商談回扣時,講明是給教務處作活動經費的,故夏某是以教務處名義實施的受賄行為,應認定教務處為單位受賄罪的犯罪嫌疑單位,夏某、吳某系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其次,夏某、吳某具有收受回扣的主觀故意,且是為教務處謀取利益;最后,某高校教務處及夏某、吳某有單位受賄的具體行為,他們利用代表高校采購教材的職務便利,在教材采購過程中,賬外暗中收受回扣100752.20元。綜上,犯罪嫌疑單位某高校教務處、犯罪嫌疑人夏某、吳某的行為已構成單位受賄罪。
但夏某、吳某將單位受賄所得款以加班費、過節費名義在教務處內部分發的行為是否又構成他罪呢?筆者認為,正確認定在單位內部分發單位受賄所得款的行為性質的關鍵在于正確理解單位受賄罪的主觀特征。單位受賄罪的罪過形式只能是故意,它是由法定代表人授意或決定,或是單位領導機構集體討論決定的,體現的是單位的整體意志。單位受賄的目的必須是為單位集體成員謀取非法利益,單位受賄所得的贓款必須是為集體所占有,這是區分單位受賄與個人受賄的重要特征。本案中,夏某、吳某向書商索要回扣時,講明是為教務處搞一些活動經費,而收受的回扣也確實放入了由吳某保管的教務處的小金庫中,且二人對每一筆收支均分別作了記錄。這正體現了二人具有的是單位受賄而非個人受賄的主觀故意。而與其他廣義的財產類犯罪一樣,受賄人對受賄所得的贓款必定要進行處分,贓款不可能一直放在小金庫中不動用,否則就沒有拿回扣的必要。故教務處受賄所得的這部分贓款最終必定是要以各種名義、形式用到單位內部成員身上的,而以獎金、加班費、過節費等形式將受賄所得轉化為單位組織成員個人所有,正是單位內部對非法所得的分贓,是對贓款的處分行為,所以對這一行為不應再單獨評價。夏某、吳某作為教務處的負責人,共同決定將受賄所得以加班費、過節費名義分給單位每一個成員的行為,不宜再另定性為貪污。而持第一種觀點的人,其實是不能自圓其說的,因為認為該行為另又構成貪污罪,其實就是認可了單位受賄所得的贓款已轉化為國有財產。而單位成員集體私分國有資產的行為,定私分國有資產罪顯然更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