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北歐（三）

愛琴島一日

9月14日 星期四

今晚將住在一個海島上，早上需要收拾行李，6時10分起床，匆匆吃過早飯，7時30分出發，前往愛琴島等三個島嶼參觀。又是一個艷陽高照、晴空萬里的秋日。早晨的雅典，街道上十分干凈，就像用水洗過似的清澈。我們乘坐的汽車朝南行駛，半小時后，到達雅典港口，海灣里停泊著許多大型輪船，這個港口每天過往船只達數千艘，發達的航海業，是希臘經濟的重要支柱之一。

8時10分，我們登上將要開往愛琴海上三個小島的一艘大型客輪。船艙十分開闊，大致有15米寬，能乘坐1 200人，船艙的中部有一支小型樂隊在演奏電子琴等樂器。波羅斯島、伊德拉島、埃伊納島三個小島是我們今天將要參觀的主要內容。愛琴海上有許多圍繞著神、國王、王子、公主、英雄、悲劇與佳話的各種神話傳說。愛琴海屬于地中海，由于它與雅典和希臘歷史的密切聯系，被人們賦予了一個以國王名字命名的具有傳奇色彩的美麗的名稱。客輪在墨綠色的海面上緩緩向前行駛，銀白色的陽光照射在海上，像似無數的珍珠灑在水面上，在萬里晴空的邊緣，有片片白云懶散地飄浮。船的三、四層甲板上，預備的座椅早已被捷足先登者占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把簡易的塑料椅子坐下，開始用心欣賞這無限的海上風光。秋日的陽光照在頭頂，眺望波瀾不驚，緩緩涌動的海水，真是多少年從不敢奢望的享受。此刻無需語言，只有用心去同藍天、碧水、白云對話，讓心與海相連，變得像海一樣寬廣，讓心與天相接，讓心像藍天般純凈，讓心與白云同行，讓心像白云一樣輕松。讓身體的所有沉疴，讓心靈的所有重負，拋入大海，隨著輕風白云逝去。讓心感到潮漲潮落，日出日落，月圓月缺，滄桑變化，云卷云舒，讓歷經疲憊的身心緊貼大自然的懷抱，經受大自然的洗禮，吸取大自然的能量，積蓄適應多種變故的能力。只要心里裝著大海，心就有大海般的容量，只要面向太陽，就會擁有無限的生機和活力，只要真誠地熱愛藍天，心靈就會保持純凈。我仰慕岸邊那一座座小山丘，雖然它并不雄偉瑰麗，并不高大巍峨，但它能與大海親密無間，日夜相伴，無論面對風平浪靜，驚濤拍岸，風和日麗，還是月黑風高，它都從容不迫，巋然不動，堅定地守護著自己的陣地，保持著自己平靜而樸素的真實面貌，高昂自己永不屈服于邪風惡浪、永不攀附于高山莽原的正直的頭顱，敢于直面大海，迎擊風浪，挺立于天地之間。它從不追求自身疆域的擴展和體積的膨脹，總是樂于在循環往復的潮漲潮落中洗刷歲月更替中積淀的塵埃。在藍天之下，大海之上靜靜地思考，是我生活中最值得珍惜的時刻。分分秒秒，都是如此難得、如此寶貴，即使歲月會淘汰我記憶中的許多東西，而此刻的經歷和記憶，都會被我精心收藏。我放棄在甲板上走動的機會，我甚至屏住呼吸，閱讀眼前這幅最真實、最壯美的畫，感受眼前這在夢中都難以遇到的美好時光。此刻，我愿張開想象的翅膀，讓思想回到遠古洪荒的時代，領略諸神會戰的壯烈，然后再飛出地球，進入太空，在太空大戰的硝煙中展望未來地球人類征服宇宙開創的人類生活全新領域；我愿化作一只蛟龍潛入海底，窮盡無數神話故事的答案，探索各門現代科學未能破解的迷宮。在面對大海的沉思中，我有時會把大海當作一個小溪，感覺它是那樣嫵媚和溫柔，和藹可親。有時又會感到它是那樣神秘詭譎，深不可測，喜怒無常。但我還是如此眷戀它，只要看著海浪的翻滾，我會忘記了饑餓，忘記了寒冷，忘記了時間在流動，我在與大海融為一體，我在跟著它有節奏地運動，我在感受它劇烈跳動的脈搏。客輪即將靠近前面的小島，今天航海的第一階段行程就要開始島上的活動，我們將暫時離開海面，登上陸地，此時我與大海有一種難解難分之感，雖然島上的景色十分誘人，但大海對我的吸引力還是遠勝于小島。每當航行在海面上，我就有一種回到親人懷抱那樣溫暖和無限依戀的感覺，即使再延長一分鐘，也是那樣愜意，得到無限的快慰。我羨慕那些生活在小島上的人們，他們擁有一個海洋的王國——我的全部渴望，在他們那里都成為習以為常的奢侈。隨著旅行日程中鎖定的安排，我們就要登上波羅斯島嶼，感受50分鐘的島上生活。這時正是上午10時30分，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一輪掛在中天的太陽向我們熱情地招手。

整船的游客一下子全部涌入島上，顯然超過了小島的正常容量，上山的羊腸小道上擠滿了相向而行的人流。大多數人上島的主要任務是照相。站在一個至高點上四處眺望，則是我的興趣所在。在四周群山的環抱下，一灣碧綠的海水在這里靜靜地流淌，山坡上長著矮小而稀疏的小樹和其它草本植物。許多高大的仙人掌披掛在山坡上，還結了不少果實，成熟的仙人掌果可以食用。在山腳下和半山腰里，有許多風格不同的白、紅相間的房屋，那是島民們的居住區。島上的居民們以其獨特的愛美之心精心地綠化、美化著自己的家園，家家的房前屋后種著高大的檸檬、柑桔和橄欖樹，還在用鋼筋制作的大小、樣式各不相同的花架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塑料葫蘆，院子里擺放著盛開的各類鮮花。許多開著鮮艷的紅花的枝條，伸出房屋的墻外，在空中隨風飄蕩，盡情展示其綽約豐姿。瀏覽海島的時間很短，11時15分，我們就被召回船上，開始下一站的航程。愿這美麗的小島跟著我們航行，走進我們永恒的記憶。

回到船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運動中的船上，享受預定的具有希臘特色的西餐。有一道主菜是由幾片豬肉，一堆子彈大小的胡蘿卜，紅棗大小的三個肉丸，品種不明，一顆用錫紙包著的烤土豆，幾個核桃大小的茴子白、蔓菁。不論味道如何，吃到熟悉的土豆、白菜、蘿卜、蔓菁，就像在異國他鄉聽到了熟悉的鄉音，感到親切。至于飯菜是否可口，營養是否合理，已經是無足輕重的了。

正午12時，我們重新登上最高層甲板，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剛剛坐定，只過了五分鐘，船已到達計劃行程中的第二個小島——依德拉島，又要下船登陸。島嶼不同，天依然是那樣湛藍，海風依然涼爽。依德拉島開發于18世紀，至今保留著18世紀的建筑。為了保持古樸的風貌，島上禁止任何私人機動車輛通行。主要運輸工具是毛驢和騾子。但是對電，他們無法抗拒，現代化是不可阻擋的。在一幢建筑物上高高懸掛著希臘國旗和歐盟盟旗。古老的建筑，傳統的風俗與現代的文化、制度融為一體。島上居民約三千人，喝水要靠從島外運來。1820年希臘獨立戰爭期間率軍打退土耳其人多次進攻的老船長繆里斯的雕像，高高屹立在海岸邊的山腰上，當地世世代代的居民銘記著這位傳奇英雄。當年土希交戰時用過的大炮模型，陳列在島上的主要公共活動場地上，由此可以看出島民們對戰爭的深惡痛絕和對和平的珍視。環抱著小島的山頭上，光禿禿的，幾乎看不見綠色。山下是綠色的大海，山上是干涸的土地，竟然形成如此強烈的反差。海灣里停泊著成片大大小小的船只，靠邊站著七八頭馴服溫順的毛驢和騾子，現代化的航運工具與古樸自然的傳統運輸工具并存，構成了這個小島上一道獨具特色的風景線。在島上的小商店里，到處可見商店里貨架上陳列著塑料制作的玩具毛驢，這在其他國家是少見的，可見毛驢在當地居民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其實，毛驢在我的家鄉一樣具有重要地位，在過去沒有現代化運輸工具的年代，毛驢曾經長期作為主要的運輸工具，毛驢的地位至今仍很重要。

我今天出來忘了多帶一個小筆記本，手頭帶的一本快要用完，擔心下午不夠用，在一家小百貨店里，我找到了一本不合適的小筆記本，要價1歐元，拿出一張面值50元的歐元，店主人找不開，拿出一張10元的美元，不收，再拿出一張10元的人民幣，更是不收，只得到隔壁的一家小食品店里兌換了零錢，回頭才買到了這本1歐元的小筆記本。雖然繁瑣，但這些工作是有意義的，我可以不再擔心下午用完了本子影響寫作，顧慮消除了，便可以放心地使用紙張，暢所欲言了。

就要上船了。一位胖得出奇的老太太從我們面前走過，她高興地接受我的攝影，我判斷她的年齡在六十歲左右，問了一句得到了驗證，實際年齡為62歲，我估計她的體重大約在150公斤左右。下午2時，緩緩流動的人群，又回到了船上。正是炎熱的中午，我們在小島的街巷中度過，深入了解了小島的民情風俗。2時15分，船開了，我們在4層甲板上找到座位入座，在陣陣清涼的海風吹拂下，望著碧綠清澈的海水，照耀著溫暖和煦的陽光，享受著海上航行的美好時光。我之所以珍視眼前的時光，主要在于對陽光、海水、藍天、山坳、涼風、清新的空氣、靜謐的環境、人群結構的特異性等因素的豐富感受，也正由于平日里過慣了緊張工作的比較單一的十分規律的生活，偶然得到這樣一種能使人身心得到充分放松的環境，就有一種恍若進入仙境飄飄欲仙的感覺，因而也十分容易從中獲得一種平日里難以產生的特殊感悟，思想得到空前的釋放，心靈得到少有的慰藉，身體得到真正的休息，精神得到一種難得的升華。現在是下午2時30分，迎面吹來的風越來越大，強勁有力的掠過頭部，這是大自然給予人體的一種舒適周到的按摩，是大海對遠方游子的親切愛撫。此時我想微微地閉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靜靜地臥在大海的懷抱里，接受海風這有力地親切地愛撫，讓那疲憊的心得到片刻的松弛和安寧。但是我手中拿著一枝不愿停頓的筆，它牽動著我的思維和手，使我難以休息，它告訴我，要把心中這稍縱即逝的感受寫出來。于是乎，我極盡自己的視力，向藍天，向海底，向遠方，向近處，向所有能夠看到的角落觀察，極盡自己的聽力，聽海濤的吶喊，聽風的呼喚，聽周圍人類的笑聲，把視覺、聽覺獲取的各種材料再傳遞到大腦的加工廠里，進行分類處理，變成筆下的這些文字。思考、寫作、創造，這似乎是我前生就已定制的任務，內心深處時常有一種聲音在告訴我：你不能停頓，你不能動搖，你要堅持，向前！于是，我把眼睛擦亮，我讓耳朵保持靈敏，我緊握手中的筆尖，伸著不停運動的腳步，把不停頓的大腦的活動過程真實地記錄下來。大海在按照自身固有規律循環往復地運動。人在大海的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只有順應大海活動的規律，因勢利導，趨利避害，大海才會為人類所用，否則，人類就只有準備好了去吃大海帶來的種種苦頭了。在社會生活中，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任何一個人，即使是英雄豪杰，也必須遵循和服從社會歷史前進的客觀規律，以正確而恰當的方式去發揮個人的作用，而不可違背客觀規律，不適當地估價個人的地位和作用，做出事與愿違、得不償失甚至遺恨千古的蠢事。多與大海接觸，多與大海親近，多觀察大海，或許可以幫助一個人陶冶性情，修煉和完善自我，達到正確對待自己，正確對待他人，正確對待群眾，正確判斷形勢，正確取舍對客觀事物的態度，正確把握和發揮自身在社會與自然運動中的作用。

下午四時，客輪把我們帶到了今天要去的第三個島嶼——埃伊納島。之前，大約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借助英漢電子詞典，同鄰座的兩個法國女青年交流，她們知道中國山西五臺山。交流中得知她們是一家生產疫苗的制藥廠的職工，來此旅游，不懂漢語。我告訴她們：漢語是一種很有意思的語言，中國在世界各地都辦有漢語教學，建議她學習漢語，她們說：“太難學了?！蔽疑钚?，隨著漢語教學在世界的發展與普及，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必將更為深入廣泛地走向世界，中國人民同世界各國人民的友好交往也必將大為增進。

埃伊納島是今天所到的三個島嶼中植被最好的一個，山頭上有不高但比較茂密的樹林。這個島總面積86平方公里，總人口1.5萬人，在1834年與土耳其的戰爭結束后，這里曾作為希臘的第一個首都，希臘的第一屆政府就誕生于此。我們在這個島上可以停留兩個小時。游船工作人員曾征求我們的意見，如每人再交24歐元，可乘車參觀其中三個景點之一，否則，就步行游覽，我們選擇了后者。小鎮上各類小商店很多，但市容十分整潔，在地面上看不到任何亂扔的垃圾，每幢房屋的門前庭后總是種有多類樹木，有各色鮮花開放。這是一個美麗而文明的小鎮。居民區的房子比前面看過的那個小島上更為漂亮，這里也沒有像前一個島那樣禁止機動車通行一類的規定，更富有開放氣息，更具有現代文明的特色。很多房屋依山而建，這是幾乎所有島嶼上一個共性的現象。許多院落的大門前，盛開的鮮花籠罩大門兩側，真正的“披紅掛綠”，但這是披掛了真正的鮮花，真是芳香四溢，處處流淌著大自然的蓬勃生機與活力，處處洋溢著人們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的熱情。整個小鎮就是一個天然的植物園，一個民居與花草樹木緊密結合的園林。順著小路向高處走去，只見樹木越來越多，多了幾分幽靜，也多了幾分神秘?；仡^望去，大海顯得更為遼闊，一望無際，平展展地向遠處延伸。樹叢中傳來陣陣蟋蟀的叫聲，儼然一派田園風光。上到山頂，植物品種也多了起來，灌木叢、大樹相間，別有一番風格。沿著似有似無的山間小路，我和一位同伴攀緣陡峭的林間石壁，終于登上了峰頂，看到了一處地質奇觀。大概是在某一次火山爆發時從海底噴發出來的熔巖散落到這里，形成了一堆鋒利無比、大小和形狀各異的碎石群，似鬼斧神工，天造地設。如果畏懼艱險，少走幾十米，今天就絕不可能看到這一壯觀，但我們堅持了，出了一身力氣，流了一身汗水，獲得了一種少有的攀登者、冒險家才有的勝利的喜悅和成功的體驗。許多事，在成功與失敗之間往往只差一步。成功和勝利總是屬于那些不畏艱難險阻，敢于勇往直前的攀登者，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就會半途而廢，功敗垂成。攀登也是對自我意志力的一種挑戰，選定了目標，就要信心十足、奮不顧身地走上去，勝利就會向你招手。

就是在這偏遠的海島小鎮上，居民住宅的窗戶和陽臺上，也看不見在我們國內司空見慣的鋼筋防護欄，可見這里社會治安良好。

下午6時10分，我們按時回到了船上。傍晚的海灣，依然艷陽高照。5分鐘后，船開始緩緩移動，作啟航前的準備。6時30分，一聲尖利的汽笛聲，宣告了輪船已經正式開動。海風撲面吹來，先前的炎熱感斷然消除，涼意襲人，劃過甲板的海風又開始為乘客作面部“按摩”，衣服被海風吹得嘩啦啦響。我有意站在船頭的中心位置，承受的風力自然要更大一些，但這是自愿的選擇，因為平日里這種機會實在不多，我不把這看作一種困難，而是當作一種享受。生活中的許多現象，給人以什么樣的感受，主要取決于人們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去對待它。面對同樣一種現象，就像面對哈哈鏡，你笑它也笑，你哭它也哭，你有快樂的心情，你得到的就是快樂，你有痛苦的心情，你得到的就是痛苦。你喜歡迎風擊浪，風浪對于你來說就是一種享受，你害怕風浪，風浪對于你來說就是一種痛苦。我想體驗海風拂面的感覺，海風吹來我就感到快活，如果我不喜歡風，我自然就會走到一個避風的地方去。生活中的哲理原來竟是如此簡單。

我今天可是飽吸了愛琴海上的新鮮空氣，前所未有的一次空氣大餐。從下午6時30分開船到7時20分到岸，整整50分鐘，我一直坐在船頭，享受著迎面吹來的強勁的海風，清新的海風沁人肺腑，感到一種少有的酣暢。7時30分，夕陽西下，我們乘坐的游船回到了雅典港口。與輪船的靠岸相對應的是，一輪火紅的太陽落到了西邊的山頭上，為我們今天的一日三島游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船停了，風也停了，太陽落了，天也黑了，山也靜了，新的一天又要到了，新的行程又在等候著我們，明天的太陽更加燦爛。（未完待續）

（作者單位：山西省審計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