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2008年2月3日上午11點以前,我還以為這次回家過農歷年的愿望又將落空。在湖南成為冰雪災區之后,不回家過年似乎成了主旋律。但為了實現女兒對爺爺奶奶很早以前的承諾,做“守信用”的公民,我們幾經周旋付出了較高的成本,拿到了車票,用行動表明“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還算順利的路途
2月4日,正是臘月二十八,按照我們對春節車站的理解,提前了兩個多小時從家里出發趕往西站。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是,一路暢通,出租車只用二十多分鐘就到了火車站。曾經人山人海的進站口并不顯得擁擠,甚至比平常的人還少。看來,冰雪天氣的確擋了很多人的回家路。在車上入睡前,正在從長沙趕回老家的弟弟說,晚上的路面結冰非常滑,讓我們一定要白天趕路。于是我臨時改變主意,打電話謝絕了長沙朋友第二天的午宴,還是直接回家吧!畢竟從長沙到我的老家還有350公里呢!
2月5日早晨七點十分,臘月二十九的火車比平常早幾分鐘到達長沙。下車后,一股寒冷潮濕的風刮來,的確很冷,火車站廣場沒有雪而只是一地泥水。坐上朋友的越野車后,他先要解決早餐問題,于是接連駛入了長沙最繁華的幾條路上。此時的長沙,看起來還沒有睡醒。路上的車不多,而沿街屋內的燈光很弱,往日不時出現生意紅火的早餐店都看不到了。可能是沒電沒水,一些店干脆關門了事。沒辦法,只好朝湖南第一家五星級酒店華天大酒店走去。不一會司機停下車,說華天到了。我跟著下了車,滿是疑惑的神情,這是華天嗎?怎么這么暗呢?跟著朋友走進大廳,大廳頂上有幾盞微弱的小燈在值班,全然沒有平日的金碧輝煌和富麗堂皇。走入二樓早餐廳,這里非常熱鬧,在這里用早餐的還真不少,當然大多是住店的客人。在客人中不乏操著一口地道長沙話的。后來聽朋友說,原來家里沒電沒水,許多經濟實力強的人就以賓館酒店為家了。我的一位自己辦企業的朋友與他們公司的高管,從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都是在一家五星級賓館度過的。本想在街邊小店吃一碗長沙米粉了事的我們,卻在華天享用了一碗昂貴但味道遠不及街邊攤店的米粉。

吃完早餐,象充了電一樣,我們坐在車上觀察著冰雪中的長沙城。長沙城里的屋頂上還有很多積雪。隨著車遠離市中心,積雪越來越多。不多久,就駛上長潭西高速。當我們好奇地打量銀裝素裹的長沙時,司機卻時不時地注意路邊的加油站。當看到第一個加油站時,他開始露出笑容隨即又收緊了,加油站空無一人。這時,我們所有人的心都緊張起來,除了繼續在車上向周公討教的女兒。接下來兩個加油站,仍然不營業。朋友解釋說,可能是無油,天氣太惡劣,運不來;也可能是無電,壓不出來油。轉眼,出了長潭西高速,朋友要那司機不要直接上潭邵高速,先往湘潭市區方向開,加上油再說。還算我們運氣好,出了高速公路不遠,就看到了兩個加油站,其中有一個正在營業,加油隊伍排得老長,這讓我想起2005年8月廣東鬧油荒的情景。半個多小時后,我們的越野車終于喝得飽飽的,有勁上路了。這種情形在后來從武岡縣城返回邵陽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次。初四下午五點,表哥從邵陽開車來接我們。在上邵懷高速前,找了好幾個加油站都無油可加,最后一個加油站也排著長隊,本來要加93號油的車,最后只加上了90號的。
潭邵高速的車流量明顯比長潭西高速少,從路上的積雪就可以看出來。潭邵高速就只在每個方向掃出一條道來,另一條道還在冰雪下冬眠呢!朋友說,這一條道是武警掃出來的。這段時間,這條路一直開開封封。越往邵陽走,雪越厚,山上的雪越多。
兩個小時后,我們到達了邵陽。車直接開進了邵陽市委大院。市委大院的雪正在開始融化,但仍然很厚。據朋友說,邵陽作為一個地級市,市區正經歷著停電的考驗,只剩下一條線路正常,重點保證市委市政府指揮機構和主要醫院的供電。朋友為我們找了一個有電的餐館吃了中飯后,我們繼續趕路。先要走60公里的懷邵高速。懷邵高速只是近日才開通的,路面只是達到基本能跑車的狀態。有些地段仍然要在雪上行走。一路上不時看到出了問題的車倒在雪地上,司機開得非常小心。到了隆回縣城后,我們得走省道了。在這條主要是上坡的路上,看到的是滿山被冰雪壓斷的樹木、壓彎甚至壓斷的竹子,經過村鎮除了避讓行人和雞狗之外,我們一途還要小心翼翼地避讓那些被冰雪壓斷或壓彎的樹木或竹子。經過的集鎮滿是想準備年貨的人流和運送他們的車流,從人們的表情上無法看到災區人們的悲觀和痛苦,畢竟是要過年了。
經過了五十多公里的省道之后,最后的考驗到來了,離我家還有十幾公里的鄉道。在這個叫大路坪的十字路口,我猛然發現加油站的鋼結構棚子已經倒塌,歪歪斜斜地睡在地上。后來聽說當時這次倒塌還造成了人員傷亡。沿著穿過我們村子的這條在一年前已經改造成水泥路面的鄉道,在正常情況下十分鐘就可到家。剛向家里打了電話報了平安后發現這條道難走得多。雖然可以看出有一條道的車印,然而每當兩輛車相向而行時卻非常困難,必須停車讓道。在這條平常車流量很小的路上,一下子冒出許多掛著廣東、浙江、長沙牌照的小汽車。最后離家還有兩公里的時候,在這條車流不大的路上發生了堵車。沒辦法只好下來,原來一輛載人的中巴車為了避讓另一輛相向而行的中巴車而卡在雪地里,無法動彈。許久,在大家的努力推動下,這輛車終于開出了雪地,駛向了前方。正當我們為這個小小的勝利高興之時,卻發現在其后面的一輛轎車不敢跟著往前開。原來是這位老兄覺得給他讓出的路不夠寬,擔心弄不好也象剛才那輛車陷進去,甚至翻下懸崖。顯然,這象一個剛發了財、買了新車的小老板模樣的人,手還潮得很。不知他為何在這種天氣和路面也敢開車!沒辦法,在我們司機的指揮下,給他讓出了更寬一些的路。經過幾次考驗之后,我們終于順利過關,這一堵就耗了半個小時。
重溫無電的感覺
一上坡,就看到了家鄉的山。遠望著那些山,一副蕭落的景象,我們承包的林地在山頂,肯定損失不小。回到家中,電是沒有的。家里的洗衣機、抽水機都成了擺設。這幾年,農村也開始電氣化、電子化、信息化起來,對電的依賴在增強,煮飯用電飯煲,取暖用電暖器,通訊用手機,碾米磨豆腐都用電動機。水泥電線柱斷了,電塔倒了,電網斷了。剛剛納入大電網的我們縣各個鄉鎮自謀出路。縣城當然還是有辦法,將火電廠重新啟用。而我們這個離縣城三十多公里的小鎮,必須自己解決用電問題。我們鎮附近五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座水發電站,供應鎮上居民用電應該問題不大。據說鎮里說了,大年三十晚上會來電。
蠟燭可能是中國南方最為緊缺、價格上漲最快的寶貝。平常一毛錢一支的蠟燭賣到了二三元是很普遍的。好在我們家在這方面作了充分的準備,但盡管如此也得節約使用。老媽說,平常他們在家最好的節約方式是早點上床睡覺,這二十多天來,她過足了睡癮。說來也是,早睡既節約了蠟燭,又節約了取暖的煤和炭,絕對符合節能減排要求。我們回到家之后,雖然家中樓上樓下好幾間房子都點著蠟燭,但蠟燭不僅沒有電燈好使,連過去的煤油燈都不如,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不便移動。這時手機發揮了作用。有電的手機可以充當手電筒。想不到后來在縣城、地級市里晚上拜年時手機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無電,當然意味著不能以清潔的電取暖。好在家里準備了取暖用的木炭。在過去,家里能用木炭取暖就能算是富農地主了。木炭取暖的特點是火勁足,容易暖身。將木炭燒得旺旺的,是一件技術含量很高的活兒,好在從小接受了這種訓練。當大塊的炭燒完之后,火鉗就不管用了,有時不得不直接用手,斯文“掃炭”了。當遇到那些燃燒不充分的炭時,濃煙直冒,熏得淚流滿面,只好使用吹功,當起了鼓風機,吹得火星四射,火灰四處飄蕩。不多久,手上老繭就出來了,又硬又黑,頭上已是灰頭黑臉。
近年來在我們老家有些村莊搞起了自來水系統,而大部分則是自家打井,用電動機抽水至三樓的水塔,建立了家庭自來水系統。無電抽不上水,即使抽得上水,管道也凍壞了。于是近年人跡罕至的老水井被返聘發揮余熱。我們家的水井則是手自一體的,無電時可用手搖取水,正常用水影響不大,當然洗衣機、熱水器等是沒法用了。
我們一動不動在火盆邊烤火時,女兒可不愿意守在火邊。她要去與哥哥妹妹們一起玩雪。到了晚上,問題就來了。天漸漸黑了,電還沒來。好在家里早就多買了些蠟燭。我們都是經歷過沒電時代的,權當懷舊吧。但小孩卻不一樣了,顯然適應不了這種生活狀態,總是問何時來電!我說,今天來不了啦!這一說可不要緊,我的手機可慘了,她到我手機里找游戲,并下載了不少游戲,既費錢又耗電,真讓我心疼不已。本來忘了帶備用電池,只是在邵陽吃中飯時充了點電,哪里受得了這般浪費。大年三十那天,新年祝福的信息接連傳來,我可不敢回應,只得少禮了。初一大早,我的一個研究生給我打電話拜年,剛答應,手機就沒電了。直到晚上充好電后,打開手機后未接信息接連而來,我仍是不敢回應。
晚上九點多鐘了,女兒該睡覺了。我將蠟燭點好,被子鋪好。準備上床睡覺之時,女兒手腳一接觸床單,立即彈了起來,高聲叫道:“這被子有尿!”我只好連忙解釋,這是因為南方太過潮濕的緣故。并利用哄她睡的時間,進行憶苦思甜教育,說當年沒電的日子我們是如何生活的云云。雖然她聽得饒有興致,還不時發問,互動效果良好,正在竊喜之時,她說了一句:“以后還是要爺爺奶奶他們到北京來過年吧!”算是作了總結陳詞。
這一睡可不要緊,我自己一覺就睡到大亮了。經過艱苦的起床過程后,發現洗臉毛巾變成了一個冰塊。往外一走,門前水泥曬谷坪上的冰結得厚厚的。
大年三十在我們的期待中到來。大概下午四點突然來了電,我們變得異常興奮。忙拿來手機充電。小孩則立即將電視機打開,只見雪花飄舞,甚是失望。更讓我們失望的是半個小時后又沒電了。父親顯然覺得不好意思了,覺得無論如何,晚上應該有照明電才行,哪怕沒有電視可看。停電后,我們村磚廠有臺柴油發電機權作照明發電,但功率有限,光明無法送到我們家。后來,我的一位經營石灰廠的小學同學,買了一臺柴油發電機。他邀請凡愿意由他供電的,每戶交100元,供應20天晚上照明用電,如果在此期間,電站或電網的電來了,則他負責交此期間的電費。由于大家對大年三十晚來電都有比較好的預期,結果這哥們的倡議并沒有引發太多的入伙者。實際上,大家賭的就是電站或電網的電何時來。電站或電網的電來得越晚,入伙者就越多。而一旦大年三十一過,而電站的電來得越早,錢就賺得越多。看樣子,今天電站來電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我們還是買上這位朋友賣出的期權吧!交錢之后,晚上7點后就來電了。由于鎮上有線電視臺還是停電,小孩惦記、我們平時看不起的春晚無法看到,主持人以及全國人民對我們災區人民的問候和新春祝福也沒有收到。但這樣也好,我們家人可以坐在火盆邊聊聊天。如果我們四千里迢迢回到家里就只為看看春晚,陪那些常在電視上見面的這星那星過年,豈不可惜?也許年味正是在電視在農村普及后慢慢消失了,中國人過年的模式也就標準化了。
不一樣的三星級賓館
早在我回家之前,一個縣上擔任領導職務的朋友曾關切地問我何時回家,要不要在賓館里開個房間。我當時感到不解,既然是回家過年怎么還要住賓館呢?后來才發現其中的玄機。初三那天給縣城的親戚拜年。托在國家某部委工作的同學的福,先參加了縣上安排的一頓午宴。午宴就設在縣里數老二的賓館里。一進大廳,只見擠滿了人,許多人等候排隊上電梯。我們就遇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據說,賓館里除了住著象我這樣從外地回來省親的人,本地有實力的老板或經濟條件較好的家庭,很多都在賓館里開房,一來享受中央空調,免受冷凍之苦,二來洗個好澡,真是一人開房,全家及多家排隊洗澡。不停電、條件好的賓館在縣里就那么三家,這么一來,能不爆滿嗎?
聽過重三復四、漫無邊際的酒話之后,宴會終于結束了,我被安排在房間住下。剛與妻子一道在理發店里洗完頭的女兒一進房間,可高興了,連忙打開電視機,如饑似渴地看著好幾天沒看的電視節目《家有兒女》。女兒似乎終于回到她正常的生活狀態。而我與妻子不得不去完成剩下的大量拜年作業。本想帶女兒一起去,可無論如何勸說,一切徒勞。在一位從小學到高中的同窗好友的陪同下,我們馬不停蹄地走了四家,幾乎去每一家都要用手機在樓梯間作手電筒用。
我們回到賓館之后,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鐘。這時女兒連說肚子疼,不久就吐了。原來,在我們外出時,在房間里只有在街上買的葧薺可吃,可能吃多了,涼了胃。這把我妻子害慘了,幾乎整晚都沒睡。
幾天沒洗澡,本想到了賓館可以洗個熱水澡了。然而水不夠熱。我勸本來在家已經著涼感冒的妻子別洗澡了,但她洗澡的愿望實在強烈,執意要洗。問題在后面,當要睡覺時,我們發現床上的被子薄薄的,空調效果也不好,必須加被子。按照一般酒店的習慣,都會在柜子里有備用的被子或毛毯,供客人靈活使用。可我們找遍了所有的柜子都沒有發現他們的影子。打電話問賓館服務臺,回答說,因房間住滿人,被子不夠,毛毯也不夠。我不明白的是,平常賓館里,難道只準備一半的被子?此時已晚,我也不知道親戚家如何走,只好在賓館將就了。少脫點衣服,將外套加在被子上。第二天,我妻子的感冒明顯加重了。
第二天晚上到了邵陽,表哥給我們安排在一家三星級賓館住下。他倍感歉疚地解釋道,由于住賓館人太多,離他家近的和條件較好的賓館沒有了房。一進房間,一看只是普通分體式空調,就開始擔心空調效果。但有了前一天的經驗,我們先摸了一下被子,發現還行,不算太薄,再檢查柜子沒有發現多余被子,連忙向服務員討要,不久拿來了最后一床毯子。雖然,別的房間的麻將聲和爭吵聲不時傳來,但實在太困了,我們誰也沒有理會它,這一晚還算睡得比較安穩。這為第二天順利趕到距長沙以北六十多公里的湘陰岳父家打下了身體基礎。
初八晚上,從岳父家返回長沙以便初九回京。同樣,長沙的老同學給我們安排了我常住的那家三星級賓館。我知道,這家不大的酒店里,中央空調效果很好。為保險起見我們進房后即檢查了被子的厚度以及是否有多余的被子,事實證明我們此舉純屬多余。最值得高興的是,跟隨我回了趟老家的電腦終于派上了用場,可以上上網查查擠得滿滿的郵箱。
同樣是三星級賓館,差距咋這樣大呢?
聽來的故事
冰雪天氣,路面光滑無比。由于老式的防滑釘鞋早已失傳,許多老人、小孩干脆被禁止出門。實在要出門,就象在汽車上加上防滑鏈一樣,必須將鞋上綁上草繩。我去一個海拔八九百米需要爬好幾公里山路的親戚家回來時,就用上了這樣的工具。在皮鞋上加上草繩,真是傳統與現代的對話。在我女兒眼里卻是“真有創意”。
盡管如此,摔跤在所難免。我們村有一空巢老婦人,三個兒子都在外面。這個冬天象大多數農村人一樣,沒有買米,而是等沒米時用碾米機碾米,而現在的碾米機都需要電,想不到這么久的冰雪天氣,家里很快就沒米下鍋了。沒辦法,只好上街到糧油店買米,想到春節期間兒子們要回來,買了50公斤。要是在平常,身板硬朗的她,挑上這么重的擔子,沒有什么問題。但在冰上走難度系數提高了,何況多年未有這樣的訓練了,終于掉了鏈子,摔倒在地,被摔成骨折。后來據我一位在縣城的朋友說,冰雪天氣以來,縣城各大醫院骨傷科醫生可忙壞了。
這可能還算好的,甚至由于摔跤還引發了人間悲劇。據說有一七十多歲的老人,實在被冰一樣的路面困在家里久了,心里憋得難受,想串串門,打打牌,但一出門就摔了,將腰尾骨摔傷,必須臥床三個月。他的兒子感慨地說:“這不是添亂嗎?看來只有死得。”本來兒子只是當時有點心煩脫口而出的埋怨話,在鄉下本屬正常。這話平常說可能沒事,可這回做老子的可有點絕望了,于是自行了斷。
湖南在廣東打工的自然不少,我們村從1984年開始就有人陸續去廣東東莞等地工廠打工。現在大部分年齡在16~45歲的男男女女都在廣東、浙江、福建、上海等地打工。他們往返工作地與老家的方式以前主要是火車,后來以汽車為主,每年都有大巴將他們直接送回家,實現了“門對門”。近年來,這些人中涌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老板。從前兩年開始,回家的方式已經多元化。一個新的趨勢是開車回家。這些大大小小的老板,買了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在十個小時以內就可到家。今年的天氣不僅將許多打工者留在廣東,而且一些已經成為老板的打工仔也沒有回家,但畢竟有膽大的或必須要回家的。我表妹也開了一個小五金店,買了一輛車,她母親去年病了很久,她們必須回家看看。他們組成了一個八輛車的車隊,以相互照應。由于京珠高速不通,他們繞道廣西,從廣西桂林資源回家。但這一路遠沒有想象的那樣容易。路上用了兩天兩晚。最讓他們感到后怕的是在廣西資源境內,廣西資源是流入湖南全境的資水的源頭,山高路陡,他們一路走走停停,不時看到路旁翻倒或拋錨的車。到了晚上,實在不敢走了,就在資源縣城呆著。此時的資源縣城,到處黑燈瞎火,他們打聽到這里最好的四星級酒店,想舒舒服服地洗過熱水澡、睡上一晚。他們被告知:“沒電。”他們發生了分歧,有些人要住,有人不愿住在車上呆一晚。在微弱的燭光照耀下,住店的朋友們來到房間后才發現上當了,連水也沒有。他們找店方理論,店方說:“沒電哪來水?我早就告訴你們沒電。”看來,資源的災情也很嚴重,難怪后來總書記要親自督戰。
在初一拜年時,聽說我們鎮長,因上級打電話問鎮上是否通電了,回到縣城家里的鎮長說:“電不歸我管。”一句話就被免職了。這件事未經證實,但至少反映了老百姓的一種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