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司權力的經濟學屬性

[摘要]公司權力是現代企業制度的產物。它有別于股東權力、董事會權力、監事會權力、經理權力，它體現的是公司的整體利益。公司權力具有十分顯著的經濟學表征，它是公司的一種重要資源，具有有用性、稀缺性、成本效益性特征。公司權力配置能夠實現優化改進。

[關鍵詞]公司權力；經濟學屬性；權力配置

[中圖分類號] F276.6［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６７３－０４６１（２００8）０1－００10－０４

※本文是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計劃（2006y264）、湖北省會計學會2006～2007年度重點會計科研課題成果之一。

公司權力是現代企業本身所具有的法定權力，它是一種經濟性質的權力。公司權力的配置和運用，同其它權力問題一樣，既是一個政治學、社會學研究的問題，也是一個管理學、經濟學研究的問題。公司權力具有十分顯著的經濟學表征，從經濟學的角度探討公司權力問題，有利于正確認識公司權力的本質，從而實現公司權力的優化配置和運行。

一、公司權力研究的基礎

公司權力是現代企業制度的產物。作為一種社會的權力類型，它依附于現代企業制度的產生和發展過程。它是一種與傳統的國家權力相對的新的權力，是一種隨著現代企業制度而發展起來的經濟權力。正如阿道夫·貝爾在《沒有財產權的權力》一書中所說：由于財產權與管理權的分離，使公司成為一種法律的實體，于是這些公司就具有了實際的經濟權力。美國經濟學家加爾布雷思也說：公司興起后“權力不斷地從所有者向管理者轉移，即從財產向組織的轉移”。[1]安東尼·奧羅姆指出：現代公司的擴張，公司的權力和影響正在加強。[2]英國學者S.R.鮑曼也認為：公司權力對政治學家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挑戰，公司權力的出現是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事情。[3]

現代公司是一個權力型組織，它通過非市場的機制在公司內配置資源。公司表現為一種層級結構，在強制的行政手段——“權威”的管理、監督和協調下進行生產經營活動。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說：在生產場所不能缺少資本家的命令，就象在戰場上不能缺少指揮官的命令一樣。公司是平等契約關系與不平等的權威關系的結合體。[4]馬克思認為：公司是由“一只看得見的手”即由身兼資本家的企業家的權威來配置資源或組織勞動分工。

以科斯為代表的企業契約理論認為：企業是由于憑借其有效的行政權威關系而更能節約交易費用的一種垂直一體化生產組織。企業的存在是因為企業作為一種生產組織能更比市場中交易的“個體戶”節約交易費用。格羅斯曼和哈特進一步認為：企業在本質上是一個對企業所有權安排的不完全契約形式，其中，剩余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的對應分配是最優的。[5]

鮑曼對公司權力分析得比較深刻，他認為:公司權力是一種由個人以合作方式行使的權力，這些個人由于其在市場經濟中的支配地位，可以做出決定物品的生產、銷售和消費，技術的開發以及雇用的條件和位置的關鍵性決定。公司權力的實質即通過法律重構控制關系，以及通過合并和有關的合作手段實現市場的重組。[6]

到目前為止，對公司權力的界定仍然是見人見智，分歧頗多。可以歸納為下面三種主要觀點：

第一種觀點：公司權力就是股東的權力。迄今為止，幾乎世界各國的《公司法》都認定，股東是公司的所有者，且是唯一的所有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們可以親自參加公司的經營，也可以委托他人代理經營；他們擁有選舉權，具有選舉董事會及其它高級管理人員的權力；也擁有被選舉權，被選為董事會成員或其它高級管理人員的權利；他們可以就公司重大事項進行表決；有權檢查監督公司經營管理，還可以彈劾或起訴不稱職、違法的公司領導人；他們既有初始所有權，又擁有剩余控制權；他們對公司債務和虧損僅以其出資額為限承擔有限責任。[7]

第二種觀點:公司權力是由所有者、董事會、高級執行人員三者組成的一種權力結構。在這個結構中，三者形成一種制衡關系。這種觀點的實質是認為公司權力是由公司控制權、公司治理權、公司經營權所組成。公司權力分別由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班子擁有并行使，它們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約、共同推動公司運營。[8]

第三種觀點：公司權力是公司利益相關者的權力。公司權力的基礎在于資源與公司這個人格化主體達成的契約關系。建立在契約關系之上的公司權力自治是各國傳統奉行的自由企業制度和私法原則。公司自治在現代社會表現出的最大特征是：股東自治個人本位的基礎被社會本位所替代，需要在股東、公司債權人、員工、公司經營管理階層等利益相關者的權利之間按照一定的原則進行協調。現代社會的公司自治與其說是以股東自治為基礎，還不如說是以資本意志為基礎。公司是由擁有多數資本的主體決定公司命運的。[9]

筆者認為：公司權力是公司管理自身事務和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權力。它有別于股東權力、董事會權力、監事會權力、經理權力。它既包括公司的剩余索取權，也包括公司的初始權力。公司內所有權力，共同構成公司權力結構體系。公司權力的這種“權力” 性質，體現的是公司的整體利益。我們可以把公司權力界定為影響他人或他物的能力；也可以定義為公司與被動承受者之間的因果關系；還可以如韋伯認為的那樣，理解為將公司的意志強加在其它行動者之上的可能性；或如羅素認為的那樣，將公司權力定義為若干預期的結果等。從經濟學和管理學的視角看，我們可以將公司權力定義為公司的一種資源。即公司權力實質上就是一種資源，一種存在于公司社會經濟關系中的由公司所享有的、對相關社會經濟主體和社會經濟資源具有支配性力量的社會資源。

二、公司權力的資源性

現代意義上的資源概念是指在可以預見的時間、空間內能為人們所利用并產生效益的一切物質、能量和信息。有用性和稀缺性是資源的兩個基本特征。資源的有用性是指人類可以利用，對人類社會經濟發展產生效益和價值。資源的稀缺性是指資源在一定時空內只能有限地服務于一定主體，滿足主體一定程度的需要。公司權力顯著地具有資源的這兩個重要特征。

1.公司權力具有有用性

公司權力具有有用性特征，主要是因為它可以為公司謀取利益。現代公司是公司利益相關者根據自己擁有資源的異質性，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結合資源的互補性，追求共同利益的產物。當公司利益相關者認識到共同利益而達成妥協時，才有公司及其成員之間關系的存在。這種關系在權力方面表現為：公司權力是對公司利益相關者投入公司資源的運用和控制。公司權力作為規范和協調公司各利益相關者利益關系的重要力量，是形成公司經濟行為合理性和公司經濟生活有序化的重要基礎。可以說，公司權力是現代公司制度得以順利運行的基本條件。具體講，它有以下功能：

一是經濟激勵功能。激勵功能是以“經濟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行為假設為前提的，基于經濟學激勵理論的認識，能滿足人的需要的因素都可以作為激勵因素，“權力”可以作為一種激勵機制。公司權力的經濟激勵功能就是指經過法律確認和保護的公司組織，可以運用權力謀取公司的利益，并且使這種利益不斷地內在化和最大化。

二是資源配置功能。公司權力是公司的一種運行機制。公司權力的行使在于其對稀缺資源的控制。由于資源本身的稀缺性，形成了社會對資源的競爭，在市場經濟中，公司作為一個社會經濟組織而存在，與其所控制的權力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公司在其可能的條件下，運用其所擁有的權力，爭奪、控制并配置稀缺資源，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擁有公司權力，就是擁有資源使用的決策能力。公司權力始終決定著公司資源配置的走向。

三是行為約束功能。公司權力的約束功能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由于權力的排他性而產生的對非權力主體的約束，即公司權力主體運用權力對他人施加影響，約束他人行為，保障排他性權力關系建立的功能；二是對公司自身行為的約束，即通過公司權利和責任的界定，使公司外在的責任內在化。公司權力的行使，一方面會犧牲他人的利益；另一方面，在利益沖突時，權力具有實現和協調利益的能力。

四是經濟預期功能。 公司權力來源于利益，同時也是利益實現的保障，是利益實現的憑借。在現代公司制度條件下，公司利益相關者任何利益的實現，都依賴于公司權力的有效運作。公司權力的行使，可以增長和均衡公司利益相關者的利益，產生共生效應，增強公司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互生關系，具體表現為股東、債權人、顧客、供應商、員工、經營者之間的共生共利，而且也表現為公司與各利益相關者間的共生共利。合理的公司權力配置、運行，能夠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在促進公司財富增加的同時，還有利于推進社會經濟發展。

2.公司權力具有稀缺性

在市場制度條件下，公司權力具有明確的權力邊界。公司權力的存在是通過提供一種秩序而為公司獲得收益的形式，公司權力的邊界“服從收益”。[10]它是由公司利益相關者、公司組織以及政府在承認各利益主體利益合法性的前提下，通過競爭、回避、體諒、合作、妥協等方式實現權力邊界的清晰化。公司利益相關者、公司組織以及政府對公司權力配置、運行發揮著平衡力量的功能，公司利益相關者之間的持續博弈，將公司權力動態地約束于各利益主體的利益訴求之下。

理論與實踐表明：公司制是分權制衡的國家治理模式在企業制度上的再現，是三權分離的政治制度在經濟生活中的具體運用。無論是美國公司中的權力制衡模式，還是德國、日本等西方國家公司的權力制衡模式，都是通過權力制約權力的制度安排，期望在激勵行為主體積極性和創造性的前提下，對其工作過程和工作結果進行有效監督，實現公司目標。

公司權力的稀缺性正是由公司權力的法定性所決定的。公司權力依照法定的條件和程序取得，具有規范性；公司權力被賦予特定的目的，注重經濟效率和經濟秩序，是實現公司營利目的的工具，它的作用時空不能超越其特定目的；公司權力的意志是由公司法人的權力機關來行使的，不同的公司權力機關的制度安排，在一定程度上限定了公司權力的時空范圍。

三、公司權力的成本效益性

公司權力的基本取向在于效益。公司權力的成本效益性在于公司權力的配置、運用都必須考慮成本效益問題。

公司權力的成本效益性，包含兩個基本要素:一是公司權力的成本最小化。在能夠實現公司利益相關者追求目標的公司權力制度安排中，選擇最有效、最合理的公司權力制度安排，避免公司權力成本投入不足或過剩。使公司利益相關者滿意目標實現約束于最有效、最少量的公司權力成本投入。二是公司利益相關者追求的目標，在客觀上能夠最大限度地實現。也就是說，一方面要節省公司權力成本投入；另一方面，公司權力成本的節省必須控制在不妨礙公司利益相關者主觀追求目標在客觀上的實現，在能夠有效實現目標的前提下節省公司權力成本開支。公司權力配置、行使的最佳效益，關鍵在于合理地確定最有效的、最小量的公司權力成本投入和最大限度的增長、均衡公司利益相關者的目標訴求。

在研究公司權力成本與公司權力效益的關系時，要注意把握以下四個問題：第一，公司權力成本的客觀投入是獲得公司權力效益的必要條件。比如，國家對公司權力的法律配置、公司權力的內部配置都需要一定的成本投入。沒有這些投入，就不可能形成公司權力體系，公司權力體系也不能有效運行。第二，最合理的最小量的公司權力成本投入，有利于最大限度的獲得公司權力效益。即合理的公司權力成本投入是獲得最佳的公司權力效益的充分必要的條件。第三，公司權力成本投入不足或過剩，不利于公司利益相關者主觀目標的實現。公司權力成本投入不足，不但使公司預期效益無法實現，而且還會相應地導致公司權力成本的不必要支出。公司權力成本投入過剩，公司利益相關者的預期效益在客觀上雖然可能實現，但是，公司權力成本投入中的過剩部分對公司利益相關者在客觀上所獲得的效益，產生負的影響。第四，公司權力配置和運行客觀上存在著機會成本問題，公司權力的成本效益分析，必須考慮公司權力的機會成本。

在公司權力配置方面，主要涉及三個層級的權力配置。一是公司的權力設置。主要解決的是公司權力大小的問題。作為對資源控制的公司權力，其來源是法律的允許、保護、派生；二是公司權力的讓渡。主要解決的是公司權力由誰來行使的問題，大多基于公司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高層經營者之間的權力安排；三是公司各類權力主體的權力配置。主要解決的是上級權力主體對下級權力主體的分權或授權問題。權力配置狀態既由投入成本所影響，同時它又影響公司權力的運行成本與效益。

在公司權力的行使方面，主要是要建立正常的公司權力秩序，保證公司權力的高效率低成本行使用。公司權力秩序是公司中各權力主體之間權力關系的規范化及其所呈現的狀態。它是公司權力運用的關鍵。正確處理公司權力關系，謀求和實現公司權力行為的規范化和有序化，在各種公司秩序中處于中心地位，是根本性的和決定性的因素。公司權力秩序包括公司權力的競爭秩序、公司權力的實現秩序、公司權力的保障秩序等方面。有序的公司權力秩序，既是公司高效運行的保證，也是降低公司權力運行成本的措施，還有利于公司利益相關者利益的滿足。

四、公司權力配置的改進性

公司權力配置、運行的均衡狀態，是一種相對靜止的公司權力分析方法。事實上，公司權力具有動態發展性。這種動態發展性主要根源于公司利益相關者利益的有限性和無限性之間的矛盾。利益的有限性決定了公司權力在其現實上總是具體的、確定的；利益的無限性則推動著公司權力不斷發展。公司權力的動態性發展，可能實現更廣泛和更新內容的利益要求，使公司權力的自身力量、作用范圍、作用方式和作用強度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可能產生公司權力配置的改進。

傳統的公司權力大多基于分權與制衡，而停留在公司治理結構的層面上，較多地注重對公司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高層經營者之間的制衡方面。但是，公司權力并不是為了制衡而制衡，制衡并不是保證利益相關者滿意的最有效的途徑。公司權力的目的不是相互制衡，而是要有效地開發利用公司的權力資源，保證公司科學決策，維護和滿足公司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要求。公司權力資源是公司生存、發展的推動性力量。因此，科學合理地開發利用公司的權力資源，揚長避短，不斷實現公司權力的優化改進，是公司價值最大化的客觀要求。

第一，公司權力法律配置的改進。公司權力首先是法定的。公司制是典型的法治企業，是一種對法治化依賴性極強的企業治理制度。從資金募集、招聘員工、公司成立到供應、銷售等經營環節，無一不需要嚴格依法進行。在效率與公平原則下，不斷完善法律制度，明確公司及公司內部各主體的權力與責任，不斷尋找主體權力制衡的最佳臨界點，推動公司權力不斷實現法律配置的優化改進。

第二，公司權力市場作用的改進。市場機制的壓力和動力是實現公司權力配置優化改進的強大推動力。在市場經濟中，市場機制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各利益主體，按照市場經濟的游戲規則進行博弈：市場體系的健全和完善，有利于公司利益相關者對自身權利的保護，實現權利對權力的制衡。 “看不見的手”永遠左右著公司利益相關者的行為。公司利益相關者用“腳投票”的“人性”特征，是促使公司權力配置、運行實現優化改進的關鍵性力量。

第三，公司權力內部運行機制改進。從公司內部來說，內部權力規則、制度要與公司權力配置改進相耦合。一是要改變傳統的公司內部“授權”的權力分配方式。董事會及其成員、經理人員、內部經營管理各機構及管理人員，其管理公司的權力，不應該僅僅看成是權力主體或上級的“授權”“分權”，更應該看成是履行崗位職責的權利。它們的權力不僅僅與上級“授權”有關，更重要的是與其崗位有關。這樣，公司內部各機關、各人員，都各有其崗位、各有其責任、各有其權利，也各有其權力，權利制約權力，實現公司內部權力的雙向制約和平行制約。二是公司員工參與決策與監督。現代公司作為社會肌體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不僅是員工的工作場所，而且是員工的生活場所；員工不僅是公司的勞動者，而且也是公司資產的所有者；員工在企業的目的不僅是為了謀取物質利益，還要借助企業實現自己的社會價值。公司員工所處地位的特殊性，決定其參與公司管理的必要性和積極性。

第四，公司權力主體作用方式改進。公司利益相關者聯盟是公司利益相關者之間雙向或多項式長期合作模式，是公司不同利益相關者或近似利益相關者出于對預期目標的共同認識和追求，通過某種契約而結成的資源共享，優勢互補，風險共擔，要素雙向或多向流動的利益集體，是一種公司權力制度的創新安排。它具有權力制衡功能、利益維護與表達功能、維持和變革公司治理系統的功能。公司利益相關者聯盟的權力制度安排及其功能發揮， 有利于實現公司權力配置的優化改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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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conomic Attributes of Company Power

Tan Zongxian1；Luo Yuemin2

(1. Hubei Institute for Nationalities， Enshi 445000; 2. Enshi Financial Bureau， Enshi 445000， China)

Abstract: The power of company is the production of the modern enterprise system， which embodies unitary benefit of the company with the difference from powers of shareholder， board of directors， board of surveillants and managers. Company power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resources of a company. It has very distinct economic attributes of usefulness， rarity， benefice and uniform. The collocation of company power can achieve optimal improvement.

Key words: company power; economic attributes; power collocation

（責任編輯：張積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