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戶口殺人
也許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自殺。北京西城區一名高三女生,因為父母未婚生下了她,至今不能辦理戶口。她擔心不能報名參加高考,“一輩子就完了”,于是在2008年年初,她選擇自殺。不過自殺卻為她贏得了某種意外的機會。盡管她的父親多年來為女兒落戶四處奔波,想盡辦法,卻始終沒有結果。而這一次,在她自殺未遂并被媒體報道之后,有關部門已經明確作出表示,將接待他們,共同商討解決女孩戶口的方法。
可是令人感到辛酸的是,盡管她認為最好的死法是被車撞死,這樣她的父親可以得到一筆賠償金,不至于“白養我這17年”,但她不確定,因為沒有戶口,“我爸會不會連賠償金都得不到”?最后,她選擇了服藥。
與養豬有關的日子
不知道若干年后,當海南省屯昌縣南呂中學的這一群學生在回憶自己眼前的這段生活時,會不會將其命名為“與養豬有關的日子”。
2007年11月,學校購回36頭豬苗,要學生在課余時間精心喂養。平日里,學生只有在喂飽豬后,才能離開豬圈到食堂打已經涼了的飯菜;晚上,老師還需帶領學生住在豬圈附近值守,以防豬苗被偷。當學校領導盤算著用養豬帶來的利潤貼補學生費用時,也聽到了家長的埋怨,還有各方的褒貶。
我不關心養豬是否“提高了學生的動手觀察能力,培養了團體協作精神和集體榮譽感”。我只是好奇,在什么樣的背景下,一頭頭豬又是怎么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這些農村孩子衣食儉省的童年?
何為尊嚴
身為揚州大學藝術學院設計系主任,常再盛一直在尋找“尊嚴”。在校長面前畢恭畢敬,在學生面前師道尊嚴。他常常自省,這是作為人的常再盛,還是作為社會機器的常再盛?直至5年前,他充當了一天的人力車夫,并用賺來的70元錢,獎勵自己一碗牛肉面,這才頓悟“尊嚴”的含義?!胺畔乱磺形锘膱讨\實而投入地生活,就是有尊嚴地生活。”這位雕塑家說。今年,他又到街頭當起了擦鞋匠。
難以判斷這位大學教授的行為是否屬于作秀,但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如果沒有任何醫療保障,人到中年時再遭遇下崗,終日為孩子的學費發愁,又住在骯臟的貧民窟里……面對這一切,常教授所追求的“尊嚴”,很可能是海市蜃樓。
求生道具
當年攻打襄陽時,解放軍戰士方煜登,心懷的一定是讓千萬人不再挨餓的信念。他未必料到,幾十年后,當年的信念早己實現,他自己卻填不飽肚子。
為了生計,握過槍的手拿起了花,吶喊過沖鋒殺聲的嗓門用來叫賣。英雄老了,81歲,腰板不直,行動也有些遲緩。當年綁過的綁腿和獎勵的紀念章盡管仍然珍藏著,卻陳舊破爛。只有當別人來求證他的身份時,它們才被擺出來。往日的榮譽,如今變成求生的道具。
看到背著花籃的方煜登孤零零的背影,我們看到的不光是一個英雄過氣后的下場,我們還看到了一種世俗道德的低落:創造今日幸福生活的人,獨獨游蕩在幸福之外,等著那些享受幸福的人空閑時,伸出一雙同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