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共工氏;流徙;鮮虞;中山
【摘要】文獻和考古學材料表明,河南輝縣一帶應為共工氏早期活動的中心區域,輝縣孟莊龍山文化城址可能與傳說中的共工氏有關。大規模的氏族部落戰爭之后,洪水為患可能是共工氏族群流動的最直接原因。《史記·五帝本紀》所說舜“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并非毫無根據,虞、夏以來陸續北遷的共工氏的主體很有可能在夏、商時期逐漸在今河北平原中部一帶穩定下來,并同當地原有土著民族融合,成為白狄族群的重要來源之一。白狄中的鮮虞族所建立的中山國,其文化根植于中原華夏文化的深厚土壤,積淀豐厚,故到戰國時期曾盛極一時。
一、共工氏活動區域的考古學考察
根據文獻記載,至遲于戰國時期舜流共工的傳說已開始廣為流傳。《尚書·舜典》:“流共工于幽洲,放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孟子·萬章上》:“舜流共工于幽洲,放兜于崇山,殺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盡管以上兩段文字略有分歧,但總的來看,在戰國時期人們的心目中,共工被視為“四罪”之首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以后,《荀子》和《山海經》等文獻另有禹逐共工氏的記載。《荀子·成相篇》僅簡略地言及:“禹有功,抑下鴻,逐共工。”《山海經·大荒西經》說:“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禹攻共工國山。”郭璞注曰:“言攻其國,殺其臣相柳于此山。”禹殺相柳之事另見于《山海經·大荒北經》:“禹湮洪水,殺相繇。”《山海經·海外北經》說:“禹殺相柳。”禹“辟除民害逐共工”之事未見于其它文獻記載,故王先謙《集解》對此表示存疑:“今《尚書》舜流共工于幽州,此云禹,未詳。”事實上,將共工理解為信史中的人物是有問題的,舜對四兇所在族群的軍事征服導致的人群流動,應該是一個歷史的動態的過程,而流向四裔的應該僅僅是四兇族群中的一支或很少的一部分人,被征服的族群中應該有相當一部分仍留在原地與舜所在族群的人們雜居相處,因而到禹的時候,再次發生禹“辟除民害逐共工”之事應該說還是合乎情理的。以上文字表明,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共工氏應該是一個勢力相當強大的族群,《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說:“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國語·魯語上》說:“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禮記·祭法》中亦有類似的記載:“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既然古代文獻稱共工氏曾“霸九州”、“平九土”,毫無疑問,在當時林林總總的“萬國”格局中,共工氏應該居于萬國首領的顯赫地位。傳說中的顓頊、舜等先后與其發生沖突,到禹勢力強大后,二者之間繼續發生沖突,“禹殺相柳”的傳說背后則反映了兩大族群勢力發生了較大變化。
共工氏的活動區域,有的學者進行過較為細致的研究,提出過與傳統觀點相左的新論。如王震中先生以為,共工部落的活動中心區域“應在上古‘九州’雛形的‘九土’、‘九山’境內,開始在渭河上游一帶;后來發展到豫西、嵩山周圍”[1];景以恩先生稱“共工之氏源于山東東部的莒縣之阪泉與昌樂縣古營丘一帶,后又沿古濟水播遷于濟南、章丘、萊蕪一帶”[2];牛紅廣同志則稱“共工氏源于河洛地區,……其它共工氏的聚居地是該部族的遷居地或擴展地”[3]。隨著考古學資料的日漸豐富與先秦史研究的逐步深入,總的看來,以上新論存在的問題的確不少。事實上,在以上新論提出之前,徐旭生先生曾將共工氏歸入傳說中的炎帝集團,并稱“它的舊地在今輝縣境內”[4]。與徐先生的看法相類似的還有楊國宜先生[5]等。鄒衡先生則結合考古學資料指出:“共工氏的主要活動地區是太行山東麓一線,即南起河南輝縣,北至河北北部長城以內和山西境內。”[6]綜合有關文獻和考古學資料則不難發現,鄒衡先生的以上觀點證據較為充分,結論自然更為可靠。
共工氏活動區域在新出考古學材料中可以尋找到若干側證。1992~1995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為配合孟莊鎮的基本建設,對位于河南省輝縣市東南、孟莊鎮東側的孟莊遺址進行了大規模的考古發掘,發掘面積4500平方米。孟莊遺址包含有裴李崗文化、仰韶文化、龍山文化、二里頭文化等多種文化遺存,其中龍山文化遺址最為豐富,尤為重要的是遺址內發現了一座目前河南境內面積最大的龍山文化城址,引起了考古學界的廣泛關注[7]。現有的考古材料表明,從仰韶文化大司空類型到龍山文化孟莊類型是一脈相承的,“它當與共工氏這一氏族存在一定的聯系”[8]。黃河南岸嵩山東麓地區是多種考古學文化交匯的地區,以前絕大多數學者將這里的龍山文化歸入王灣類型,少數學者將其歸入煤山類型。目前考古學家普遍贊同二里頭文化是直接從新砦期遺存發展而來的,而新砦期則是王灣三期文化的直接后繼者。如果說新砦期遺存和王灣三期文化晚期是夏代前期的夏文化,王灣三期文化的早、中期則為前王朝時期夏人的文化遺存,亦即所謂先夏文化[9]。鄭州地區的龍山中期文化遺址如占馬屯、 王等發現有較多同孟莊龍山中期一樣的文化因素,如都有一定數量的夾砂褐陶以及乳釘紋的夾砂褐陶罐、大袋足、釜形等。王遺址出土的陶器以泥質灰陶為主,所出夾砂黑陶釜形、深腹罐、細柄豆、圈足盤、缽、器蓋都可在孟莊遺址中找到淵源。另外,王遺址中出土的成組契點紋陶器明顯是受孟莊類型的影響。以上表明,以孟莊遺址為代表的龍山文化遺存,在龍山中期階段已經越過黃河,來到鄭州地區。“在龍山中期鄭州地區的龍山文化面貌是黃河北部地區的龍山文化向南推進的結果。”[10]到了龍山文化晚期,以鄭州牛砦龍山文化遺址為代表的文化遺存同孟莊遺址的關系甚遠,文化面貌差異較大。牛砦遺址出土的主要陶器以灰陶為主,并有一定數量的黑陶、紅陶、褐陶等,紋飾以方格紋、繩紋為主,并有一定數量的籃紋、附加堆紋,雞冠也較多。典型陶器有盆形鼎、罐形鼎、甑、甕、平底盆、壺等。其中,罐形鼎下部飾有三個乳狀足,豆、深腹罐等的特征同嵩山地區煤山遺址、新密市新寨遺址出土的同類器十分接近,“這當是該地區煤山類型晚期向北推進的結果”[11] 。以上材料所反映出的信息與文獻記載中透露出的共工氏和禹所在的兩大族群實力消長的記載完全一致。
考古學材料表明,孟莊城垣內側有寬6~8米的壕溝,深達2米左右,溝內淤土厚達1米以上,此外,外城河龍山晚期的淤土有2~3米,“這些淤土的形成應是持續一定時間的洪水或大量雨水造成的”[12]。從已發掘的T128看,原有的龍山時期的城墻夯土已全部被洪水沖掉,且洪水在該探方內下切入生土達1.5米左右,由西向東伸去,沖溝內的淤土中包含有龍山文化各個時期的陶片,“表明該沖溝是在龍山末期或二里頭時期之前形成的”[13]。袁廣闊先生曾經對孟莊城址毀于洪水的一些跡象進行分析,以為孟莊龍山城址被毀的時期是龍山文化末期或孟莊二里頭時期之前[14]。這一地區的人群自此全部消失,到了若干年后的二里頭二期階段,該遺址才重新有人居住[15]。結合歷史文獻記載則不難推知,所謂禹逐共工或司馬遷所說的舜“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16],在大規模的氏族部落戰爭之后,洪水為患可能是人群流動的最直接原因。
二、共工族群的北遷與“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的民族學解析
按照司馬遷的解釋,共工族群流徙至北方地區,后來就變成了所謂的北狄。如果從民族學的角度考察,虞、夏之際自然未有華夏和戎、夷、蠻、狄等族稱之間嚴格的區分。唐嘉弘先生曾對先秦時期戎、狄、夷、蠻的基本概念做了科學的說明,并強調指出先秦時期人們共同體穩定性差、可塑性強等特點。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戎、狄、夷、蠻都是泛稱,所謂“東夷”、“西戎”、“南蠻”、“北狄”等概念是戰國到西漢時逐漸形成的[17]。這一認識完全符合先秦、秦漢時期古代民族發展的一般規律。因此,所謂“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期間,民族之間的滲透與混融持續進行著,各共同體逐漸從不穩定趨于穩定。
值得注意的是,先秦時期,從華北平原通往北京小平原之間惟有一條沿太行山東麓一線的交通孔道,由于受大路兩側高山、深谷和湖泊、沼澤等特殊地形的限制,這條無法替代的隨機性交通要道便成為華北平原和北京小平原兩大地區之間民族往來的走廊和經濟、文化交流的交通孔道。侯仁之先生曾對先秦時期北京小平原的交通情況作出過分析:“經永定河的古代渡口,一旦進入北京小平原,大路便開始分為幾股……這個古代大路分歧之處的居民點,便成為當時溝通南北的交通樞紐。”[18]據此推測,共工族群北遷必然沿著太行山東麓一線這條交通孔道進行,所以該條走廊自然是共工集團和北方各民族之間不斷進行融合的舞臺。夏、商時期,文獻記載中缺乏有關共工氏族群活動的信息,一方面由于該族群中的一部分已遠徙它鄉,同中原華夏各族的聯系不多,與此同時,該族中留居在太行山東麓沿線的部分人群則極有可能已與后來的華夏族實現融合。
西周時期,太行山以東的河北平原文化面貌漸趨統一,基本處于周文化的控制之下,這是周人和周文化向東發展的結果[19]。值得注意的是,《國語·鄭語》在追述西周末年的天下格局時,論及北土之境的主要國族:“當成周者……北有衛、燕、狄、鮮虞、潞、洛、泉、徐、蒲。”韋昭注:“衛,康叔之封;燕,邵公之封,皆姬姓也。狄,北狄也。鮮虞,姬姓在狄者也。潞、洛、泉、徐、蒲,皆赤狄,隗姓也。”以上族系的劃分,顯然代表的是東周時期人們的族群觀念,大體上北土之境除了西周分封的衛、燕兩個姬姓國外,剩下的就是所謂赤狄、白狄之屬。徐中舒先生曾結合《北史·高車傳》“高車蓋古赤狄之余種也,初號為狄歷”的記載,解釋說:“狄歷應讀為Tree,其意即為林中人”,并由此進一步論及:“赤狄應是從西伯利亞森林中南下的部族”,而白狄“應是北方的原住民族而不是什么外族”,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著名的“周人出于白狄說”[20]。清代學者董增齡《國語正義》對以上狄族支系的地理分布情況進行過考證,認為只有白狄的鮮虞活動于今河北省中部新樂一帶。有的學者曾推測,1978年河北省元氏縣西周墓出土的昭王時期青銅器臣諫簋銘所載邢侯所搏之“戎”,很有可能就是兩周之際居于今河北省中部的白狄諸部中的一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即為姬姓的鮮虞[21]。綜合以上分析,似可作如下推測,虞、夏以來陸續北遷的共工氏的主體,很有可能在夏、商時期歷經千余年逐漸在今河北平原中部一帶穩定下來,并同當地原有土著民族融合,成為白狄族群的重要來源之一,《史記·五帝本紀》所說的舜“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并非毫無根據的無稽之談。
這里要強調的是,自賈逵為《國語·周語下》“昔共工棄此道也”一語作注曰“共工,諸侯,炎帝之后,姜姓也”以來,許多學者信從賈說。蒙文通先生據此稱:“共工世為諸侯之強,自伏羲以來,下至伯禹,常為中國患。而共工固姜姓炎帝之裔也。”[22]徐旭生先生則明確地將共工氏列為我國古代部族三大集團中的華夏集團炎帝氏族之后[23]。這樣一來,似乎共工氏的姜姓與白狄的姬姓之間存在邏輯上的“疑難”。其實,按照文化人類學的理論,這一“疑難”并不難得到合理的解釋。《左傳》隱公八年說:“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姓的起源較氏還要更早,問題頗為復雜。周代以前,姓氏之間是有著頗為嚴格的區分的。鄭樵《通志·氏族略》說:“三代之前,姓氏分為二。男子稱氏,婦人稱姓,氏所以別貴賤,……姓所以別婚姻。”顧炎武指出,古代社會中“男子稱氏,女子稱姓,氏一再傳而可變,姓千萬年而不可變”;“自秦漢以后之人,以氏為姓,以姓稱男,而周制亡而族類亂。”[24]在古代文獻中,對華夏族的姬姓、姜姓世代通婚的記載頗為詳備。稱共工氏為炎帝后裔姜姓國族,是周代以前“婦人稱姓”和“姓所以別婚姻”的傳統,而共工后裔以姬為姓則屬于三代以后姓氏合流之后的現象。唐嘉弘先生曾舉文獻記載中“越為羋姓”和“勾踐為禹之苗裔”為例,認為“兩種說法,并無多大矛盾,甚至可以認為二說是一致的,可以相輔相成”,“楚、越和夏后在樹枝狀的系譜中,本是一根;在裂變的過程中,才形成為不同的支系”[25]。姜姓的共工氏與姬姓的白狄,其族姓的變化正是不同姜姓、姬姓兩大族群之間相互通婚、滲透混融的側證。
三、余論:兼論中山國文化的歷史淵源
《孟子·梁惠王上》說,戰國初年“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戰國初期,白狄中的鮮虞曾經建立過“九分天下有其一”的中山國,而且中山國國君比趙國國君還早稱王,說明其應當具有一定的實力[26]。考古學材料表明,中山國曾經創造了輝煌的文化。1974~1978年發掘的平山中山國國王的兩座王陵1號和6號大墓[27],槨室兩側的器物坑內出土有豐富的隨葬品,種類有銅器、漆器、陶器、玉器等,充分體現了中山國匠人的非凡技藝。出土的一批采用磨光壓劃技術的陶器,造型優美,紋飾典雅,烏黑發亮,是戰國時期高超的制陶工藝的代表作,也是研究戰國時期我國北方陶器的重要資料。1號槨室內出土的兆域圖銅版不僅用金銀鑲錯了一幅陵園平面規劃圖,并注明了各部分的名稱、位置及尺度,而且還刻有中山王命的銘文,是一件珍異的重要文物,被專家確定為世界上最早的有文字標述的地圖。還有許多銅器造型獨特,工藝精美,如錯金銀虎噬鹿形器座、龍鳳方案、犀形器座、雙翼神獸等。6號墓亦出土了精美的重要文物。“中山王陵的發掘是我國東周考古的重大發現,出土的文物制作之精、史料價值之高世人矚目。”[28]中山國能夠創造出如此輝煌的文化并非一蹴而就,其必然有著極其深厚的歷史和文化底蘊。徐中舒先生稱《詩·商頌·長發》“韋、顧既伐,昆吾、夏桀”中的“顧”(《古今人表》作“鼓”)即春秋時期白狄之“鼓”,其地在今河北靈壽[29]。根據前文的分析,我們可以說,白狄中的鮮虞族所建立的中山國,其文化根植于中原地區華夏文明的深厚土壤,因而積淀豐厚,發展到戰國時期能夠盛極一時,自然就無足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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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震中:《共工氏主要活動地區考辨》,《人文雜志》1985年2期。
[2]景以恩:《共工氏考》,《濟寧師專學報》2000年5期。
[3]牛紅廣:《共工氏地望考辨》,《洛陽師范學院學報》2006年1期。
[4][23]徐旭生:《中國古史的傳說時代》,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第55、53頁。
[5]楊國宜:《共工傳說史實探源》,載《文史》第3輯,中華書局,1963年。
[6]鄒衡:《關于夏商時期北方地區諸鄰境文化的初步探討》,載鄒衡:《夏商周考古學論文集》,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283~284頁。
[7][12][13][15]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輝縣市孟莊龍山文化遺址發掘簡報》,《考古》2000年3期。
[8][10][11]袁廣闊:《孟莊龍山文化遺存研究》,《考古》2000年3期。
[9]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著:《中國考古學·夏商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第53、57頁。
[14]袁廣闊:《關于孟莊龍山城址毀因的思考》,《考古》2000年3期。
[16]《史記》卷1《五帝本紀》,中華書局,1959年。
[17]唐嘉弘:《春秋時代的戎狄夷蠻》,載《先秦史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年。
[18]陳橋驛主編:《中國七大古都》,中國青年出版社,1991年,第25~26頁。
[19]段宏振、張翠蓮:《試論太行山東麓地區的西周文化》,載《環渤海考古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知識出版社,1996年。
[20]徐中舒:《西周史論述》(上),《四川大學學報》1979年3期。
[21]張全喜:《也論西周銅器“邢侯所搏之戎”》,《文物春秋》2001年3期。
[22]蒙文通:《古史甄微》,商務印書館,1933年,第36頁。
[24]黃汝成:《日知錄集釋》卷23《氏族》,岳麓書社,1994年,第798~799頁。
[25]唐嘉弘:《論“百越”的源流及其葬制》,載《中國古代民族研究》,青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
[26]《史記》卷43《趙世家》:“武靈王八年,五國相王,趙獨否。曰:無其實,敢處其名乎?令國人謂己為君。”相王的五個國家,古代文獻未作說明。《戰國策·中山策》:“犀首立五王,而中山后持。”史念海先生稱“這時相王的五國應有中山”,參見史念海:《論〈禹貢〉的著作年代》,《陜西師大學報》1979年3期。
[27][28]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墓——戰國中山國國王之墓》,文物出版社,1995年。
[29]徐中舒:《夏史初曙》,《中國史研究》1979年3期。
〔責任編輯: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