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江南碧蒼蒼,蠶老枇杷黃”。初夏時節,我國江南一帶那熟透的枇杷果實綴滿枝頭,黃似桔,亮如金,圓潤清香,惹人眼目,撩人品嘗。
枇杷,薔薇科常綠喬木,原產我國,迄今已有兩千余年歷史。西漢時,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就有“枇杷十棵”的記載,被視為名果異樹。唐代白居易寫道:“深山老去惜年華,況對東溪野枇杷。”宋代楊萬里的“大葉聳長耳,一枝堪滿盤”,則道出了枇杷樹濃蔭如幄的特點。枇杷冬月作花,夏月結果,所以古人稱它是“秋蔭、冬花、春實、夏熟,備四時之氣”。宋代宋祁的“有果實西蜀,作花凌早寒。樹繁碧玉葉,柯迭黃金丸。土都不可寄,味咀獨長嘆。”這是對枇杷樹的花、葉、果的寫照,十分貼切。唐代羊士諤吟詠的“珍樹寒始花,氤氳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無絕。鰯鰯碧海風,濛濛綠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悅。”描繪了枇杷樹如婷婷少女,不與人爭春,而在百花凋零的寒冬綻蕾開放,顯示了枇杷樹高潔的品格。枇杷成熟之時,那黃澄澄的果實,與密匝匝的綠葉相映襯,黃果綠葉,風光迷人。唐代杜甫的“楊柳枝枝弱,枇杷對對香”詩句,活靈活現地點染出江南枇杷成熟時的旖旎風光。唐代白居易的“淮山側畔楚江陰,五月枇杷正滿林”,古詩“別有好山遮一角,樹蔭濃罩枇杷香”,宛如一幅幅枇杷豐收的風俗畫,清新又迷人。
有趣的是,枇杷也是畫家筆下的好題材,如宋代趙佶的《枇杷山鳥圖》,圖中枇杷果實累累,枝葉繁盛,一山雀棲于枝上,翹首回望翩翩鳳蝶,神情生動。大畫家虛谷畫有《枇杷立軸》,任伯年畫有《枇杷錦雞》、《枇杷小鳥》,吳昌碩畫有《枇杷鳳仙》等。喜歡畫枇杷的虛谷畫的枇杷枝葉蓬亂,紛紛向上,怎么看都帶些“怒意”。潘天壽干脆把枇杷果子畫成了方的,一如其人,棱角分明。齊白石畫枇杷,與吳昌碩大同小異,都是以藤黃色沒骨畫果實,以淡淡墨畫葉子,他曾在一幅《枇杷》畫上題詩:“果黃欲作黃金換,人笑黃金不是真。”詩情畫意,盎然成趣。國畫大師徐悲鴻曾為友人在扇面上畫了一幅枇杷圖,畫面上枇杷數粒,果葉相間,錯落有致,并題詩云:“朋友定購香賓票,中得頭標買枇杷。”對枇杷的喜愛躍然于畫里詩間。
枇杷,與櫻桃、楊梅并稱初夏水果三姐妹,品種達二百之多。枇杷論成熟期,可分早、中、晚三類。早熟品種五月即能上市,中熟品種于六月大批登場,晚熟品種可延至七月上旬。依果形分,有圓果種和長果種之別,一般圓果種含核較多,長果種核少或獨核者居多。按果實色澤分,又分為紅肉種和白肉種,紅肉種枇杷因果皮金黃而被稱為“金丸”,如宋代陸游所寫的“難學權門堆火齊,且從公子拾金丸。”劉子暈也寫道:“萬顆金丸綴樹稠,遺恨漢苑識風流。”明代沈周則吟道:“誰鑄黃金三百丸,彈胎微溫露漬漬。從今抵鵲何消玉,更有錫漿沁齒寒。”白肉種枇杷肉質玉色,古人稱之為“蠟丸”,正如宋代郭正祥寫道:“顆顆枇杷味尚酸,北人曾作蕊枝看。未知何物真堪比,正恐飛書寄蠟丸。”就品質而言,紅肉種皮厚易剝,味甜質粗,宜于制罐頭。而白肉種皮薄肉厚,質細味甜,適于鮮食。枇杷名品有:浙江余杭的“軟條白砂”,肉白味甜;福建莆田的“解放鐘”,果肉厚嫩,汁多味美;江蘇吳縣的“照種白沙”,汁多質細,風味鮮甜。
枇杷,柔軟多汁,甜中孕酸,滋味可口,博得了文人墨客的交口贊美。宋梅堯臣詩云:“五月枇杷黃似桔,誰思荔枝同此時?”宋代陳世守直言:“枇杷昔所嗜,不問甘與酸。”宋人周必大的“琉璃葉底黃金簇,纖手拈來嗅清馥。可人風味少人知,把作春風夏作熟。”對枇杷的色、香、味贊不絕口。宋代戴復古的“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字里句間洋溢著贊美之情。而讀了明代高啟的詠枇杷詩:“居僧記取南風后,留個金丸待我嘗。”足讓人饞涎欲滴了。
枇杷,鮮美可口,頓有“漿流冰齒寒”、“如蜜少加酸”之感。枇杷果實可入肴,如“枇杷炒子鴨”、“枇杷咕嚕肉”、“豆茸釀枇杷”、“冰糖枇杷”等,皆為時令美味。枇杷在地方名菜中也有一席之地,如川菜中的“枇杷凍”,果味濃郁,甜香滑軟;蘇菜中的“醉枇杷”,色呈鵝黃,甘美清香。枇杷葉能入藥,唐代司空曙有詩云:“傾筐呈綠葉,重迭色何鮮。仙方當見重,消疾未應便。”詩人視枇杷葉為“仙方”,足見其藥用價值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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