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欲熏心的犯罪分子為捕捉野生大象,竟誘使象群頭象吸毒上癮。當公安機關(guān)截獲了這群大象后,一次幫大象戒毒的愛心行動開始了……
“毒香蕉”牽住野象群
在中緬邊境的茂密森林里,生活著一群野生亞洲象,頭象庫恩和它的5個伙伴在此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一點也不知道它即將面臨一場生與死的考驗……
亞洲象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體形較小,成年象也只有四五噸重,非常惹人喜愛。因為稀少珍貴,它們一直是不法分子捕捉的目標,但它們野性難馴,極難捕捉。在金錢的驅(qū)動下,緬甸當?shù)厝朔Q為“七哥”的西洛打起了這6頭大象的主意。
2005年3月11日,西洛召集了幾個哥們商量如何捕捉大象,他們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歹毒的辦法:在大象最愛吃的食物上涂抹毒品,只要它們一染上毒癮,還怕它們不乖乖地跟著走嗎!
西洛花了一個星期觀察頭象庫恩,他知道只要控制了頭象,其它的象就不成問題了。一個星期后,西洛掌握了庫恩活動的范圍。他弄來海洛因,涂在香蕉上,再將這些毒香蕉撒在庫恩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庫恩果然上鉤,興高采烈地飽餐了一頓。
之后,西洛每天都派人去撒“毒香蕉”,庫恩每天都大吃一頓,心滿意足地回去。兩個星期后,庫恩開始主動尋找毒香蕉了,狡猾的西洛也加大了毒香蕉的投入量。
一個月后,庫恩有了明顯染上毒癮的癥狀:流眼淚、淌鼻涕、不停地打呵欠。西洛特意停下兩天不撒香蕉,看看庫恩有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庫恩像發(fā)了瘋一般,直沖同伴發(fā)脾氣,連平時最愛吃的西瓜也不看一眼。伙伴們不知道庫恩怎么了,只能跟在它后面,一刻也不敢離開,不時用鼻子安慰它一下,但毒癮發(fā)作的庫恩絲毫不領(lǐng)情,震耳的吼叫聲響徹了整個山谷。看來,庫恩已經(jīng)離不開毒香蕉了,西洛等人不由得暗喜。
2005年4月20日,西洛重新撒出毒香蕉,庫恩又吃到毒香蕉,馬上舒服了,流眼淚、淌鼻涕的癥狀減輕了不少。但歹毒的西洛只撒了幾根毒香蕉,對庫恩來說遠遠不夠,不一會兒它又開始四處尋找。西洛邊走邊撒,庫恩邊吃邊走,其余的5頭象也跟在庫恩后面,進入了西洛布好的線路。
就這樣,庫恩在毒香蕉的引誘下,來到了中緬邊境線附近的一處叢林里。西洛準備從云南德宏州入境將這些大象轉(zhuǎn)賣內(nèi)地,見目的地越來越近,這幫壞蛋興奮不已。然而,西洛等人的行為早已引起了我國群眾的不滿,不少人向德宏州森林公安局舉報了他們的惡劣行徑。
德宏警方接到報警,作了嚴密的部署,秘密潛伏在盈江卡場鎮(zhèn)烏鴉寨腳的杉木地,順利截下象群,抓獲了西洛等人。然而,在趕著象群往回走時,頭象庫恩情緒異常,眼淚淌成了河,還不停地亂吼亂叫,鼻子直往地下拱,樣子十分可怕。
公安干警張恒發(fā)現(xiàn)大象的樣子和人犯毒癮時的癥狀差不多,忙問西洛:“你們給它吃了什么?”西洛不回答,他的一名手下顫抖著說:“它是毒癮犯了……”張恒十分震驚,氣憤地說:“它們是動物啊,你們竟然使出這么惡毒的辦法!”
庫恩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吃不到毒香蕉了,如果毒癮得不到控制,它肯定會攻擊人,后果不堪設(shè)想。張恒等人一時拿不出對策,也來不及多想,只好用西洛還沒喂完的毒香蕉暫時安撫了庫恩。
干警們將大象中毒的情況報告給上級,領(lǐng)導(dǎo)立即指示,將這些大象暫時安置在德宏州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工作人員用一根鐵鏈將庫恩鎖了起來。在收容救護中心里,一天沒吃到毒香蕉的庫恩就像瘋了一樣,一邊流淚一邊吼叫掙扎,四條腿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血順著腿肚流下,染紅了地面。另外5頭大象見頭象那么痛苦,也不停地吼叫著,似乎在安慰它……
幾個小時后,精疲力竭的庫恩動作慢了下來,全身抽搐,嘴里直往外淌白沫,半跪在地上,頭斜斜地靠在一邊。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靠近它,采取了簡單的急救措施。
必須盡快給庫恩戒毒!雖然它逃離了西洛的陰謀,但海洛因的魔爪還緊攫著它,如果不能成功戒毒,人類仍然會失去一頭珍貴的亞洲象。但德宏州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的救護條件、場地都不適合給庫恩戒毒。2005年7月1日,國家林業(yè)局獲知消息后,決定將這幾頭大象劃歸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秦皇島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該收容救護中心的工作人員趕到云南,提出將這幾頭亞洲象寄養(yǎng)到海南省熱帶野生動植物園,因為那里的氣候最適合它們生存。
全城百姓情牽“戒毒大象”
到了海南省野生動植物園后,庫恩和伙伴們被送進新建的象館里。為了確保安全,動物園決定暫時將庫恩隔離,安排工作人員24小時觀察它的舉動,防止它傷害自己。
“來了一頭染上毒癮的大象!”消息一傳開,許多市民來到動植物園,看望被毒品折磨的大象。他們給庫恩帶來了西瓜、香蕉、干凈的青草等,希望能盡自己的一份心,幫助它早日戒除毒癮。由于動植物園給庫恩擬定了專門的食譜,這些食物只能讓市民各自帶回,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對庫恩的關(guān)心。
動植物園的領(lǐng)導(dǎo)感到責任重大,百姓可都在看著呢,他們一定要拯救庫恩!他們在省內(nèi)外廣尋戒毒專家,打算由獸醫(yī)配合專家,為庫恩制定最合適的戒毒辦法。
幾天后,專家們來了,他們連夜開會商討,最后一致決定采用給人戒毒的方法,對庫恩施行強制戒毒。這個治療方案采用藥物治療加精神自制,分為三個階段:脫癮階段、鞏固階段、康復(fù)階段。在這之前,這種辦法從未在動物身上用過,對庫恩有沒有用,誰的心里都沒底,但為了早日解除庫恩的痛苦,只有試一試了。
第一天,工作人員給庫恩準備了許多新鮮的食物,試圖引開它的注意力,好給它注射戒毒的鹽酸美沙酮。成人的劑量是一次10mg,庫恩身軀較大,專家們決定給它一次注射50mg。但庫恩根本不讓獸醫(yī)靠近,對工作人員精心準備的食物看也不看,兩眼哀求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既期待人類緩解它的痛苦,又不敢相信人類……
專家臨時決定采用吹管注射,這個任務(wù)交由經(jīng)驗豐富的獸醫(yī)陳萬興執(zhí)行。一次、兩次……因為庫恩亂竄亂動,注射一直沒有成功。一旁的工作人員連大氣都不敢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陳萬興手心里全是冷汗,這是他從業(yè)以來最難的一次注射。在失敗了11次之后,他終于成功了,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藥物并沒有立即緩解庫恩的痛苦,它還是不停地流眼淚,拼命想掙脫鏈子,這一折騰讓它舊傷沒好又添了新傷,幾位女工作人員不忍心看下去,轉(zhuǎn)過身抹眼淚。力氣用盡了,庫恩虛脫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毒癮犯了難受,還是害怕,它不停地掉眼淚。趁庫恩無力反抗,工作人員立即給它腿上的傷口上藥。每抹一下藥,庫恩都顫抖一下,痛苦的呻吟聲不斷……
在最初的兩個月里,庫恩的毒癮不知發(fā)作了多少次,每次都弄得渾身是傷。庫恩痛工作人員也痛,如果哪天庫恩能好好地吃東西,大家就非常高興。
2006年1月的一天,剛吃過早飯沒多久,庫恩的毒癮又發(fā)作了,而且比任何一次都可怕。它發(fā)了狂似的用鼻子把工作人員準備的瓜果卷得滿天飛,沒有人敢靠近它。它在隔離室里亂竄,根本沒法給它打鎮(zhèn)靜劑,大家只能干著急。再這樣下去,就算庫恩不因毒癮發(fā)作而死,也會自己折磨死自己的。
陳萬興看不下去了,請求靠近庫恩給它注射鎮(zhèn)定劑,領(lǐng)導(dǎo)堅決不同意,因為那樣太危險了。陳萬興說:“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它死嗎?這么多天的努力不能白費啊!”
看著奄奄一息的庫恩,一時又想不出別的辦法,領(lǐng)導(dǎo)只好同意了這個冒險的提議。陳萬興慢慢地靠近,在離庫恩兩米多遠的地方,他停下來輕聲說:“庫恩,堅持住!我是給你治病的。”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庫恩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可動作的幅度真的小了很多。陳萬興一步一步地靠近它,輕捷地一扎,終于成功地注射了鎮(zhèn)定劑。隔離室外,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在和毒品的抗爭中,庫恩似乎逐漸感受到工作人員的好意,不再抗拒治療,有時還溫順地低著頭任由獸醫(yī)檢查,像個犯錯的孩子。一年以后,庫恩慢慢地擺脫了毒癮,用藥量也是一減再減。有時候即使不用藥,它也能安靜地待上一天。
人象共處演繹動人一幕幕
“脫癮階段”結(jié)束后,庫恩開始接受新一輪的鞏固治療。工作人員準備了大量的瓜果,讓庫恩每天少吃多餐。因為受到特殊照顧,庫恩成了其它大象羨慕的對象,有時工作人員給它洗澡時,其它的大象會嫉妒地仰天吼叫。
雖然每天享受著工作人員的細心照料,庫恩還是顯得很憂郁,眼睛總是直直地看著前方,只有在同伴吼叫時,它才會興奮地附和幾聲。工作人員了解它的心思,知道它想家了,他們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盡早治好庫恩,送它回故鄉(xiāng)。
鞏固階段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將近一年多的時間才完成。除了日常用藥外,飼養(yǎng)員還經(jīng)常給庫恩洗澡,帶它去蹓達散步。庫恩似乎也懂得了人心,偶爾犯毒癮,只是痛苦地低吟,很少再掙鏈子了。
2007年7月31日,專家對庫恩進行了全面體檢,發(fā)現(xiàn)它的毒癮已得到了控制,只要再進行一段時間康復(fù)療養(yǎng),它就完全可以恢復(fù)當初的健壯。專家們認為,給庫恩戒毒取得這樣好的成績,除了藥物的作用外,還與它有頑強的意志有關(guān)。
康復(fù)階段,工作人員只偶爾給庫恩用點藥,采用更多的是自然的康復(fù)手段,盡力改善它的生活,除了給它常備水果、鮮草和牛奶外,還經(jīng)常趕著它在象館里來回跑,加大它的運動量。很快,庫恩的體重比剛來時增加了幾百斤,又恢復(fù)了頭象的氣勢。
庫恩戒毒成功的消息傳開后,動植物園每天都門庭若市,大家都想一睹“戒毒英雄”的風(fēng)采。2007年9月22日,庫恩帶著自己的部落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它們踢碎泥土,拌成泥漿,用鼻子把泥漿甩到身上當“防曬霜”,防止紫外線傷身……顯得那么的悠閑恬靜,好像生活在自己家鄉(xiāng)的原始森林一樣。
在人群里,有一對特別的中年夫婦,他們特意從秦皇島趕來,說是要感謝“戒毒英雄”庫恩。原來,他們的兒子兩年前染上了毒癮,戒毒后又復(fù)吸,讓他們傷透了心。當他們從電視上看到庫恩的戒毒事跡后,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大象戒毒都能成功,你還是一個人呢!難道連大象的意志力都沒有嗎?”兒子也為庫恩的事情感到震撼,當即表示第二天就去戒毒所。這是兒子第一次主動要求戒毒,夫妻倆激動得淚流滿面。近日,他們從戒毒所方面了解到,兒子正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于是,他們專程來海南拍攝庫恩的圖片,帶回去鼓勵兒子,因為庫恩已成為兒子心中的偶像了。
日前,記者前往海南熱帶野生動植物園采訪,該園領(lǐng)導(dǎo)介紹說,這幾只亞洲象目前十分健康,不久它們將被送回家鄉(xiāng)——中緬邊境的原始森林,那里,才是它們真正的家園。
(文中部分人物用了化名,本文拒絕任何形式的轉(zhuǎn)載、摘錄)
(編輯:梁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