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大王的絕招（外一篇）

申光明在商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后，看中了中國的糧食市場。中國人口多。糧食需求量大，就著力于糧食經(jīng)營。并力求上規(guī)模、上檔次，把糧食貿(mào)易做大做強。

從事糧食貿(mào)易首先要有存糧食的庫房。于是。他在泰興市經(jīng)過土地管理局批購了3萬平方米地基，出資上億元，興建了A、B兩個存糧庫房，兩個糧食加工廠。一個儲糧轉(zhuǎn)運站。當(dāng)年按國家糧價政策收購各種品牌的稻谷一千萬公斤，分別儲存在A、B兩個倉庫內(nèi)，同時開辟糧食加工一條龍作業(yè)。糧食加工生產(chǎn)如火如荼地運行。

建糧庫時，因防鼠設(shè)施不完善，老鼠乘虛而入。不多久老鼠泛濫成災(zāi)，屋梁上、窗臺上、通風(fēng)口到處可見，有的還在墻壁、地板上打洞。谷堆上、地板上、走道上到處都是老鼠屎尿。這還了得!這不僅糟蹋了不少糧食。還對糧食造成大面積的污染。

滅鼠是當(dāng)務(wù)之急，于是申光明買來了大批“滅鼠靈”四處投放。第二天一早開庫一看，到處都是死老鼠，有的死在谷堆上，有的死在墻角下，還有的死在地洞里。死在地洞里的無法清出，在里面腐爛，臭氣熏天，這樣遭到嚴(yán)重污染的糧食怎能投放市場?

用毒藥滅鼠不可取，就改用人工捕鼠。于是他向社會招聘了專業(yè)捕鼠人員，一個名叫余興龍，他負(fù)責(zé)A號糧庫和糧食加工廠老鼠的捕捉；另一個名叫丁亦成，他負(fù)責(zé)B號糧庫和儲糧轉(zhuǎn)運站老鼠的捕捉。為調(diào)動倆人捕鼠的積極性，采取了按量計酬的辦法，規(guī)定：每捕一只大老鼠計酬5元，每捕一只中號老鼠計酬3元，每捕一只小老鼠計酬1元。為防止捕鼠人員從中作弊，用藥物毒老鼠，特規(guī)定死老鼠不予計酬。于是兩個捕鼠人員想盡一切辦法，利用各種捕鼠工具，如捕鼠夾板、捕鼠鐵籠、捕鼠套、捕鼠筒，甚至買來了粘鼠膠板，凡是能捕捉老鼠的工具都用上了。

倆人使用的是同樣的捕鼠工具，而每天兩人捕捉的老鼠也不相上下，大都在二三十只左右，每天收入也在七八十元上下浮動。

一年后，到了稻谷收割季節(jié)。糧倉也要清倉空庫，存放新糧。在清倉盤庫中，A庫稻谷虧損1600余公斤，B庫虧損1580余公斤，顯然是被老鼠糟蹋的，虧損數(shù)目不相上下。這樣兩個各存500萬公斤糧食的大糧庫里一年只損失3000多公斤，是值得慶幸的，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新糧進庫后。他們倆人仍堅守捕鼠崗位。一天，余興龍和丁亦成到捕鼠辦公室交了被捕的老鼠，各自領(lǐng)了報酬，要到酒店去喝上幾杯酒，他倆是輪流做東。當(dāng)他們行至糧食儲運站時，忽聽到一陣“吱吱”聲，細(xì)聽是小老鼠的叫聲。他們貓了上去，在墻角處發(fā)現(xiàn)一個鼠窩，一只母老鼠“吱”的一聲叫倉皇而逃，扒開鼠窩一看是一窩赤條條的小老鼠，出生還沒幾天。一數(shù)，共有16只，見者有份平均分配，每人分得8只，各自散去。

余興龍當(dāng)即把8只小老鼠交到捕鼠辦公室，得了8元錢。而丁亦成沒交。把小老鼠藏了起來，放進了糧庫一個放工具的小房間里偷偷地飼養(yǎng)起來，等8只小老鼠喂成了大老鼠，每只可得到5元錢，8只就是40元，反正糧倉有的是稻谷。老鼠愛大米，任它們放開肚量。

三個月后，8只小老鼠長成了大老鼠，當(dāng)他要將8只大老鼠拿去領(lǐng)取40元捕鼠費時，突發(fā)奇想：如果讓這8只大老鼠生崽，不是會有更大的收入?經(jīng)察看，8只老鼠正好4只雄，4只雌。就讓它們?nèi)プ杂山Y(jié)合吧。

個把月后，4只母老鼠生崽了。一共生了56只小老鼠。他又把56只小老鼠飼養(yǎng)成大老鼠，等56只大鼠大了，又讓它們生崽，幾個月后56只大老鼠共生了600多只小老鼠。他又養(yǎng)著600多只小老鼠，讓它們再生崽，然后把老鼠爺爺、老鼠奶奶上交到捕鼠辦公室。這樣把小老鼠養(yǎng)成大老鼠，大老鼠生崽，再把老老鼠上交領(lǐng)錢。如此循環(huán)遞增。于是他每天上交的老老鼠越來越多，從幾十只到上百只，最后到數(shù)百只，丁亦成發(fā)了。

這下可把余興龍弄蒙了。同樣的捕鼠工具，同樣的倉庫，丁亦成怎么每天都能捕得這么多老鼠?就問丁亦成有什么招式，丁亦成神秘地一笑，說：“開動腦筋唄。”

申光明老總對丁亦成一天能捕到這么多老鼠非常高興，為糧庫做出了貢獻(xiàn)，就封他為“捕鼠大王”，而對余興龍每天的捕鼠數(shù)量不滿，想辭退他。

說來丁亦成繁殖這么多老鼠也很辛苦，一來擔(dān)驚受怕的，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僅會失去這份收入頗豐的工作，還會被罰個傾家蕩產(chǎn)；二來每天捕捉超齡老老鼠去計酬時也常會被老鼠咬傷，于是雙手傷疤疊著傷疤，如果一發(fā)鼠瘟，那可將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一年又過去了，又到了清倉空庫存放新糧的時候。這一年在清倉庫盤點中，A庫的糧食虧損為820公斤，比上年減少了一半；而B庫的糧食虧損高達(dá)8萬余公斤，是上年虧損數(shù)的50倍。這是怎么回事?申光明他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個捕鼠大王，一年捕了這么多老鼠反而糟蹋了8萬余公斤糧食?找不出原因，只好認(rèn)為是進出庫時數(shù)字有誤。

幾天后，丁亦成病了，他高燒不退，煩躁不安，全身抽搐，痛苦難當(dāng)。送往醫(yī)院，經(jīng)醫(yī)師檢查化驗確定為老鼠咬傷導(dǎo)致的鼠類瘋狂病。醫(yī)師解釋說，狗、貓、鼠咬傷須在12小時內(nèi)注射狂犬疫苗，否則將有生命危險。丁亦成常被老鼠咬傷，感染了鼠毒。不久丁亦成死了，死得好痛苦。

申光明老總為失去一個捕鼠大王而悲哀，在一時還未招聘到新的捕鼠人員時要余興龍辛苦點，兼任了B庫的捕鼠。當(dāng)余興龍走進B庫時，發(fā)現(xiàn)整個工具房全是老鼠，有老年的、中年的、小的，最少也有幾千只。房間內(nèi)鋪著一層厚厚的喂養(yǎng)老鼠的稻谷，余興龍恍然大悟，原來丁亦成使的是這一招。

余興龍趕快把這事報告給老總申光明。申光明走進B庫一看什么都明白了，B庫養(yǎng)了數(shù)千只老鼠，一年虧損8萬公斤糧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后悔莫及，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養(yǎng)著家賊。卻還封他為捕鼠大王!

老夫老妻相對酒 蕭吉州

王貢生老漢花甲之年了，他是個篾匠，人老了在家專做菜籃子賣。每天起早摸黑地干也只能做6只，一只以4元出售，竹子自留山上砍，不花錢，6只菜籃賣24元是純收入。

貢生老漢是個酒壇子，喝酒上了癮，一天不喝全身如螞蟻爬行，奇癢難當(dāng)。他喝酒從不上桌，也不要下酒菜，做菜籃時，一瓶酒放在身邊，編織一陣子提起酒瓶啜上一口。因為家中收入少，好酒喝不起，專喝本地產(chǎn)的“蕃薯燒”。這酒便宜，每瓶3.6元，他一天從早到晚邊編邊喝，要喝兩瓶，一天喝兩瓶要7.2元，于是一天24元的菜籃子收入，只剩下16元多供家中的生活開銷。

王貢生老漢的婆娘姓江名招秀，她在家做鞋墊賣。一天只能賺個15元錢。兩人一天的收入也有30元左右，在農(nóng)村還過得去。

王貢生老漢夫婦一直無生育，后來抱養(yǎng)了個兒子。兒子結(jié)婚不到一年，一場車禍身亡，兒媳婦丟下年幼的孩子改嫁了。兩個老人苦挨苦過把孫子拉址大；就把養(yǎng)兒防老的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了。

孫子名叫王紹華。小學(xué)畢業(yè)考上了初中。如今讀書的費用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上中學(xué)勉強還能應(yīng)付，6年后考上大學(xué)怎么辦?江招秀眼光看得遠(yuǎn)，她在心中掂量著：如今生活不摳緊點，積下點錢，紹華考上了大學(xué)錢從哪兒來?她思來想去。最后唯一的辦法就要老頭戒酒。她計算著，一天酒錢7.2元，一年就是2600多元。對他們這個家庭來說，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江招秀把自己的想法和老頭說了，誰知王貢生老漢暴跳起來，吼道：“我一不抽煙，二不品茶，就喝最劣質(zhì)的‘蕃薯燒’也要我戒。不想讓我活了!”

江招秀見老頭蠻橫無理的樣子，委屈地流下苦澀的淚水。她忍無可忍了，一把奪過一瓶酒說：“你喝，我讓你喝牛尿去。”說著將一瓶酒摔在地上，“咣”的一聲，酒瓶碎了，酒流了一地。

王貢生老漢見婆娘摔了他的酒，這還了得，他舉起手中的篾刀向她砍去。江招秀見狀嚇得奪門而逃，好在左鄰右舍前來相救，才平息了一場血案。

王貢生老漢氣得拿起另一瓶酒“咕嚕咕嚕”幾口喝下了大半瓶，指著江招秀罵開了：“娘的，你這婆娘管到我頭上來了，看我不宰了你。我就是不戒。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王貢生老漢每天照樣把兩瓶酒擺在自己身邊，見了江招秀就要喝上幾口。然后把嘴唇“吧嗒”得山響，有滋有味地氣她。每當(dāng)這時。江招秀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可又不能把他怎么樣，就暗暗罵開了：“喝、喝，怎不喝死你呀!”她嘴上雖是這么說，可心里還是挺疼他的。一天喝兩瓶，喝了錢是小事，萬一喝出個什么病來就完了。沒有他她也活不成了。她一定要他戒酒或少喝點。就好言相勸：“貢生呀，酒喝多了傷肝呢，你能不能少喝點?”他啜了一口酒說：“一天兩瓶，不多呢!”

江招秀好言相勸他也不聽，她就使出了最后一招，她說：“你喝我也喝，你別看我是一個婦道人家，我爺爺、爸爸在喝酒上也出了名。在地方被譽為‘酒仙’呢!我在家做閨女時，喝個一斤八兩的，照樣上山打柴。”

王貢生老漢嘴一撇，用一種藐視的口氣說：“行，你也喝，你喝多少都行。我不會管你。”

江招秀匆匆出了門，很快提了兩瓶酒回來，當(dāng)著貢生老頭的面，擰開瓶塞對著瓶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說：“以后我也一天喝兩瓶。”這下，王貢生老漢愣了，他沒想到這婆娘酒量這么好，難道真的繼承了她爺爺、爸爸喝酒的基因?王貢生老漢又怕她是打腫臉來充胖子，萬一喝出個毛病來怎辦?就賠著笑臉說：“你別喝這么多……”

“你們男人能喝，我們女人就不能喝?”說著把剩下的半瓶酒“咕嚕”幾口喝了個瓶底朝天。從此，江招秀每天也把兩瓶酒放在做鞋墊的案頭上，做一會兒喝上一口，和貢生老漢對著干。江招秀每天做鞋墊的錢除了喝酒，就所剩無幾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貢生老漢每天看到他婆娘如此喝酒，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又不好勸阻。

一天貢生老漢覺得自己的酒少了兩瓶。他懷疑是婆娘偷了。可沒證據(jù)又不敢說。為防她偷酒，就把酒鎖進了柜子里。江招秀見老頭的酒鎖了，她把酒也鎖了。

一天，江招秀的酒喝完了，天又下著潑瓢大雨，問老頭借兩瓶，說明天還他，可是說什么貢生也不肯借。江招秀一氣之下，打著雨傘冒雨出了門，買了一扎酒回來。

就這樣，兩人一年一年地喝了6年。孫子王紹華高中畢業(yè)了，考上了南昌大學(xué)。就在這時，貢生老漢病倒了，送醫(yī)院一檢查是肝癌晚期，顯然是酗酒所致。

貢生老漢在冥冥中伸出一雙干枯的手，拉著他婆娘的手說：“招秀，我快死了，我死后你就在我棺材里放上幾瓶酒。”

江招秀看到老漢奄奄一息的樣子，既生氣又心疼地說：“把你都喝死了，到陰間還要做酒鬼!”“我戒不了。就放上幾瓶吧”。“紹華上大學(xué)的錢還不知在哪里，當(dāng)初你要聽我的戒了酒，自己不僅不會得這種病，還有紹華上大學(xué)的錢。”這時，貢生老漢艱難地從內(nèi)衣口袋里摸出一個紙包說：“里面有些錢可供紹華上大學(xué)的。”

江招秀接下打開一數(shù)，有15768元，問他這錢是哪兒來的。他說：“自咱倆吵架那天起。我就沒有買酒，喝的是水呢，每天把7.2元喝酒的錢積下來了。6年正好是15768元。”

江招秀好受感動，她淚水漣漣地說：“你為什么要喝水，戒了酒不喝不就行了?”

“不，我不能戒，我戒了酒村里人會說我怕老婆呢，我喝水是掩人耳目，也是和你賭氣呢。可是這15768元，還不夠紹華4年大學(xué)的費用呢。”這時江招秀也拿出一個小布袋說：“我這布袋里也有15768元，自我和你賭氣喝酒那天起，我喝的也是水，也喝了6年才積下這15768元。”王貢生老漢笑了。笑容漸漸凝固在他的臉上，好安詳。

責(zé)任編輯 張 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