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了就好
現在想想了就好,真的
把手從手中抽出
把書重新翻到秋天的第一頁
看看風聲吹薄的鳥只
看看噴泉的長廊光將玻璃舉向天空
現在想想了就好
像星光瞬刻能把鑰匙磨得锃亮
想想,像夢里的冰雪那樣透明
現在我讀到一首情詩就好
來自另一只手輕微的顫栗
現在我就要沿著這只手伸出的方向想想看看
到達空中的城池,想想只是看看
像貓皮面具掉落地上
雨之歌
能將雨滴固定在透明的玻璃片上
是我看見更多的雨滴
飄落下來然后飄落在路中和果園里
在跳動的雞冠花。和閃電閃過后的深淵
沒有被雨水飄落的
是果核里響起幽靈的聲音
是那些帶電的翅膀
在以超過雨水的速度飛行
我看見一個被漫長的雨水融化成的等待
她手中的一把紅雨傘彎曲著
然后飄向空中
玉蘭樹也彎曲著,在飄落紅雨水的天空
我看見一張被雨水固定下來的臉孔
傾刻之間仿佛已經失去了美和幻想
香氣與星光
讓想象在星光的劇場里凋落
這是香氣的敵人,這個寂滅
光的傷口,是冬天還在拉鋸
現在卻已是一個幸福的白晝了
星光為何還在頭上轉動葵花艦隊
哦白晝的星光,哦香氣十足的劇場
透明的水面上一列火車馳過,像會飛的冰城
像十萬飛鳥的陰影覆蓋下來
現在我就要用星光和香氣把白晝包扎好
現在我就是冬天的敵人
花園沒有芳香
蝴蝶是蝴蝶的花朵
有如詩歌是心靈的月光
我在它們之間抒情和言說
我的幻想,像已被芳香指引
我左手的鐘聲和右手的書籍
聽見看見的是如此之多
我自始至終是在告誡,風聲
將人們過剩的臉容吹卷
將臉容擠出的白銀吹落下來
但現在沒有喪失 光強過幻想
更多烏鴉的名聲成為水的尸體
一只蝴蝶已被月光焚燒
一個人脫掉深夜衣衫的寒冷
我聽見看見是如此之多 仿佛沒有
幸福
現在她是唯一的證詞
唯一的衣衫穿在月亮身上
夢幻的旗幟永不落
現在,真得失真的女人
“微笑著像一只小猛獸”
口齒伶俐,掛滿天使的細沫
“花開了,暗中分離出白銀
幸福得即將成為蘋果的母親。”
這個女人已經獲得好的聲望
心靈啊,空虛洋溢著憧憬——
“現在,美成為神秘而又驚險的一本書。”
愛美成為銅鏡,照耀著剛從肉體顫抖過來的復活
現在她是唯一的動詞
孩子和詩歌
從淚滴到光亮繼續地表達
黃昏的貓
黃昏是一只貓坐剩的椅子
黃昏玻璃似的幻想
空中的陵園,樹木即將進入黑暗
“靈魂都到葉子上喧響。”
貓的家已經被車燈拆遷
“鐘的孩子,已經被鐘聲生育。”
我看見小小瞳仁合攏的雨水
雨水就是死亡
“一只貓死了,死到美的極點。”
黃昏的火焰燃燒黃昏的天空
貓只剩下了顱蓋骨
十足的幻想家
已經不再對著那些流星的鼠影凝視
不再到我的書房來,這靈魂的獵手……
衣襟飛出鴿子
灰塵落在草葉上
鐘聲在少女的衣襟上敲響
——鐘聲為誰敲響
時間變作了第二只鴿子
遠在天邊的耳朵聽見嗎
水都亮著公牛的眼睛
幻覺像漂浮過來的朽木
它們都在歌唱 聲音多么相似
和她玻璃的臉容胸懷的書籍
灰塵落在少女的衣襟上
幻覺變作了第三只鴿子
第二個男人住進了閣樓,這是危險的事情
她說過: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夜
少女的衣襟像在輕微喘息
我伸出顫抖的手
琴聲和月光變作四只鴿子
噴泉的歌謠
幸福要說出:讓發生的事發生
就這么簡單和純凈
我另一句話會弄黑噴泉的枝葉
這時沉默會使美好激動
在光面上游弋然后蔓延到望見深處
這時肯定有人在白雪的馬鞍上死去
但它是如此真實:被月光肢解
又被月光彌合成幻影
愛情的詩歌索要贊美。我伸出雙手
我像要取掉最后一件衣衫真摯
突然的叫喊會把它的心靈掛上中天
更多的人和事一樣在發生:做夢一樣
讓水進入肉體讓血脈使流水香甜
在上游下游香甜了橋梁和彩虹
狼和馬的事一樣在發生 花落草黃了
幸福又度過了深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