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３０年：方法論簡議

[摘要]改革開放30年，經驗豐富，道路曲折。從方法論上回顧，以解放思想掃除障礙，依靠群眾首創精神，采取漸進方式，由點到面推開，統籌各方利益，適當借鑒外國，并有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的互動，理論與實踐結合，及時反思，不斷完善，才得成功，抵達彼岸。展望前景，還待繼續努力。

[關鍵詞]改革開放 解放思想 穩中求進 統籌協調

[中圖分類號]F120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4-6623（2008）06-0060-02

[作者簡介] 沈立人（1927-），江蘇蘇州人，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研究方向：中國宏觀經濟和發展戰略、改革開放。

改革開放30年了，成績輝煌，經驗豐富，祖國面貌一新，也讓世界矚目。在此紀念30周年之際，回顧以往，前瞻未竟，從實踐到理論都有說不盡的話。歸納到一句，就是摸著石頭過了河，終于上了彼岸，迎面而來的又是一片新天地。

改革開放之初，總設計師提出“摸著石頭過河”，內涵既深且廣。過河是目標，沒有現成的橋和舟，要靠自己跋涉，摸著石頭才會踏實，才能前進。這樣，就能一步一步，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的路。二戰以來，發展中國家都在謀發展，大方向離不開改革開放，而成敗皆見，中國是勝利者，秘訣何在？以方法論，端在摸著石頭，終于平穩較快地過了河，創建了全新的體制和機制模式。此中有曲折，有甘苦，有爭論，一言難盡。30年的實踐開拓和理論歸納，能否在方法論上梳理出下列十條：

一是解放思想，大膽創新。啟動改革開放，真理標準的辯論是第一動力。解放思想就是打破傳統的舊觀念、舊理論，尋找新的思想。只有從解放思想入手，才有決心下水。跨出去這一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大展宏圖有了希望。這才叫大膽，才可創新。解放思想不是亂想，還得實事求是，不是一次就行，更要與時俱進，貫穿于改革開放的全局和始終。

二是領導發動，群眾響應。改革開放，離不開黨的領導，要有自上而下的層層發動，也有賴于群眾的響應，才是從實踐來、到實踐去。不止是小崗村的包產到戶，不少地方也有類似做法，不算什么發明，只是摒棄了舊體制，就立竿見影。鄉鎮企業（原叫社隊企業）同樣如此，在體制外異軍突起，初步救助了“三農”。后續的一串改革循此理而來，沒有群眾首肯，政策總是難以實施。

三是穩中求進，有序轉軌。摸到石頭，還須一步一步前進，一口吞不了熱飯。對照外國，有的采取“休克療法”，企圖一舉成功，卻是全局均輸，把老本賠光。漸進，是中國改革獲勝的法寶。30年來，從舊體制走向新模式，有幾個階段，一種說法是：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開始突破；十四屆三中全會后擇定了目標，從舊軌轉向雙軌并行；十六大后進入實質性并軌，由雙軌漸次變為單軌。摸著了石頭，邁步有時要慢，也不排斥激進，但是總的說來，仍是穩健為主，在穩定中推進改革，在改革中維護穩定，否認漸進和有序會發生或大或小的風險。

四是由點到面，試錯求證。改革開放史無前例，既無實用的例，又無理念的例，完全靠自己摸索。如開放，從建立4個經濟特區到開放14個沿海城市，就有一個試驗的過程，然后有序推開。應當承認，試驗帶有試錯，不可能事事成功。如國有企業改革，作為整個改革的的基礎，先后采取多種方式，一度仿照農村改革，試行承包經營，沒有成功；至今推行現代企業制度，包括股份制，還在摸索中。另如衛生制度和教育制度的改革，有的認為并不成功，有的遭遇諸多之詬病，都要繼續試驗，求證正確或比較正確，體現漸進的精神。

五是關注受惠，統籌協調。改革開放不僅是為了發展生產力，歸根到底，是為了不斷滿足廣大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在此進程中，還涉及不同階層既有利益格局的調整。改革開放之所以能夠順利推進，獲得全民的擁護和參與，與關注受惠有重要關系。但是，又不可能使各階層得到同樣的好處，有一個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和以先富帶后富、最后抵達共同富裕的過程。30年過去，人民絕大多數受惠。現在需要統籌協調，防治貧富差距過大。過去強調效率優先，不算錯，現在要求效率與公平并重，更加緊迫。

六是立足本土，借鑒世界。改革開放，作為黨的基本路線的基本點之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有機組成部分，一切要從國情出發，必須立足本土。這不排斥借鑒世界，把世界人類共同創造的文明成果拿來為我所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不妨這樣講和做。但是，怎樣做得好，做得對，并不簡單。重要的，則在保持和發揚中國特色，不能追求全球化而陷入西化。市場經濟冠以社會主義，不外乎這個道理。

七是改革開放，相互促進。改革與開放并提，不能切割，因為兩者之間存在內在聯系。開放有求改革，否則兩種體制無法對接；開放也有助于改革，輸入不限于資金和技術，還有理念和機制。反過來看，改革有求于開放，從中吸收和消化并接受啟示；改革也有助于開放，借以排除某些習慣性障礙。深圳等特區既是開放的橋頭堡，更是改革的排頭兵，生產要素的商品化及其市場的形成，都起著試驗、示范和本土化的作用，厥功甚偉。外向化帶動市場化，沿海和內地的開發區仍有此功能，并可成為持續試點的基點。

八是經濟社會，全面發展。經濟發展與社會發展，包括科技進步和文化繁榮，本來相輔相成。隨著改革開放的進展，其體制、機制的演變同樣有互動和滲透。經濟要發展，其成果應為全民共享，就業、分配和社會保障都有大量工作要做。這在制度上要有新的安排和結合。各項社會事業，從科技、教育、衛生到文化，也必須在體制上有所改革和開放，否則會相互牽制。改善民生，要有制度保證；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剛剛破題。不言而喻，還有政治體制改革，已是箭在弦上，不能只擺架式。

九是依托實踐，呼喚理論。改革開放是一項大實務，必須和可能從中產生相應的新理論，大實踐呼喚著大理論，包括了傳承、引進和開發；又為理論創新提供了取之不盡的源泉。但理論繁榮，靠百家爭鳴，有不同看法是好事，真理有時還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大方向一致后，覓具體路徑，也要花大力氣。摸著石頭不難，從中走向前，不能僅靠直覺和或多或少的意志，而要在實踐基礎上鑄出理論，使腦更清醒，目更聰明。“不爭論”是在決策后實踐，爭論一直有，有益而無害。

十是及時反思，不斷完善。摸著石頭過河，決非一條直路。盡管積極謹慎，難免有所失誤。因此要有憂患意識，必要時停一下，回頭望，再決斷，不使有誤重犯。30年來，幾次經濟過熱，就是一段彎路。當前貧富差距過大、反腐敗艱辛、生態環境惡化，都不能推諉于事物的必然。及時反思，抓緊修補，才是根本之道。

30年過去，舊貌換新顏，摸著石頭過了河，已經上岸了。當前，面對一片開闊地帶，如何馳騁，看來還得繼續深化改革、提升開放。總結30年，展望前面的路子，大概應當是：（1）進一步解放思想，這已經引起熱議；（2）明確重中之重和難中之難，“三農”該是首擇；（3）制訂中長期改革開放規劃，條件已具備了；（4）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目標，美國的次貸危機及全球金融風暴對我們有新啟發：自由資本主義決非盡善盡美；（5）科學發展觀是好東西，使其落實是改革開放的主要使命；（6）在蓬勃發展的基礎上，如何做到成果共享，亟待培育長效機制，體現“以人為本”；（7）還是要謙虛謹慎，一步一步走，不能得意忘形，盲目奔跑；（8）還是要相信群眾、依靠群眾，決策要民主化才能科學化，；（9）實踐創新有賴于理論創新，偉大的實踐應當產生偉大的理論，進而保證實踐更偉大；（10）政治體制改革刻不容緩，即使是另一本戲，同樣可以摸著石頭過河，穩中求進，終達彼岸。要有這樣的決心和信心，經濟改革勝利了，政治改革一定會成功。

Three Decades of Opening and Reform: Methodologies

ShenLiren

( Jiangsu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Nanjing210013 ， China)

Abstract:Thirty years of opening and reform is full of experiences and zigzags. From the angle of methodology， it began with liberating the thoughts to overcome barriers and depnding on peoples' iniciatives to go in a gradualist way from limited places to all the country. Different interests were coordinated and foreign experiences studied to have good interactions between opening and reform and soc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ories applied to actual practices and timely reflection for improving work are the guarantees to the success. So in perspective to the future， we have still hard work to do.

Key words: opening and reform， liberating thoughts， steady growth， coordination

（收稿日期: 2008-10-17 責任編輯: 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