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略是我們曾引以為驕傲的中華民族文化,《孫子兵法》的“三十六計”,“七十二招”,不僅是我們克敵制勝的法寶,也成了我們政治斗爭,商務往來時的一種謀略了,甚至在人際關系的交往中,也是一天到晚忘不了“算計”,這個算計,不少就是謀略。而且,一用就用了幾千年。當不擇手段只圖結果成為一個民族的文化認可時,規則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在國與國,家與家,人與人的彼此活動中,凡是重謀略,輕規則者大多為弱勢一方。當在陽光下的擂臺上不是人家的對手時,就想到了擂臺下的絆腳石、陷馬坑、放冷箭。當公開角力挨打的時候多了,自然就學會了“聲東擊西”,學會了“暗渡陳倉”,甚至拉出了女人使上“美人計”。如果弄不到一張正義的旗幟來張揚,謀略不就是卑鄙的一種手段嗎。更何況誰是“義”呢?“義”的保鮮期又有多久呢?
一個皇帝“革”了另一個皇帝的命,被革命的是正義,還是革了人家命的是正義?當革命僅僅是為了“打江山坐天下”的時候,“義”也就是“利”了。那么,沒有義只有利的斗爭,再偉大的謀略不都是陰謀嗎。
在我們古代的俠文化中,俠客們是討厭謀略的,哪個大俠若有了順手牽羊或攻其不備的行為,會遭武林鄙視的,那么武林中的俠客真的就講武德,重規則嗎,其實未必,我們的俠客文化是舞臺,是說書,是讀本中的符號,而不是現實中的規則。
那為什么謀略會如此長久地成為人們運用自如的一種生存手段呢?這就是我們缺失在大千世界與萬類霜天競自由的生存理念,我們信奉的是“成者王侯敗者賊”,我們弱小時,就用謀略去以弱勝強,我們強大時就用重典與王法治國、治民。可惜的是我們弱小的時候挨打,強大了也遭人家謀略的冒犯,所以謀略就比規則重要了。以致我們強大到能制定法律做武器、制定規則當裁判時,我們還舍不得丟下謀略這個“暗器”,我們有些人就曾經以組織的名義干過“引蛇出洞”的事,干過“欲擒故縱”的事,干過“無中生有”的事。
曾一度我理解不了,按說武松去打蔣門神還用得著使個“美人計”,玩個花招嗎?關羽斬華雄也犯不上“攻其不備”吧。不用的,公開pk就是了。我是強者我還用得著玩暗器嘛??蔀槭裁次覀儌グ渡碥|使出的招數都是小人或弱者慣用的伎倆?為什么我們總是對“謀略”情有獨衷?現在看來答案并不復雜,因為“陰謀”的策劃者是天生的弱者,明明是官商勾結的一次陰謀,卻策劃出了一個“經營城市”的“理念”;明明是國有資產的一次轉移,卻能謀劃出“資產重組”“改制合資”的方案來推進,不少事情不能在陽光下操作,“回避”大眾,“繞開”監督就是在法律和規則面前的“弱者”,在公正和道義之下他們需要“化妝”。陰謀沒有謀略作手段,就沒有實施的可能,所以陰謀從來都是謀略的影子。
如今,我們國家的管理體制正逐漸步入法制化的軌道,我們的國家在國際舞臺上也是一個強國的角色,我們的政權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強大,我們必須要有一種姿態,這個姿態不是霸權,不是專制,而是遵守規則、程序,是捍衛人類在陽光下的體面和尊嚴,面對正義和真理,面對弱者我們必須放棄謀略,即便我們遭到敵對勢力的暗算甚至失敗了,我們也不能再不講規則和法律了。如果一個強者不是首先放棄在人際關系交往中的謀略行為,那么弱者就永遠不會遵守規則,恪守承諾。強者!你的旗幟是規則。謀略才會被弱者所獨衷。
(摘自《江南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