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樂金婚路等

苦樂金婚路 李小芬

周日，陪公公、婆婆去照相。那天婆婆穿一件新外套，大紅色，大方而時尚。而公公，依舊披著他那件藍色的中山裝，在鏡頭前不茍言笑。“笑一笑，再靠近點……”攝影師在不停地指揮。可公公并不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婆婆笑著拉公公靠近，公公卻一縮身子，仿佛難為情的樣子。我看著忍不住笑，呵呵，80多歲的公公害羞呢，不好意思在兒女面前和婆婆親近。

想起了公公與婆婆不算包辦的婚姻生活。50多年前，婆婆的二哥和公公在一個部隊，他將自己漂亮的小妹介紹給好友。多年以后，我對公公、婆婆的速成婚姻特別感興趣，總是喜歡纏著婆婆發問：“媽，你們那時候真的不談戀愛?看著差不多就同意了?”婆婆笑著點頭：“我們手都沒拉一下就結婚了。”“可是，您比爸爸小十幾歲呢，您也不怕?那時候可不流行找大男人呢，沒想到您還引導了新潮流。”在婆婆面前，我俏皮，亂開玩笑。“你這丫頭，亂說什么呀!我是聽我二哥的話。”婆婆假裝嗔怒。

我喜歡婆婆。她熱情，勤勞，對人好，樂于交朋友，她養育了4個兒女，帶大了4個孫子。可是，公公太寡言。在我看來，婆婆的體貼熱情是那樣完美，可公公卻常常不領情。“我覺得老媽挺可憐的。她有那么多的能量，可你爸卻阻礙了她發揮。”我對丈夫說。丈夫立刻搗我的腦門：“我警告你哦，別在我老爸老媽身上找素材，你的筆寫不了他們的愛情。你也不懂他們表達愛情的方式。”

我開始仔細觀察公公、婆婆的生活。記得有一次，婆婆和公公生氣了，打電話叫我和丈夫接走公公。“我不想和他說話!我剛拖干凈的地，他就亂踩。一點也不珍惜我的勞動成果。”無論我們怎么勸說，婆婆都堅持攆走公公。可僅僅獨自過了兩天，婆婆就病倒了。公公聽說后，非要和我們一起回家不可，而且堅持要我們帶婆婆去醫院：“你總是逞強，養兒子不用干什么?”而婆婆臨上醫院前也不忘對我說一句：“你看你爸，天都涼了，還不知道加衣。你趕緊在衣柜里給他找一件毛衣。”

那一瞬間，我懂得了公公和婆婆的愛情。不和你說話，不讓你逞強，表面雖埋怨，但在內心，他們相互關心著，一路相扶走過人生的50年。如果不是看了電視《金婚》，兒女不會動了讓二老合影留念的念頭。在他們的生活字典里，沒有“愛情”這個時髦的詞。他們只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著。雖平淡，但因生活的緊密相容，也就有了溫暖和長久。

溫馨的爭吵 孫巧慧

飯店里人滿為患，我點了幾個菜后無聊地坐在那里等。這時聽到旁邊一對夫妻模樣的人爭吵了起來，起初聲音很小，最后越來越大，聽了一會，才明白他們吵架的內容，但是我卻感到很溫馨。

這對男女有40多歲，男的長得高大壯實，一張臉黑里透紅，好像是風吹日曬的高原紅。從他們的爭吵聲中我才知道，他剛從新疆回來，長年工作在石油一線，和當地農民一樣經受高原的風沙洗禮，臉色就變得和當地人一樣了。女人瘦瘦的，臉色有些黃，從他們的爭論中我猜出，女人最近身體不太好，剛出院。

男人的意思是要多點幾個菜，女人說：“不要浪費，夠吃就行。”男人說：“就算浪費這一次，有什么要緊，我長年不在家，又沒天天請你下飯店，你最近瘦得太厲害了，省也不能虧身體呀。”女人說：“家里用錢的地方多，媽身體也不如從前硬朗，孩子快上大學了，要用錢的地方多了，省點吧。”

男人不語，很大丈夫地揚手招來服務員，一口氣報了幾個菜名，女人還想制止，男人很快地對服務員說：“就這么定了，我做主!”然后又揮手送走了服務員。

菜很快擺了一桌子，女人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遲遲不肯動筷子。男人給她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她的碗里催她：“快吃。”女人只好順從地端起了碗。夫妻倆停止了爭吵，默默地吃飯。

吃完飯后，看到桌上還有些剩菜，女人舍不得，找服務員要來幾個塑料盒，男人幫她收拾著。女人又開始嘮叨了，罵他浪費，敗家。這次男人不應戰了，有種勝利后的大度，臉上還帶著滿意的笑，帶著女人離開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