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是夜的語言
更大的寂寞和無所適從。生命從森林的陰影里出來,無法不對陽光的味道產生錯覺,以及飛鳥和流云移動的位置。只有村莊,在季節和莊稼之間猶豫。甚至對秋天的鐮刀有些不太適應。
不知道一條路走出山,還要走向哪里。金屬的犁從胸脯上劃過,就意味著,要讓一滴滴血發芽,并且盛開花朵。
此刻,內心的喜悅比突降的災難更加恐慌,像月光下的笛聲,悄悄地打開一扇窗戶,愛情探出頭,時光的鱗片明亮。這時,可以自由地進出自己,展開想象,一粒燈光概括了夜的語言。
一切如此之輕。
露珠執著地點亮黎明,沒有理由再去懷疑人心的距離和生活的美好,曾經的空白,被鳥鳴占領。
清脆,可以穿透一切。
和一個村莊偶然相撞
可以肯定,暮色中的鳥也可以證明,和一個村莊偶然相撞。植物都開了花。
走向你的一串牛鈴,犄角上蕩來蕩去的風,是失散多年的孩子,被一粒燈光牽著的風箏,繞來繞去。
沒有躲開你的狗吠、蛙鳴,還有石磨下壓著一條出山的道路。和村莊偶然相撞,所有的窗戶都開口說話,純粹的方言。一下子讓我分不清季節,只聽你慢慢敘述。
從一口老井說到遠處的公路,越來越矮的瓦檐,抬高了向日葵和一聲鳥鳴。寂靜里突然跑出來的一棵年輕高粱,把我的胸口撞疼。并且疼痛了一生。
在玉米地旁談愛情
盤腿坐在玉米地旁,懷揣豆粒,從地頭。從一棵玉米開始交談。那些花粉或往事的碎片。紛揚起來,類似優秀的愛情抵達。
山風中,吐出內心的物語。在可以觸摸到的玉米的根部。必定是泥土的芬芳和露水。它們沉默的態度。就像平凡的愛情,比任何一種植物都有存活下來的理由。
現在。玉米的胡須懸在空中,四周都是蟬聲。坐在這里,看輕盈的葉子,一個接一個從身邊走過,并且不斷地拍打我們的前胸和后背。
這是八月,從最初勞作的那一刻起,原始地承受著無限耐心。
村莊的夢被狗吠聲吵醒
夢被狗吠吵醒,尖利的聲響,劃破了村民簡單而樸素的窗戶,使他們平靜的睡眠掉在地上。像流星劃過,家家屋子里,驟然亮起惶恐的燈光。那個披衣而起、手握鋤頭的人,他的不安,不是因為魚塘里的魚被偷了,而是剛剛夢里的女人離他而去,帶走了他的甜蜜。
冬夜突然而至的狗吠聲,改變了村莊曾經的方向。惟有一棵老槐樹。記住了今夜,依然精神抖擻地站在村頭,睜著有些滄桑的眼睛。
無法描述母親
一捆柴草,讓母親彎曲的脊背更加彎曲。風從身后吹來,有著柴草的清苦,夕陽是一杯濃濃的咖啡,被母親端在手上,母親的一生。還沒有嘗過咖啡的味道。
入秋的稻香迅速地蔓延,高過村莊的瓦檐。依次遞嬗過來的花粉,紛揚了母親刻骨銘心的愛情。那次愛情,盛開的方式特別令時間感動。
移動的柴草,填滿了黃昏的空白。村莊開始下沉,蛙鳴聲在飄忽不定的地方升起。燈光鍍亮了母親的身影,而我蒼白的文字,無法把母親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