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蓮生得很純粹,愛或不愛,它會直接給出答案。
很早就聽說過榴蓮。先生吃過,第一印象就不好,外形丑陋,臭極,雖為熱帶果王,先生毅然決然隨浩浩蕩蕩人流遠離著它。
我似西瓜肚里那顆未熟的白籽,游離出來,經過超市水果區,便偷偷尋著臭味望過去一眼。奇丑無比的榴蓮咧著嘴、垂著涎,像個調皮的孩子沖我擠眉弄眼,直到有一天,我捧著一大碟榴蓮肉唇鼻相依時,才知,那調皮的孩子何止是沖我招睞,它分明是沖著游離出來的所有人喧嚷;我等你,愛上我!
果真,第一次與榴蓮親密接觸,我毫無芥蒂地愛上它。先生看著滑似奶脂的果肉在我嘴里慵懶地蠕動,驚訝得牙齒脫了滿地,他不明白我為什么能將那樣臭氣熏天的東西吃出一臉花朵。每每我舉起榴蓮緩緩地繞著舌尖,他都擺手求饒:“等等,等我睡著了你再吃!”說過,一閃就消失了。
我也不明白我愛的緣由,我就是那個被莫名地溺在榴蓮里的女子。泰國有句民諺:“榴蓮出,沙籠脫。”沙籠就是女子的長裙吧’姑娘們為了飽嘗一頓榴蓮,寧愿當掉她們蔽體的長裙,簡直是一場味蕾的頂禮膜拜。
家中沒有榴蓮時,屋里仿佛四處彌漫著一種味道,隱隱的香,淡淡的癮,于心里是一種想念的味道。這讓我莫名地憂傷,如此品質名貴的水果,初初聞去為何沒有清甜的檸檬香?有時,一個人由著心情做著很對的事情,卻無法令事情散發出迷人的香氣。愛它嗎?如果愛,你就會發現,其實你想念的就是別人不喜歡的味道。愛著榴蓮,就是愛著它不為人知的魅力,它的純粹,它的不討巧,它的內質的美感和愈久愈褪不掉的唇齒香。它的好,要你親自嘗。
榴蓮就是這樣純粹,沒有徘徊,沒有曖昧,沒有盲從,沒有遮掩,它裊裊地往人們心里注入一種毒,有的轉化為愛,有的轉化為憎。
據說,榴蓮是不能采摘的,否則便會影響其味道,果樹也會受損。成熟的榴蓮會在深夜或清晨自然掉落。真正品到美味的人,都是耐心地等著它熟,早一時晚一刻,都不是你想要的。這像極了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的咸長,她寂寞地踱著分秒,只等著那一個守愛的人。然而,對榴蓮不敬且遠之的,恰恰是男士,他們喜歡甜美多汁的草莓,喜歡咔嚓響脆的蘋果,喜歡線條優美的金芒,他們要一眼就愛,愛得不長久,愛得不純粹,可是他們找不到原因。
“為什么會愛它?”
“因為你沒有愛上它,所以你無法體味我為什么會愛它。”
這是一個萬能的公式,套用你愛上的人,愛上的事,你會發現極像某種生活經歷。人們追求的東西,建筑在一種慣常的氣氛之上,榴蓮,卻讓人在完全迥異的味道中,悄然發現它的名貴之處。
愛上榴蓮,是用心的。
(責編:寧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