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０歲影后的愜意人生

作為北京人藝的資深演員，金雅琴的名字后是一長串經(jīng)典好劇，而作為一個漂亮老人，她的故事里有童年、有表演、有愛情……一部電影《我們倆》，讓她的藝術(shù)人生再放光彩。生活中，她的笑聲極具感染；她的人生愜意快樂。

快樂的“戲癡”老太

1925年，金雅琴出生在尚志市一個商人家庭，家境富裕。由于金家?guī)追亢蟠悄卸。瓦@么一個女孩，而且長得漂亮，所以被視為掌上明珠。

那時，她的兩個表哥全是京劇界的“鼓佬”，給名角兒打鼓，在業(yè)內(nèi)非常有地位。哥哥們覺著這個妹妹扮相好，就教她學(xué)戲，金雅琴學(xué)得有模有樣。后米有戲班子相中，想跟她簽約，發(fā)現(xiàn)合約上有一條“打死勿論”后，父親大發(fā)雷霆，從此再不許她接觸演戲，否則就打斷她的腿。

但是，對藝術(shù)的癡迷決定了她的永不放棄。

二十世紀(jì)三十年代初，無聲電影開始在長春流行，當(dāng)其他的同伴還在沉迷于簡單游戲當(dāng)中時，金雅琴已被影片中出現(xiàn)的一些女俠形象所深深吸引住。其中影響她最深的是《火燒紅蓮寺》。

做一名女俠，成了十二歲金雅琴的一個夢想，她常常將自己幻想成影片中的女俠，做著不同女俠的夢，那段日子是金雅琴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17歲時正式踏上演藝道路，1942年加入到當(dāng)時北京著名的南北劇社，與于是之、黃宗英、孫道臨等一批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成為同事。當(dāng)時她的藝名叫“白薇”，在京津一帶紅極一時，也是當(dāng)時時尚雜志封面的常客。那段經(jīng)歷給金雅琴留下了深刻印象，“合作的都是大演員、大導(dǎo)演。這段時間是我藝術(shù)生涯的一個關(guān)鍵時刻，從那里我開始懂了演戲是什么。”

現(xiàn)在的金雅琴眼睛黃斑變異，視力極差，看人時幾乎要貼到臉上，耳朵也不好。老太太拿自己開涮：“我在我們劇院有個外號叫‘金嘎嘎’，因為我愛樂，現(xiàn)在給我改了，叫‘大龍蝦’，又聾又瞎。”因為拍戲特別辛苦，老太太卻滿不在乎，她很豪氣地說，“演員有時想的就是過戲癮，演戲的時候才能快樂，這就是演員。”這一點，她堅守了一輩子。

戲里戲外的老太影后

《我們倆》是她的第二部電影，此前在60多歲的時候拍過電影《杜十娘》，飾演其中的老鴇。在話劇舞臺上‘滾巴’了60多年的金雅琴，《我們倆》卻使金雅琴感覺“從來沒碰到這么大的困難”。

電影《我們倆》講述的是一個孤寡老人的故事，古稀之年的房東老太太一輩子住在空蕩蕩、簡陋的四合院里，在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冬天，女孩兒小馬的到來，打擾了老人原有的生活秩序。兩個生活軌跡不同的人從相互排斥、警惕到關(guān)心、依存……

金雅琴說：“我看那個劇本的時候，激動得一夜沒睡，而且我哭了。”在劇院里幾十年，演的都是二姑六婆，從來沒碰到過像《我們倆》中那么多的內(nèi)心戲，金雅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演戲了。“古今中外的名著我都在舞臺上演過，60多年了，每演都能抑揚頓挫發(fā)揮到淋漓盡致，可唯獨《我們倆》一點兒都不能有表演感。”

好不容易解決了找感覺的問題，金雅琴的老花眼和不好使的耳朵又給她帶來了新的困難。“剛開始，副導(dǎo)演給我糊個小紅旗，離我三米遠(yuǎn)，他一舉旗我就說臺詞，可第二天出了個穿紅衣服的攝影師，我就分不清了，結(jié)果攝影師一動我就說話了。后來，那副導(dǎo)演只好跑到我旁邊，對著我耳朵說導(dǎo)演什么要求，然后我再演。”

有一次，金雅琴的牙疼得厲害，就趕緊去醫(yī)院拔了牙回來繼續(xù)拍攝，正巧趕上她與女孩小馬大吵一場的戲。老太太演著演著，一顆牙就飛了。“我著急死了，導(dǎo)演靈機(jī)一動，讓我加句臺詞，就說小馬‘你把我的牙都?xì)獾袅恕艺f完這句臺詞，再把牙戴上。我就剩兩顆真牙，沒想到演這戲又劃掉一顆，現(xiàn)在就剩僅有的一顆真牙，其余全是假的了。”

同是從事文藝工作的女兒牛響玲也被這部電影感動了，看一次哭一次，到最后想起就哭，“我覺得我媽這次演得太棒了，棒就棒在沒有臺詞時，她的那一雙眼睛。尤其最后女孩走了，她思念到絕望時，那眼神里包含了千千萬萬的情感。聽說觀眾看那段時也都哭了。那種割舍不開的情太美了。我媽戲演的太投入了，完全就把自己變成那個老太太了。”

八旬老太也瘋狂

因為愛為朋友兩肋插刀，并且插得渾身都是窟窿眼。因而，金雅琴的人緣極好。

她有一個姐妹幫，四五十個老太太，各行各業(yè)都有。若不拍戲，她就會呼朋喚友地去北海喝茶聊天，還比美呢，顯擺一下自己的新衣服。

她還有一大堆忘年交的年輕朋友，并且把他們認(rèn)成干兒子、干閨女，這些原本都是女兒和外孫女的朋友。她的理由是，“我愛跟年輕人出去玩，因為他們能攙著我，我們那幫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出去的話還得我攙著她們呢。”

老太太不僅跟著年輕人去三里屯像模像樣地泡酒吧，還去打保齡球，球扛到耳朵旁砸出去，把女兒的朋友——藝術(shù)策劃人黃燎原樂得摔了一個大跟頭，“這不是董存瑞來了嗎!”

從事京劇表演的女婿常有朋友到家里來唱戲，她也上去唱，因為耳朵不好經(jīng)常走調(diào)，可自己又聽不出來，她一張嘴一屋子的人都樂翻了，老太太還不高興：“樂什么樂，這還沒唱第二句呢!”

女兒去唱卡拉0K，她也要跟著去，不惜大冬天的把裙子也穿出來，還披掛了一番首飾。先上去美美地唱了一通，下來還嫌聽眾少，沒勁。等人多了，又跟女兒合作重唱一遍，結(jié)果二聲部沒找著調(diào)，唱得“跌宕起伏”，把底下的聽眾樂得蹲在地上捶沙發(fā)，“老太太真狂!真瘋狂!”

最叫人瞠目結(jié)舌的還在后面。有天晚上，外孫女約了一大堆朋友去蹦迪，老太太不放心，問那兒有沒有壞人。外孫女說那你就跟著去看看，誰料老太太豪爽得很，“去就去!”就真跟著奔了“熱點跳舞會”。結(jié)果八旬老太更瘋狂，她不但跳，還跳到了領(lǐng)舞臺上，把臺下的年輕人驚的直歡呼“奶奶太棒了!”，她回來還很不屑，“她們跳得一點都不好，就會杵在那里扭，瞧我一上去……”

提起老媽的搞笑，牛響玲笑得不行，“她就能干得出來，像老小孩一樣，特逗。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她開朗了一生，這么多坎坷也一笑而過。”

說完，老太太又亮出了那招牌式的“嘎嘎大笑”。

八旬老太的幸福生活

牛星麗、金雅琴他們從上個世紀(jì)五十年代相識，風(fēng)風(fēng)雨雨度過半個多世紀(jì)。他們的相識還頗有些小淵源呢!

年輕時的金雅琴最強(qiáng)烈的愿望就是入黨，申請書寫了無數(shù)回，身邊的人都入了黨，她還沒入上。后來才知道，她之所以沒入成黨，是因為她脾氣太大了。沒入上黨，金雅琴說那我就申請去抗美援朝的前線，然而組織卻認(rèn)為她是“白區(qū)”來的，也不能去抗美援朝。但她一心想追求進(jìn)步，到了找對象的年紀(jì)，有人問金雅琴要找個什么樣的，金雅琴說：“黨員。”就這樣，組織把金雅琴介紹給了演員牛星麗。金雅琴說：“牛星麗雖然丑，但他是黨員。”

“結(jié)了婚才發(fā)現(xiàn)我們倆什么都合不來。”金雅琴神秘地說道，好像說的是別人家的是是非非。“我們倆吃也吃不到一塊兒，玩也玩不到一塊兒。他喜歡吃粗糧，我喜歡吃細(xì)糧；他愛去花鳥魚市，我卻愛逛公園。”

有次，金雅琴陪牛星麗逛鳥市。一到鳥市老伴就一溜煙消失了，她站在那里一看：“哦，全是男的啊，沒一個女的。”后來牛星麗陪金雅琴逛北海公園。一騎單車的小伙子把金雅琴撞倒后，溜了。金雅琴‘鬼火’一冒，嚷了起來。嚷后看看也沒撞傷哪兒，撣撣土自各就站起來了，四下瞅瞅，老伴不見了。找來找去發(fā)現(xiàn)牛星麗躲在一棵大樹后面，露出半邊身子。金雅琴問：“哦，他不管我，你也不管啊?”牛星麗萬般無奈地回了句：“我怕你嚷嚷起來，給我丟人。”

不過現(xiàn)如今的二老感情是越來越深。用女兒牛響鈴的話說：“我父親母親他們倆在事業(yè)上有共同之處，但在生活上卻各有所好。爸爸靜，媽媽動。爸爸喜歡一個人呆著，可以關(guān)上門在屋里畫一天畫不出來，他喜歡養(yǎng)熱帶魚、鳥、蟈蟈，還有篆刻；我媽卻喜歡交朋友，喜歡帶朋友來家里吃飯，越熱鬧她越高興。

他們倆不能一塊出門，卻還要常常一起出門，不過結(jié)果肯定是前后各自回來且各自的臉色都特難看，不用想肯定是都憋著一肚子的氣呢。記得，小時候常看見他們一塊高高興興出了門，但肯定一個早一點回來，一個晚一點回來。我爸爸回來肯定沒聲，自己看報紙、喝茶，我媽媽回來后就開始嚷嚷了：‘你這老東西，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走了一半就丟了?’

小時候我沒覺得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因為演戲，他們各自都很忙，甚至見面的時間都很少，但后來，我媽媽的眼睛患了眼疾才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有多深。八年前，媽媽忠了黃斑變異，很難治，媽媽知道后，心情不好，經(jīng)常亂發(fā)脾氣。那時爸爸對我說：‘你媽的眼睛無法治愈，我們要幫她從困境中走出來，今后她無論怎么發(fā)脾氣，我們都得忍著。’為了讓媽媽心情平靜下來，我爸開始手把手地教我媽寫毛筆字，使我媽在專注和情趣當(dāng)中把心給靜下來。我知道，別看他們平時沒有什么甜言蜜語，其實感情深著呢!我媽說，你爸一輩子沒給我買過一件禮物，我爸就笑，說不會買。”

在記者的眼中，兩位老人實在是愛得太深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那么和諧，每當(dāng)金雅琴站在牛星麗身邊，這位內(nèi)向的老人眼里就裝滿了笑意，連那白白的胡子都會翹起來。

我也想?yún)⒓舆x美

采訪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記者拿出選美書籍《美麗誓言》和金雅琴聊起了即將舉行的世界小姐總決賽的事來，書中介紹了很多有關(guān)世界小姐生活、評選、拍攝外景的圖片。

看著海灘上的那些世界小姐，金雅琴不禁感嘆：“這真是世界最美麗的海灘。”而從一百多個國家推選出來的一百多位準(zhǔn)世姐們云集在此，也讓老人驚嘆不已，她打趣地笑問道：“我能不能參加選美?”此話一出，惹的全屋的人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