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一年前的那個清晨,當我像只大蝦懷抱雙膝蜷在手術臺上時,我告訴自己要放松,要堅強。身體很快麻痹了,但頭腦卻比平時更加清醒她長得什么模樣?有沒有一頭烏發和天生一副好心腸?無數個問題讓無數個細胞思考,四十多分鐘的手術在胡思亂想中很快被我打發掉,直到聽到一聲仿佛來自天籟的稚嫩嬰啼——這就是她,我的寶貝女兒的哭聲嗎?她餓了吧?剛從媽媽溫暖的肚子里蹦出來,她冷嗎?什么時候我才能看到她呢?護士小姐只把她從我頭上一閃而過,還沒等我看清就抱她去洗澡了。我的心里驀地變得五味雜陳,鼻子酸得不能再酸,淚水忍得不能再忍,于是那一刻起我在手術臺上雖一言不發,一聲不吭,卻很肆意地讓自己淚流滿面,以至于當醫生將我推出手術室時看到我那副苦菜花樣都要懷疑麻醉止痛泵失效。
之前挺著大肚子的我對這原本應無比難忘無比美妙的一刻有著無數次浪漫而大膽的完美設想,可當這一刻真的現在我面前時,我只聽見心里所有的夢想破碎的聲音。推車經過過道時,老公忽然沖過來低頭在我耳邊含情脈脈地說了句:“老婆,你辛苦了!”現在想起,豬爹當時看著眼淚嘩嘩的豬媽我,肯定心潮澎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這蓄謀已久的動人問候嚴重地打動了他老婆的心。
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抬到床上躺好,我還在不停地問護士什么時候能見到我的小寶貝。終于,一個皮膚紅紅的眼睛腫腫的小家伙被送到我懷里,可親可愛的護士小姐讓我第一時間與小寶貝親密接觸并喂哺。本以為做“奶牛”很容易,哪知因為懷孕時怕痛沒做好準備工作多開奶眼兒,現在我是有奶出不來,可憐小豬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吃到多少,越吃不到越拼命吸,結果我的乳頭很快就被吮破流出血水。媽媽教我往傷口上涂奶水,可奶水剛干傷口還沒結痂呢小家伙又要吃,那鉆心的痛啊!等小豬不吃了,出不來的奶水又讓我脹痛難忍整夜睡不好覺。
在準媽泡壇潛水時我就深知母乳特別是初乳對寶寶的重要,所以無論多苦,我還是堅持下來讓小豬吃我的奶。抱在懷里看著她吃奶時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貪婪的小模樣,我就有啃豬臉的沖動。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奶香,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乳臭未干”。月子在小豬的吃喝拉撒睡中一晃而過,小豬快滿月時婦幼的醫生還上門回訪過一次。她們稱了小豬體重量了頭圍,又詢問了喂養情況,一切都達標,一切都很好,我也就放了心。
哪知小豬此后以一天一兩肉肉的速度趕英超美,四個月時體重就達到二十斤,嚴重超標,醫生開始嚴正警告我們小豬營養過剩,要停輔食多運動讓小豬減肥。不知什么原因我的奶。水也越來越少,吃黃豆燉豬蹄兒也不管用,于是四個月后,小豬就轉成人工喂養改吃配方奶。用奶瓶后我們才知道她一天食量在一千毫升以上,不給她吃飽她是不干的,我和豬爹真不知這肥該從何減起。由于太胖,小豬嚴重違反三翻六坐的紀律,四個月還沒學會翻身。每當看到她擰著一身胖肉肉吭哧吭哧斜著身子半天掀不過來的可憐勁兒,我和豬爹內心就會涌起一種強烈的犯罪感。小豬快五個月才會自己翻身,八個半月時學會爬行,十個月時會扶著沙發邊兒自己慢慢走幾步,一切都順其自然,我們并沒有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小小的她身上,因為我們相信每個寶寶都是獨一無二的,該會的他(她)自然會,早一點晚一點都沒關系。現在看著她嘻嘻笑著在房里速度極快地爬來爬去,小肥屁屁翹到天上還一扭一扭地,動作極為協調有如《超級賽豆隆》里那個可愛的小寶貝,我就在心里想:有了小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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