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像是一場夢,它從時光的河流浮出水面,縹緲而幽暗。
疲憊的一天啊!
那天天空一片金光,南師大高大的法國梧桐不斷飄下柔軟的葉子。
從8:00開始,我開始了以考試為主題的奇幻之旅。這是一場冗長而折磨人的旅程,終點總是那么遙遠。
階梯教室,桌椅的高度讓人極其不舒服,我的腰一直彎在一個別扭的角度上。空闊,寂靜,八十多個呆呆冥想的學(xué)生。
第一門是數(shù)學(xué),歷時兩小時。第一道題竟然不會做,開門不利。往下,往下,我暈!排列組合算到幾百萬,沒有計算器!粉藍色的草稿紙,太小了,不夠用。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在問卷上亂涂一氣。
然后是智力測試。平淡得像水,并沒有網(wǎng)上傳說的那樣難。當(dāng)然我也達不到。MENSA的水平。無聊的講座,終于看清了獎學(xué)金發(fā)放者的真面目。餓著肚子聽到13:30。
半個小時吃午飯,真夠拘謹?shù)?。在二樓的某個教室,我們6個人一起吃麥當(dāng)勞。時間至上。我是為考試而活的。
下午的感覺很不好。物理。超級難的那種。很多東西見都沒見過。霍金的波動函數(shù)方程,元素的衰變,愛因斯坦光電效應(yīng)方程。總算有幾道親切的題目,原來是動量。一個月補課學(xué)了點半生不熟的東西,總算派用場了。慶幸全是選擇題,實在不行就亂猜。賭一把好了。
英語。一篇現(xiàn)代文閱讀,全是問答題,加小作。生詞賊多,三步一個,看得我云里霧里。再加上一篇小作,400個詞,我寫得快瘋掉了,感覺怎么都寫不滿。南京不愧為火爐,五月中旬已十分炎熱??紙鲇锌照{(diào),可是渾身發(fā)燙。真熱啊!
考完已是19:00了,一片漆黑,掩蓋了大家蒼白憔悴的面容。這真的是在“烤人”。
我們所有的監(jiān)考老師長得都很像中國人。說話可是顛三倒四的,“不要翻開卷子先”讓我耳朵直難受。表意不明語速還很慢,講的英語就更是聽不懂了,怪怪的腔調(diào),不知哪兒的方言。那個中文講得最好的老師在新加坡駐北京的大使館工作,長得端正斯文。他走過考場的時候一股青草香,應(yīng)該是香水。
上了汽車我就累得不想說話了,高速公路上的噪音讓我頭疼。一轉(zhuǎn)眼我們就離開了這個城市,這個困擾了我們兩天的金陵古都。一會兒一片燈火就留在身后了。再見。
我們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迷路了,差點一路開到上海(不過從上海也能回家)。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這一切真的只是飄過的幻影嗎?
一場考試的夢幻。
回學(xué)校后同學(xué)們都在打聽我考試的情況。在一雙雙期待而好奇的眼睛的注視下,我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喉嚨:“卷子很難,不過監(jiān)考老師很帥。”“你竟有工夫關(guān)心老師?”我同桌又氣又笑,說不出話來了。
金色的金陵,深紅的桌椅,美麗的南京師范大學(xué),我的記憶里。不知我是否與你有緣。我夢想著與你再會,在下一個考試季節(jié)。
7月14日上午坐火車去南京。
順利進入下一關(guān)。面試嘍!
午后到達,終于在江蘇省教育廳的賓館放下行李。上街吃飯,竟沒有一個飯店在營業(yè)。
回房間,看電視。找到一個我們家的數(shù)字電視上都沒有的臺——華娛衛(wèi)視。我看到一些樹像一幅水墨畫,樹的下部模糊在水里。老爸正要換臺,我大喝一聲:停!老爸說你做什么怪。我信心十足地等到幾條雪白細長的死魂蟲出現(xiàn)在屏幕上。我興奮地尖叫一聲癱在床上。這是鏡中的夢幻城啊!
我心想真是走運,考試的前夜竟然看到這么好看的東東。一夜亂夢。我又跟桔梗談心去了。
15日上午8:00到達南師大的田家炳樓。我猛吸一口氣。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8:30進候考室,桌上有礦泉水,可誰也沒動。
8:48站在考場門外,等了不到一分鐘。我卻有一種錯覺,而且讓那錯覺累得腿發(fā)軟。
8:49。一個白頭發(fā)的老爺爺開了門,笑瞇瞇的。
進去,坐下來。一共四個教授??瓷先ズ苁娣=逃康膹堺惸刃〗愫土謶浵壬?,南洋理工大學(xué)土木工程系的蘇教授和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的黃教授。(這些都是后來知道的,當(dāng)時眼里就是一個很白的小姐,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帥哥,一個白頭發(fā)老頭和一個毫無特色的中年人。)
先是黃大伯發(fā)問,問了一些關(guān)于我們青年志愿者活動的事。讓我描述我們服務(wù)的那個老人的家時,我估計是興奮得發(fā)了瘋,脫口而出幾個“electric armchair”(這戶人家倒像渣滓洞)還有“motor mirror”(什么玩意兒簡直無法想象)。不過我當(dāng)時渾然不覺,出了考場才猛然想起,然后在路上笑岔了氣。
四個教授互相看看,哈哈大笑。
蘇老頭好心地看著我說:“Are you nervous?”
“Yes,a little nervous.”
四個人又笑了一陣。我不知怎么竟然也傻笑了起來。
老蘇開始問我關(guān)于土木工程系的問題。我背氣得很,選了土木工程,竟碰上這個土木工程系的教授。好在他沒有刁難我,只是說這門課很辛苦什么的,說到高興的時候還賣弄一下中文——他的中文哪有我好,哈哈哈!他問我有什么計劃。我說考取了之后再制定計劃。
“現(xiàn)在免談。對吧?”老蘇咧嘴一笑。
然后是林帥哥問了一些考察我忠誠度的問題。我當(dāng)然強調(diào)我一定工作干滿服務(wù)期,不違約。這個國家美啦,干凈啦,發(fā)達啦,國民素質(zhì)高啦。(惡心得舌頭打結(jié)。)
帥哥問了一個超長的問題,速度又快。
沒聽清。Sorry?
帥哥眨眨眼睛又說了一遍。
Pardon?
放慢速度,又問了一遍。
I beg your pardon?痛苦。
帥哥皺了皺眉。
我連忙老老實實地說I don’t understand。
帥哥放棄,開始跟我講中文——多體貼的老師啊。原來是這樣:如果你工作兩年后,有一家中國公司給你兩萬塊錢一個月,還幫你支付違約金,你走不走?
老天!我對新加坡馬屁都拍上了天,還是不信任我。
我只好又回答一番,帥哥好像很滿意,放我走了。
我慌慌張張地去開門,差點摔了一跤。后面又笑起來了。
本來事先想了很多很禮貌的話。最后只剩下了幾個神經(jīng)兮兮的Sorry和thank you。
等結(jié)果的時候去明孝陵玩了。到了老母神往已久的石像路。
回去后繼續(xù)看電視。晚上終于激動地得知:我又過關(guān)了!
16日上午開會,頒發(fā)獎學(xué)金。我們市一開始的六個人,兩輪考試后只剩了兩個,有些傷感。
這就是我的考試經(jīng)歷,我生平中第一次規(guī)模較大的考試。這就是我現(xiàn)在這么閑,還可以上網(wǎng)的原因。同學(xué)們還在準備高考呢,哈哈哈!
考試,它的確是通向幸福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