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外一首）

返回嬰兒時代

并非不可能

突破通常意義

啼哭為一切歌唱之本

它構成某種標志

深刻而可靠

如同土地的收獲構成

先輩千年之夢

如同一場三天三夜的大雪

構成那年冬天

當時苦難的母親守著我

我不知道誰

在守著我

不知道我的一聲哭

絕對來之不易

所以非同小可

作為非同小可的聲音

它需要某種升華

那年冬天父親浪跡天涯

他在遠方

母親獨自守著我

關于這一切

我無法親口向你敘述

無法準確把握

那是一種怎樣的背景

博大而悲壯

現在已不成問題

我徹底理解了歌唱的本質

及其重要性

理解母親和我

我們相互意味著什么

所以作為父親

我不止一次返回我的嬰兒時代

航 海

我陷于一片汪洋之中

不過是種假設

海水是假的

它畢竟是水

符合常識可以沉浮

海水是腥的令人夠嗆

相當于某種創傷

與流血有關

與記憶有關

揭開傷口深不可測

它曾為流血洞開方便之門

流血

就是血走錯了方向

我的血它為什么迷路呢

已知答案這是在海上

險象環生

比如海盜

海盜只是海的一種情況

情況甚至更復雜

而航海是我與生俱來的職業

一百年不變

九十九次死里逃生

我這么老了還漂在海上

揭開舊傷

等于揭開百年記憶

揭開每一處舊傷等于再添新傷

已經慣看血流成河

當死亡成為一種游戲

起死回生何須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