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寡人之于國也》這篇文章中,孟子滿腔熱情地勾畫了他理想中的“王道樂土”的社會圖畫。其核心就是“制民之產”,使民有恒產,能使民養生送死而無憾。但在這段描述中有一個似乎微不足道的問題,很有必要提出來,與同仁們一道商榷,那就是“雞豚狗彘之畜”該如何闡釋?特別是該句中“豚”與“彘”有什么不同?
首先,我們看文下的注釋:“豚,小豬;彘,大豬。”查閱相關工具書,也是同樣的解釋,看來該注是可靠的。再看作者主張飼養這些畜禽的目的也是很明確的——“七十者可以食肉矣”。這樣問題就出來了。飼養彘是為了年長者食肉,那么飼養“豚”也是這個目的嗎?我認為,這不大可能。在該章中,孟子說:“數罟不入灣池,魚鱉不可勝食。”為了保證“魚鱉不可勝食”,連“數罟(細密的魚網)”都不準“入灣池(池塘)”。又怎么可能在吃大豬時連小豬都吃掉呢?如果是為了維持肉食的經常供給而養豚,那為什么不索性在該句中把雞狗也分出大小呢?
帶著這個問題,我們再看看同樣是游說梁惠王的《齊桓晉文之事》一章。在該章里有一節同樣是對理想社會的描述。在描述中,孟子僅僅是把“養生送死而無憾”具體為“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罷了。一句話,兩章都主張要“保民而王”必須使民有恒產,必須有必要的物質基礎作保證。但孟子的使民有恒產,并不同于孔子的大同社會理想,僅僅是為了“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而已,是以溫飽為前提的,并不是全民性的小康f在戰亂不休、民不聊生的戰國時代,社會現實決定了孟子不可能提出更高的要求。既如此,那就有理由作出如下推斷:
“雞豚狗彘之畜”實際上是有等差的溫飽型社會的百姓物質生活的具體體現。從雞到彘體現著百姓從溫飽到小康的生活資料擁有情況:養雞是僅僅溫飽的標志;養豚家庭的生活略有提升,但還沒有更多的飼料使豚成為供食用的彘,只能養雞和豚了;而養狗者的家庭則有了較多剩余的生活資料,需要狗來看守和保護,這已接近小康水平了;也只有“雞豚狗彘”都進入了飼養范圍,才算是小康之家了。這養彘不就是孟子理想中百姓生活最高水平的體現形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