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伊朗核問題,美伊之間的戰爭之弦緊繃著。美國不時發出對伊動武的言論,甚至直接調兵遣將擺出動武架勢。伊朗也不甘示弱,不僅發表在核問題上的強硬立場和政策主張,而且還通過頻繁的軍事演習、閱兵活動以及官方聲明等形式,展示伊軍實力和最新的武器裝備研發成果。毋庸置疑,美國擁有當今世界最強的軍事實力。那么,伊朗的軍事實力到底如何?一旦美伊開戰,結果會是怎樣的呢?
伊朗國防領導體制
1979年伊斯蘭革命勝利后,伊朗逐步建立起了與其政教合一政體相一致、最高領袖掌握最高權力的國防領導體制。根據1979年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憲法第110款之規定,伊朗建立起了由伊朗最高領袖為最高領導人和最終裁決者的“最高防務委員會”(SDC)。最高領袖擁有任免武裝力量總參謀長、革命衛隊司令、最高防務委員會顧問以及陸、海、空三軍司令,監督SDC行動,宣戰、進行武裝力量動員的大權。霍梅尼統治時期,他雖然是最高領導人和最終決策者,但武裝力量總司令一職由共和國總統擔任。 1989年霍梅尼去世后,伊朗修改、頒布了新憲法。根據該憲法第117款和《伊朗武裝力量法》調整了國防領導體制,以最高國家安全委員會(SNSC)取代SDC成為直屬最高領袖領導的國防和安全的最高決策機構。該委員會由總統任主席,由三權部門(行政、立法、司法)領導人、兩名最高領袖代表、武裝力量總參謀長、外交、內政和情報部長、計劃與預算機構負責人以及相關部門部長、軍隊與革命衛隊高級官員組成。委員會下設國防、國家安全、核問題等分委員會,分委員會的領導由總統或總統任命的官員擔任,并在獲得最高領袖認可后行使職權,其權限由法律規定,其組織機構由SNSC設定。國家最高安全委員會的職責是,在最高領袖確定的政策框架內決定國家的防務與安全政策;協調與普遍的防務與安全政策有關的政治、情報、社會、文化和經濟活動;充分挖掘國家的物質與非物質資源以應對來自國內外威脅。新的國防領導體制的顯著特點是進一步強化最高領袖的權力。最高領袖成為名實相符的武裝力量總司令和最高統帥,擁有由高級將領組成的專門軍事顧問組,擁有組建國家最高安全委員會,任免武裝力量高級將領,宣戰、媾和以及進行全國總動員等權力。最高領袖的影響無處不在,在軍隊、革命衛隊和國防部等機構均派駐領袖代表,負責監督武裝力量各部門的工作。總之,最高領袖是現行伊朗國防領導體制的核心,武裝力量各部門、各單位或直屬領袖領導或在領袖所派代表的監督下工作。
伊朗武裝力量構成及武器裝備
伊朗武裝力量主要由正規國家軍隊、革命衛隊和準軍事部隊三部分組成。軍隊分陸、海、空三個軍種,陸軍是伊朗武裝力量的主體,兵力約35萬人,編有4個軍部、4個裝甲師、6個步兵師、2個特戰旅、1個空降旅、5個炮兵群和其他小的獨立作戰單位。伊朗海軍在海灣地區可以說是一個海軍大國,擁有兵員兩萬人左右,其中還有約2000人的海軍航空兵和海軍陸戰隊兩個旅。空軍現有兵力約3萬人,編有9個對地攻擊戰斗機中隊、7個戰斗機中隊,裝備各類作戰飛機300余架,包括相當數量的F-14和米格-29等第三代戰斗機,另有1個偵察機中隊、1個加油兼運輸機中隊、5個運輸機中隊、12個地空導彈中隊。與軍隊平行的革命衛隊由地面部隊、海上部隊、陸戰隊和航空部隊組成,是伊朗武裝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約有12萬人,其中地面衛隊約10萬人,編有13個步兵師、兩個裝甲師及15~20個獨立旅;海上衛隊約兩萬人,以5個島嶼為基地;岸防部隊編有炮兵和地地導彈連,統一由海軍指揮。準軍事部隊包括隸屬內政部的治安部隊(由原警察、憲兵和革命委員會合并組成)和歸屬革命衛隊領導的“動員抵抗部隊”,其中,治安部隊約30萬人,動員抵抗部隊約20萬人。此外,伊朗預備役部隊約為35萬,戰時可達數百萬人之多。早在2005年伊朗官方就曾宣布,增加700萬民兵的數量和裝備,足見其武裝力量潛在動員數量之大。除了上述武裝力量外,據英國媒體援引伊朗軍方官員的話說,伊朗還擁有一支4萬人左右的自殺式“人彈部隊”隨時準備發動報復性自殺襲擊。
伊朗軍隊裝備完整,其中不乏一些先進武器。陸軍(含革命衛隊)裝備有各種類型的坦克約2000輛、裝甲車1200多輛、飛機77架、直升飛機600多架、各類火炮2300多門以及“流星”、“飛毛腿”導彈300多枚;海軍裝備有潛艇6艘、驅逐艦3艘、護衛艦3艘、輕型護衛艦12艘以及其他各種類別的艇艦、船只200多艘,海軍航空兵擁有各種類型的飛機、直升機60多架以及一個運輸機中隊。空軍擁有F-14“雄貓”、米格-29、“幻影”等各類作戰飛機300余架以及各種類型的導彈若干枚。
伊朗軍情軍力之優劣
1、國家正規軍隊與革命衛隊并存,削弱了整體作戰能力的最大發揮。從國防領導體制看,最高領袖絕對領導地位確保了伊朗軍隊軍令的統一與暢通,最大限度地動員全國的力量,但伊朗民眾宗教激情的衰弱也是不容忽視的現實。尤其職能完全相同而地位卻不平等的“兩支軍隊”并存是伊朗軍事力量的致命弱點。軍隊的前身是由伊朗巴列維王朝建立,在伊斯蘭革命后清洗了忠于國王的軍官后保留、發展起來的“舊軍隊;而革命衛隊則是由“伊斯蘭革命”的最高領袖締造的“新軍隊”,被視之為伊斯蘭革命的柱石。這種先天性的“血緣”差異造成事實上軍隊與衛隊的旁系與嫡系之分,在兩支軍隊間造成了無形隔閡,并在兩伊戰爭中進一步加深。在人員配備、經費預算以及武器裝備更新等敏感問題方面存在厚此薄彼的現象,革命衛隊得到了更多的重視,發展成為一支“正規軍”,擁有與軍隊平行的機構,令美軍頭疼的“流星-3”就掌握在革命衛隊手中,相比之下,軍隊則發展較慢。這種現象在伊朗政治經濟生活中也有反映。革命衛隊出身的官員充斥著伊朗各個部門,伊朗總統內賈德本人就是革命衛隊的指揮官,目前21名內閣成員中有14人出身革命衛隊,伊朗前首席核談判代表拉里賈尼同樣出身革命衛隊,國會290名議員中80人出身革命衛隊,擔任地方官員和議員的前革命衛隊成員更是為數眾多,邊防和絕大部分的政權保衛工作也由革命衛隊負責。同時,革命衛隊的觸角幾乎遍及伊朗經濟的各個部門,利用強大的建筑工程能力參與國家重建,掌控著國家一半以上的進口和30%的出口,還有軍工制造、石油和天然氣開采以及眾多民用產業。兩軍之間的不同待遇,加劇相互之間的不睦。盡管伊朗高層對協調雙方關系進行了努力,早在1989年就進行了兩軍合并,但收效甚微。現代條件下的諸兵種聯合作戰本身就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單一軍隊系統的指揮體系尚且難以順利實現。兩支心存芥蒂的軍隊協調指揮難度大大增加,嚴重削弱了伊朗武裝力量整體作戰能力的最大發揮。
2、整體軍事實力與美國相比有明顯的差距。伊朗自稱軍事實力位居世界10強。這無疑有夸大之嫌,但其作為中東地區的軍事強國卻是毫無疑問的。從武裝力量總體實力和現代化水平看,伊朗武裝力量雖然取得了長足發展與進步,但主要體現在數量優勢,其現代化特別是信息化水平還是相當落后的。現代戰爭不是單元兵器的較量,而是系統聯合作戰。從信息作戰的總體水平看,伊朗既沒有先進的系統,各軍兵種信息化程度很低,更無法對其空軍和陸軍的防御系統進行現代化改造。從各軍兵種發展情況看,其數量雖然比較龐大,但一方面總體上先進的武器系統不多,尤其與美軍相比,其數量與質量劣勢均相當明顯,另一方面,現有武器裝備來源復雜,涵蓋包括西方國家在內的幾十個國家,由于西方對伊朗的武器禁運,伊朗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和國際市場獲得足夠的零配件。雖然伊朗努力進行著零配件的國產化,但無法滿足軍隊現代化改造的需要。進口裝備僅能滿足現代化武器裝備的30%至50%。因此,雖然伊朗正在服役的武器裝備中有相當數量的先進裝備,但真正擁有作戰能力的并不多。僅以在未來作戰中的主要力量空軍而言,只有F-4“鬼怪”式和F-5E“虎”戰機保養較好,大約有6個中隊,而伊朗擁有的F-14第三代戰機機群中,真正能起飛的卻寥寥無幾,最多只能維持一個中隊,革命衛隊雖然擁有5個飛行中隊,但技術落后,這使得伊空軍根本無法與美軍爭奪制空權。海軍方面,伊朗海軍規模無法與美軍龐大的航母戰斗群較量,且其裝備多是20世紀80年代服役、技術含量低、排水量很小的艦船,可見制海權也不可能為伊朗所掌握。地面部隊雖然數量巨大,但快速機動并形成戰斗力的能力比較差,難以適應現代戰爭的節拍。就國防工業實力看,伊朗雖然具備維修、生產相對先進武器裝備的水平,但尚不能生產大型的、先進的武器系統,幾乎所有的重型裝備依賴進口。因此,在整體軍事實力方面,美軍具有壓倒性優勢。但伊朗的“流星-3”型中程導彈、隱形導彈、新型高速潛射導彈、能夠擊沉各類艦艇的新型魚雷以及能夠避開雷達探測和抵御電子干擾的“考薩爾”中短程地對艦導彈,都是能夠咬得住美軍僑居海灣第五艦隊的“殺手锏”。伊朗還可以與美國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油輪戰”。
3、伊朗擁有地緣、人口和強烈的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優勢.為堅持持久戰創造了條件,伊朗絕非阿富汗、伊拉克和南聯盟可比,具有一定非對稱作戰優勢。從國土面積上看,伊朗的國土面積達164.5萬平方公里,是南聯盟面積的16倍,是伊拉克面積的3.7倍,戰略回旋空間更為廣闊;從人口數量上看,伊朗有7千多萬人,其中青壯年達9百萬之眾,兵力資源潛力巨大.伊朗民眾強烈的宗教信仰、民族意識和反美情緒交織在一起更是不可小覷的“軟力量”,借此伊朗可以輕而易舉地組織百萬敢死隊,一旦反美自殺式襲擊成為有組織的行動,其后果可想而知;從地緣條件上看,伊朗的地理條件遠較伊拉克優越,伊拉克一馬平川的地形條件曾為美軍機械化部隊迅速展開創造了相當有利的條件,但伊朗的地形條件卻復雜得多,不利美機械化部隊充分發揮優勢,伊朗東西南北都有高山或河流與外界阻隔,戰略縱深廣闊,這樣復雜的地形地貌為伊朗誘敵深入,發揮本土作戰優勢,依托山岳叢林地形施展“以劣勝優”的游擊戰略戰術提供了有利條件,但卻是自越戰之后的美軍所忌諱的。更重要的是伊朗控制著承擔世界40%石油運輸的霍爾木茲海峽,更讓美國投鼠忌器。此外,伊朗現政府是一個有凝聚力的政府,其政策主張也得到了最高領袖的支持和贊同,從而使伊朗能夠動員國內各種資源與力量與美軍展開斗爭,不會出現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尤其是不大可能出現堡壘首先從內部攻破的情況。這些情況為伊朗與美軍打持久戰創造了條件。
4、國際上雖得到道義上的支持,但缺乏鼎力相助的盟友。從中東地區范圍內看,伊朗雖然是海灣地區大國,但由于兩伊戰爭造成了海灣地區國家對伊朗的敵視,在中東地區只有敘利亞算是伊朗的盟友,但又沒有正式的聯盟關系,且受到美國的壓力。因此,一旦美伊開戰,伊朗在中東地區沒有一個能夠對伊朗鼎力相助的盟友。從國際范圍內看,伊朗雖然是聯合國成員國,但不是任何其他集體安全組織的成員,歐洲一些大國雖然在伊朗有一定的特殊利益,并在對伊動武問題上與美國存在分歧,但它們在伊朗無核化的問題上卻是與美國一致的,并與美國一道對伊朗進行武器禁運,因此,一旦美伊開戰,伊朗是不可能指望歐洲大國強有力支持的。其他一些與伊朗關系比較緊密的大國雖然反對對伊動武,一旦美國動武,它們雖然會對伊朗進行道義上的支持,但不會為了伊朗利益而與美國反目。因此,美伊開戰后,伊朗基本上處于獨立作戰境地,這是伊朗必須面對的現實。 綜上所述,一旦美伊兵戎相見,在戰爭初期的軍事較量中,懸殊的實力必然會使得伊軍處于不利境地,但美伊戰爭的勝負絕非一場戰爭所能夠決定的,無論是現有實力還是潛力都遠比伊拉克、阿富汗優越的伊朗必將使美軍陷入更深的戰爭泥潭,伊拉克戰爭后美軍在伊拉克的處境已經為之作了雄辯的注腳。因此,伊朗雖然措詞強硬,表現出不惜一戰的姿態,但本質上卻不愿與美開戰,美國雖然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卻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