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特拉維夫市中心一棟居民樓里,現居住著一位年逾古稀、溫文爾雅的老婦人。青年時代,她曾在列寧格勒(即今圣彼得堡)28l中學任教,是俄羅斯現任總統普京的德語老師。最近應俄羅斯《共青團真理報》記者葉的請求,老人飽含深情地講述了最近幾年她與普京交往的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
異國重逢
我原在列寧格勒28l中學教德語。那時我很年輕,還沒嫁人,我想出去見見世面。這樣我就在1973年離開俄羅斯來到了以色列。我設法在以色列空軍找到一份工作,現早已退休。
我能見到沃洛佳(普京總統的小名),這還是最近幾年的事。有一次,我在報上偶爾看到這樣一則消息:沃洛佳家老房子的閣樓上,發現有他中學時的幾本化學筆記,其中還有德文課文。這對我觸動很大,思緒立馬回到了我在281中學任教的日子,當然更想起我的學生——如今已做了俄羅斯總統的普京。我們學校側重于化學,附屬于列寧格勒工學院,只有9、10兩個年級。當時能考入我們這個學校的大都是列寧格勒市及列寧格勒州學習成績拔尖兒的孩子,這當中就有沃洛佳。要是說起我對沃洛佳的印象,那就只能用一個“很”字來概括:很謙虛,很內向,很少話,很嚴肅,很用心。一句話,他從不調皮搗蛋,從不驕傲自滿,學習成績幾乎門門5分。
看到上述消息后,我就立即給俄羅斯駐以色列使館寄了一封信。我當時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告訴沃洛佳,我現在以色列。使館向我索要普京所在班的畢業照和我當時的工作證。但不論是工作證或其他什么證件,還是普京所在班級的畢業照,那時統統都不準帶出俄羅斯。無奈,這件事就這么擱下了。轉眼到了2005年。我在報上看到,普京將于這年4月訪問以色列。其間,他將會見一些自蘇聯移居以色列的二戰老戰士,以紀念即將到來的蘇聯偉大衛國戰爭勝利60周年。于是,我就再次致信俄駐以使館,期望我也能在被邀之列。這次使館破例給我發了請帖,并于4月29日派一輛豪華轎車將我接到了耶路撒冷。當晚,我這個從未打過仗的老教師也儼然像一個老兵一樣應邀參加了這次會見。
會見在普京下榻的耶路撒冷“大衛城堡”飯店進行。他同所有老戰士都一一握手,互致問候。當時,沃洛佳一眼就認出了隊列中的我。于是,他疾步上前,同我緊緊握手,還吻了我。
會見結束后,沃洛佳又走到我面前。說:“米娜·莫伊謝耶夫娜,咱們一起喝茶吧。”于是,我就被人帶著穿過長長的走廊。沃洛佳一直和我并排走著。突然,他說:“米娜·莫伊謝耶夫娜,您瞧,我都謝頂了。”我說:“我看出來了。”我們單獨交談了大約40分鐘。普京滿懷感激地回憶了281中學老師對他的悉心培養,并說見到我是他這次出訪中一次最大的意外收獲。我對沃洛佳說,這么多年來,我時常想起他,還向他贈送了我的照片。我在照片上寫道“紀念您的少年時代和我的青年時代”。最后我問道“沃洛佳,您還記得我當時是什么樣兒嗎?”作為一個女人,我心想他一定會說“您那時年輕漂亮”,而沃洛佳卻一字一板地說:“您誠實、公正、善良。”
師生意外相逢,我自然非常激動。我怎么也沒有想到,35年后我們竟能在這異國他鄉邂逅相遇。我面前的學生分明已經成為俄羅斯總統,可在我心目中他還是沃洛佳。即使此后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他仍舊是沃洛佳。當時我簡直有點忘乎所以。我不給沃洛佳插話的機會。我像是面對大庭廣眾口若懸河地發表演講。我甚至都不記得,我究竟具體都說了些什么。我像是在大發議論,大談我的生活。沃洛佳靜靜地側耳細聽,很少打斷我。這之后,以色列政府設宴款待普京一行。宴會上,我又被引到普京跟前。當時與普京并排站立的是以色列時任總統卡察夫。
普京鄭重地對他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師。”卡察夫一怔,顯然這大大出乎他的意外。接著,他與我熱烈握手,并詳細詢問我住什么地方,普京當年在校學習怎么樣,等等。臨別時,普京又一次吻了我。自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沃洛佳。
一份厚禮
普京會見過我之后,我這普通老太一下子成了名人。那陣子,一撥兒又一撥兒的媒體記者接踵而至。他們圍繞我和沃洛佳的關系好奇地問這問那。訪談中,記者們親眼看到我還蝸居在老舊危房里,他們都不勝驚訝。這之前,我住的房子破舊不說,而且還很高,也沒有電梯,得爬50個臺階。我這把年紀,實在是爬不動了。
我的住房情況普京是怎么知道的,確切地說,我也不大清楚。或許他是在電視上看到的吧。這之后不久,莫斯科就有個人來我家,說是普京總統委派他來為我安排房子。起初,我對這話將信將疑,不敢放這人進家門。但沃洛佳當初見我時曾讓我給他寫下了我的地址。來人隨后當面出示了我地址的復印件,我這才打消疑慮,放下心來。這人對我說,普京是個知恩圖報、很重感情的人,誰對他做過什么好事,他都念念不忘,銘刻于心。來人還轉告說,普京同我的會見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接著,這人就開始帶我出去選房子。最初他讓我看了兩處房子,其中一處很大,很豪華,屋內陳設新穎別致、設備也都自動化。但住這種房子我甚至都感到有點兒害怕。我心想,我要這么大、這么好的房子干嗎?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附近一要有醫院,二要有藥店。所以我就選中了我現在住的這一不太大的房子。這房內有單獨的臥室,廚房和客廳相通。這里日常起居我感到很舒適、很方便,刷地板也不費力。
搬家時有人來幫忙,一切手續都是由別人代勞的。原來的老房子連同家具我全都送人了,新房反正什么都一應俱全。
這是沃洛佳送給我的一份厚禮,我對他打心眼里感激。住進新房后,我隨即給沃洛佳寫了封感謝信,信很短,因為他沒空兒看。記得我這樣寫道:“俄語語匯中,有一個美好的詞,我現在對您說出來。這個詞就是‘感謝’。但是對我來說,最珍貴的禮物還是您。我為此而活著,也為此而驕傲。祝您身體健康,精力充沛。務請善自珍重。只有現在我才真正懂得,身體是何等重要。”
我現在是孤寡一人。我在以色列沒有親人。我早已退休,以色列政府每周派女傭來為我無償地打理家務三次。這里朋友當然是有的,但他們各自都有孩子和家務拖累。我現在只有沃洛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