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妖鬧兩朝

說起這“大老妖”，其買采頭不小，當年不僅鬧得北京滿城風雨，而且傳遍全國上下，大江南北。甚至遠到新疆，“大老妖”也喧騰人口，幾乎全國為之不安。

北京名勝陶然亭附近的窯廠和南下洼子一帶，因凹凸不平且地勢低洼，變成一片積水的荒野葦蕩。早年間，陶然亭一帶蘆葦叢生、荒冢累累、陰森凄涼。就在這個地方發生過一件震動兩個朝代的“大老妖”事件。

大清甲午年(光緒二十年，公元1894年)三月間，附近居民忽聞葦叢中怪聲如雷如牛，音量極大，環湖震響，整個水面都為之震動。大家都弄不清這怪聲從何而來，于是出現種種說法，有的說地下有蛟龍，有的說下面是盜窟，愈說愈奇，謠言四起。有人說：“南大洼連著渤海，是京城的海眼。”“劉伯溫造北京城時依仗著大明天子的氣數鎮住了水怪，現在水怪復出，北京城的氣數怕是要盡了。”“大老妖復出時要是震塌了北京城的海眼，北京城也就完了。這是氣數，在劫難逃啊。”到后來，京中百姓皆疑為“蛟蜃”出世，有人給這“怪”取了名字叫做“大老妖”。

這下，關于“大老妖”，又有許多新傳說。其中有一說是：它專吃洋人。有善于投機取巧的，將想象出來的《大老妖圖》，大量印刷，賣錢營利。這一本來只出現于北京的怪事，幾乎傳遍全國，一時喧騰人口，鬧得滿城風雨，人們不知道到底是何怪物和要出什么怪事。

這次“大老妖”事件足足鬧了幾個月，才逐漸平息。可是，22年后(1916年，民國五年)，這怪聲再次出現，這次出現的時間是夏初，地點仍是原處。這一來，又轟動了北京城，一時間，陶然亭畔，萬頭攢動。“大老妖”幾乎又要卷土重來。不過，畢竟已經過了20多年，迷信不似清末那樣有市場。警察局派出許多警員，還有幾輛當時最新式的裝甲車，車上架著馬克沁式重機槍，湖岸制高點上還布置了火炮陣地。可“大老妖”一點都不理睬，到了夜間高聲喧鬧，照樣鬧得人心驚肉跳。那天夜晚，警察部隊的指揮長讓大家先探明叫聲地點而后按兵不動，避免夜戰，造成誤傷。破曉之后，指揮長一聲令下，于是重機槍和各種火器紛紛向蘆葦蕩深處開火，彈雨橫飛，“大老妖”騰空而出，原來是幾只怪異水鳥。有兩只大的，三只小的被當場擊中。這是一種個頭不是很大的水鳥，嘴很長，那鳥夜間將嘴插入水中，咕咕嗚叫，于是湖水震動，讓人頗感驚恐。這鳥后來被制成了標本，在今中山公園陳列。

這兩度擾嚷北京，弄得謠言四起的“大老妖”原來是水鳥作怪。

“大老妖”的標本可惜沒有經過鳥類學家鑒定，未注明其學名，只標明“妖鳥”，從這名稱也可以看出當時的科學水平，不過和《大老妖圖》之類比起來，總算有了進步。

有人認為，“大老妖”的故事說明，凡有怪事出現的地方，如果下決心徹底追查的話，總可找得出原因。不過，怪鳥首次現身，甲午慘敗，割地賠款；二次現身，帝制禍起，袁世凱稱帝，天下討袁之聲蜂起，一時大亂。“大老妖”每次現身，隨之天亂中國，兵連禍結，所以，說它是大兇之兆，也不為過。以后這事被編進了天橋藝人的相聲段子里，給天橋的一班相聲藝人，平添了許多抖包袱的素材。

但這個怪鳥究竟是個什么阿物兒，至今沒人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