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主權基金的最近幾樁大手筆投資,大多是在短短數周內敲定,而且,投資主導者對于這種大額投資的操作經驗十分有限?;蛟S有人會判定,這些投資或者是在混亂的市場中貪婪賭博,或者是在愚蠢地撒錢——看看中國持有的黑石集團股票的慘跌吧。
“科威特投資花旗銀行的時候,為什么沃倫·巴菲特沒有這么做?”費利克斯·羅哈廷這樣問道,他在上世紀70年代銀行破產危機中拯救了紐約城。
羅哈廷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問題。如果亞洲和中東政府基金爭相購買花旗、美林和摩根股票的舉動是如此明智,那么,像巴菲特先生這樣大名鼎鼎的投資家們都在干什么?還是說這些外國人只是在亂撒錢?
最近,數以億計的外國政府投資流入美國,我為此采訪了羅哈廷。這位耄耋之年的老先生,是仍在華爾街工作的屈指可數的智者之一。
巨額主權財富基金的流入,對我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全球化的新篇章嗎?我們的金融機構要接受這些基金的召喚嗎?這種現象是好事還是……?
愚蠢地撒錢?
很巧的是,在上一次外國基金潮中,溫文爾雅的羅哈廷恰恰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作為拉扎德(LazardFre res)投資銀行的投資銀行家,他給買賣雙方都當過顧問——那是上世紀8C年代日本對美國的投資潮,結局十分悲慘。后來在克林頓執政時期,他還擔任過駐法大使,而且一直是許多高層和政府領導人的顧問。
讓我們回到這個問題:為什么科威特做了巴菲特不敢做的事?
“他們的目標不同?!绷_哈廷說。
或許有人會判定,這些投資或者是在混亂的市場中貪婪賭博,或者是愚蠢地撒錢——看看中國持有的黑石集團股票的慘跌吧。但是,作為雷曼兄弟銀行特別顧問的羅哈廷認為,這件事不該這樣去看待,“最大的不同來自政治方面?!?/p>
他指出,巴菲特進行投資的時候,只考慮什么能給他帶來最大的回報,這是其惟一的目標。而對于迪拜和中國來說,10%或20%,甚至更低的回報率,都不是主要問題。不論表面怎么看,他們真正的目的會影響到整個世界。
羅哈廷是對的。盡管政府基金賭咒發誓說,其投資動機是純經濟性的,事實卻并非如此。當然,他們手上有成噸的資金需要被利用,但最近的幾樁大手筆投資,大部分是在短短數周內敲定的,而且,投資主導者對于這種大額投資的操作經驗十分有限。事實上,誰也沒有辦法對這些投資進行衡量。
主權基金們得到了美國著名顧問的幫助。但是,連美林新總裁約翰·賽恩都說,他不知道自己銀行的問題究竟有多大。
“他們進行了一些自己可能覺得過得去、但不是最優的投資?!绷_哈廷對政府基金評價道,“政治目標比回報率更重要。”
這并不意味著中國這樣的投資者會相信,自己為達到政治目標而做了糟糕的生意。如果你花時間同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專家或者他們的顧問聊一聊,就會發現,這些人所談論的全是這些生意的價值,以及持有這些“上漲空間很大”的股票機會,是多么“千載難逢”(過去兩周內,我已經至少六次聽到這種說法)。
他們聲稱,政治是不相干的事,或者至多只是額外收獲,跟這是兩碼事。然而,撇去陰謀論不談,這至少也有點兒缺乏誠意。政府有權委任主權財富基金的管理者,那么,每一項投資最終一定會體現出政府的職能。
中國最近的一次行動,驗證了這一點——在11個小時之內,政府就否決了中國國家開發銀行對花旗銀行2億美元的投資計劃。
當然,政府基金會竭盡所能將其投資描繪成被動性的。中投公司購買了摩根士丹利9.9%的股份后,發表聲明:“中投公司沒有特別的所有權,不參與摩根士丹利的管理,包括不列席該公司董事會?!?/p>
警報已經拉響
在極大程度上,投資者和美國政府可以接受這樣的底線。參議員查理·舒默(Charles E.Schumer)表示,警報已經拉響,但響聲還不大。
“總的來說,外國投資強化了美國的經濟,也創造了工作機會。”當6.6億美元流入美林時,羅哈廷表示,“但從定義上講,主權財富基金對于非經濟目的,有潛在的敏感性。他們的控制力和影響力越大,我們越應該提高警惕。”
最好正視這個問題。因為國際投資者在董事會沒有席位,就說他們缺乏影響力,是十分可笑的。沙特王子阿爾瓦立(A1-Walid bin Talal)在花旗董事會中沒有席位,但是,他正計劃在與花旗CEO查爾斯·普林斯三世(Charles O.Prince )的周旋中,扮演一個關鍵角色,而且常常顯示出比管理層更大的影響力。
事實上,我們每天都可以聽到有關消啟,都是關于某個持有巨額股份的股東設法進入董事會的。正如羅哈廷所說:“一旦擁有一個公司10%的股份,你就根本不需要通過在董事會中安插兩個代表,來實現你的影響力?!?/p>
這并不是美國吹響貿易保護主義號角的時候。然而,我們必須認清這些投資在未來意味著什么。
或許應該考慮,利用我們自身的開放,引發更廣泛的開放。羅哈廷上世紀90年代的工作地法國,幾乎是個典型的資本主義大碉堡,但是,總統尼古拉斯·薩科齊在離開中東前發表的演講中說:“我相信全球化??晌也荒芙邮艿氖牵鳈嘭敻换鹗裁炊伎梢再I,而我們的資本家在他們的國家里,卻什么都不能買。我需要的是互惠?!?/p>
我與羅啥廷開始聊天時,他向我提到一本出版于1959年的有關現代股東的書,叫做《沒有財產的權力》,并笑著說:“現在這本書應該改名叫《有財產的權力》了。”
編譯:段醒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