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你好嗎?很久了,沒有你任何消息,你一切還好嗎?一直以為男女之間除了相戀,還是會有一種感情叫相知,卻誰知,除了相戀,我們竟然只能成為陌路,各自按著各自的軌跡趕著各自的路程,像什么都未曾發生,卻很明白。
一年的時間很短又很長,我不知道這一年里,在你身邊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也難以想像你到底在過怎樣的日子。當一切漫不經心地發生,又如此漫不經心地成為過去時,有很久很久我不再做關于浪漫的各種幻夢,只是踏踏實實地做我的工作讀我的書。
輕輕地,輕輕地鋪開信紙,我想寫封信給你,想讓你在炎熱的夏季,感到一股北方飄來的清涼;想讓你在嚴寒的冬天,加一襲保暖的寒衣;想證明男女之間不是除了愛就只是恨,還有出自人性的關懷和欣賞;想輕輕地對你說:我沒有怨恨,請你別傷心;想向你承諾,待到某一日使君有婦,羅敷有夫的時候,我們能夠了無遺憾地回想起曾經有過的燃情歲月;想讓你知道我們沒有做錯什么,沒有。
別了!是不是永別我不知道,但如果上帝不給我們創造意外的機會,我想我們可能不會再給對方掛一個電話寄一張卡。也許為了簡單地不再弄皺那努力之后終于平靜的心湖,也許為了不再擾亂那跋涉之后重新覓得的擁有,也許什么也不為只是不想。我們像兩根曾經相交的直線越,過交點彼此向著彼此的遠方更行更遠更深,重逢的日子不再,不再有!
輕輕地,輕輕地,在你不會再夢見的遠方為你祝福,祝福你像詩中寫的一樣“撐著油紙傘,走在長長的雨巷,遇到一個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而我將保留“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仙花不勝涼風的嬌羞”,給我最后的天長地久,風雨同舟。
在這炎炎夏日,孤獨的我,守在非我無他的單位里,讀著塵封九年的來自北京的飛鴿,心靈在顫抖,在流血,好想回一封信,安慰那位漂泊者,安慰那位曾經被我傷害的漂亮女孩,自信女孩,執著追求的年輕小妹,但上帝確實沒有給我創造這樣的機會,好幾次我掛上北京的長途,她原來就任財務主管的珠寶公司,都回答“她早已離開公司了”,問她到了什么地方,回答是“不知道”。我失望了,絕望了,心里更加不安,只好在心靈深處為她祈禱,讓上帝保佑她幸福美滿。
我承認,我很愛她,愛她的天真浪漫,愛她的不懈追求,但我們不能結合,因為愛情和婚姻具有不同的元素,一不同的內涵。
十年前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們在同一家工廠任企管。她的個人辦公室就在對面車間二樓,她在落地窗前走動,一個全新的形象模糊地鎖定在我的視線里。春節過后就聽老鄉們議論,廠里剛招聘了一位才從財經大學畢業的女學生,二十二歲,年輕漂亮,在車間熟悉工藝流程后,就任全廠的統計員。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到車間收集生產情況,便與她交談起來,了解了她的姓名,一個好聽的名字,一副青春煥發,樂觀向上,談吐不凡的形象,扎根在我的腦海里。
晚上,她要在車間加班,從六點到十點,很難熬。工人有活干,在忙碌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打工妹們堅持了一年又一年,已習慣成自然,反而偶爾一夜不加班還不習慣。這是一家市級重點國有企業,好多都是市里的正式職工,她們晚上不會加班,全廠只留一個副廠長值班,相對來說,企管們也在加班上寬松一些。我晚上不加班,讀書報就是我的頭等大事。我的個人寢室到處堆著書報,變相地成了廠里的閱覽室。不過,我也很開心,我搞企業文化建設,如機器一般運轉的打工妹讓外面的精彩洗卻內心的苦悶與枯燥,讓精美的文字感染那一顆顆渴望的靈魂,陶冶她們的性情,豐富她們的生活,我不是在做一件無私奉獻的大好事嗎?我剛認識的梅不久也加入了閱讀的行列。加班后按慣例沖涼,到我處借書看書談書,她與其他借書的大有不同,閱讀后能與我分享那閱讀的快樂和感想,談讀書,談工作,談生活,漸漸地談到了愛情。有一天,夜深了,我提醒:“熬了夜你明天還能堅持嗎?”她羞澀地反問:“跟你在一起,這時間過得怎么那樣快?”她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我那寂靜得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小天地。這天夜里我開始失眠了,都怪梅惹的“禍”。
夏天到了,廠里生產進入淡季,周末也不加班了,我與梅也如春花開夏果熟。我們騎著嶄新的自行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越繁華的大街小巷,到她在省級機關工作的表哥家做飯吃,聊天,看電視,看書報。夕陽西下時,外面的暑氣退了,我們又騎著自行車向白云山風景區飛奔。在茂密的森林里,我們享受著涼爽,享受著寂靜,我感受著來自漂亮女大學生內心深處的溫馨。
好景不長,梅在一天深夜里,趁著姐妹們進入夢鄉,悄悄地來到我的住處,輕輕地敲門,我一開門后,她一下子雙手把我死死地抱住,我既感突然,又覺愜意。我已經觸到了她那溫熱的軟酥酥的胸膛。她的熱淚不住地打濕了我單薄的睡衣。此時,我已經預感到不愉快的事即將發生。“明天我就要離開了。”“不干了?”“在北京理工大學的表哥叫我去復習考研?!蔽乙猿扇目跉庹f:“好事呀,哭什么?”“我舍不得離開你!”“有得就有失嘛!”那夜里,我們融為一體,徹夜未眠。我好希望時間慢慢地流逝,夜幕緊緊地籠罩著熱血沸騰的柔情蜜意。
梅去了北京,我整日像丟了魂似的,一封封飽含溫情的文字,一個又一個長途電話,連接著天涯海角的兩顆火熱的心。香港回歸前夕,她邀請我去她那兒,這不是我夢寐以求的嗎?
特快列車雖快,還是遠遠滿足不了我急切的盼望。首都,在我幼小的心靈就種下了神圣的向往。又有心愛的美女做向導,那快樂,那開心,那愜意是無法言狀。萬里長城,天安門,故宮,頤和園,居民區的四合院,給我留下了銘心刻骨的印象。我與梅的距離也拉得越來越遠。她住京城,我又回到了闊別四年的國家級貧困縣的老家,重操獨守清貧的教鞭;她考研,我死守業已過時的發了黃的文憑;她年輕漂亮,我接近大齡。一切的一切,我不能用青春賭明天!
梅,你在哪里?你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嗎?
不求天長地久,只愿曾經擁有!這不是你在我面前念叨的一句話嗎?
責編:鄢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