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嶺山下有個叫彎彎川的村莊,村里有個老漢叫耿火錘。說起這個耿火錘呀,真是名聲遠播。此人一輩子疾惡如仇,行的正,坐得端,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他不到30歲死了老婆,一個人拉扯著兒子冬寶過到60多歲,幾十年里沒在村里留下一點花花事。
冬寶要同村里的年輕人去南方打工,老爺子當著他媳婦秀梅和全村前來送行的鄉(xiāng)親給兒子立了兩條規(guī)矩:一是掙干凈錢,走正經(jīng)路;二是少沾野女人,多想新媳婦!違了這兩條,你就死在外面,咱耿家不少這樣的人。
可是,最近耿火錘立了一輩子的規(guī)矩卻栽倒了自己!他賺了個“扒灰”公公的名稱,你說窩火不窩火?
說起來也是偶然。
那天耿老頭兒趕集買了一掛豬雜回來,秀梅給做了一鍋香噴噴的豬雜湯,耿老頭兒一連喝了5大碗。到了半夜,壞了,只聽肚子“咕咕”響,到了天蒙蒙亮,耿老頭憋不住了,先解開了褲帶,手提著褲子,幾步躥到了茅房,也沒管有沒有人,“嘩”地一下拉開了門,只聽“啊”的一聲,秀梅白花花的屁股一下把耿老頭驚呆了。秀梅見是公爹,羞得滿臉通紅,提著褲子指著耿老頭的腦袋瓜說:“你……你……難道……”
這一切,都被同樣早起的前院鄰居王金滿看了個正著。沒過半天,全村人都知道了耿老頭提溜著褲子強看兒媳屁股的事,而且越傳越玄。把個耿老頭污蔑得不成人樣。前任村支書晚間還特意來找耿老頭做思想工作,說:“老哥,你要是真熬不住,不行就再找個老伴兒吧。也不能兔子想吃窩邊草呀……”話沒說完,就被耿老頭兜頭來了一巴掌,大吼了一聲:“你給我滾!”從此,耿老頭三門不出,四戶不進,自己做飯,還把院子中間隔上了,想要方便就去離家很遠的野地,生怕再傳出些謠言,那他真就不用活了。
這天夜里,只有一墻之隔的秀梅屋里傳出了說話聲,耿老頭豎起耳朵一聽,竟還是男人,兒子離家七八個月了,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心想秀梅呀秀梅,冬寶那點對你不好,你怎么就干出這樣的事來呢?想到這里。耿老頭的犟脾氣兒“噌”地一下又上來了,心說,你這個大膽的色鬼,你欺負我耿家無人咋的!今天這事我還真的管定了,想到這,耿老頭麻利地穿上了衣服,拎起了灶間的一根柴棒就沖了出來。讓冷風一吹,耿老頭的一腔怒火頓時涼了,怎么?這深更半夜的,你跑到兒媳婦的房間里捉奸,一旦不成,這“扒灰”公公的惡名恐怕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想到這,耿老頭把柴棒子一扔,回到屋里,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地熬到了天亮,熬得兩只眼睛血紅血紅。
第二天天剛亮,耿老頭就來到了秀梅住的這間屋里,見秀梅正慌亂地藏衣服,那衣服濕漉漉的正往下滴水,秀梅的頭上還沾著一絲草屑。耿老頭更來氣了,心說,行啊!秀梅,風流快活到野地里去了。再把屎盆子扣到老公公身上,你這一石雙鳥的游戲玩得高呀!心是這樣想,嘴上卻說:“秀梅,冬寶這一走七八個月了,我想給他寫封信,讓他回來!”秀梅聽了,支支吾吾地說:“急什么呀……不就才半年多一點嗎?”看著秀梅這神態(tài),耿老漢知道,她是鐵了心不想冬寶了,“唉”地長嘆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這天夜里,秀梅的房間里又傳出了男女對話的聲音。令耿老漢吃驚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竟是這樣的耳熟!耿老漢顧不得太多了,彎腰下炕,一閃身來到了秀梅的后窗口下,豎著耳朵,捕捉著里邊傳出的一絲一縷的聲音。
先是聽到了秀梅的嚶嚶啜泣,繼而聽到了那個男人說道:“……這事可是絕密,千萬別讓我大舅知道……咱快點走。”大舅?快走?耿老漢愣了,仔細一品說話的聲音,耿老漢的頭“轟”地一下大了,想起來了,這男人不是別人,就是鄰村的小滿子,耿老頭的親外甥!耿老頭這個氣呀,心說這才是兔子吃了窩邊草呢,真是亂套了。
聽見門“咿呀”一聲,兩個身影一前一后出了院向后山走去。耿老漢心一橫,也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心想,對兒媳我有嘴說不清,對外甥,可是任殺任剮任我行了。兔崽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轉(zhuǎn)了好幾條溝,天就麻麻亮了,前面的兩個人影也越來越清楚了。走著走著,耿老漢突然一激靈,再往前,那不就是通天洞了嘛,這個洞里冬暖夏涼,能住好多人呢。過去的土匪陳二麻子就長期盤踞在這里,莫非是這兩個不知好歹的野鴛鴦偷歡偷到了山洞里?想到這,耿老頭加快了腳步,不想前面的秀梅和小滿也加快了腳步,扯著手一路狂奔,待耿老漢氣喘吁吁地轉(zhuǎn)過山頭,迎面看見秀梅又蹲在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分明想阻止耿老頭向前邁步,氣得耿老漢血往上涌“哇”地一口噴出了鮮血。心說,我這扒灰公公的名聲算是跟誰也說不清了。
耿老頭回到家里,一頭栽在炕上病倒了,不吃不喝,整天歪在炕上想心思。秀梅每天過來,送吃送喝,有時還伸出纖纖玉手想摸摸他的額頭,看著秀梅的手,耿老頭比看見毒蛇還可怕,說什么也不讓她碰。只在心里默默地說,冬寶呀冬寶,你在外面千萬要像個人樣走正道呀,你媳婦我管不了,你要是有些歪七扭八的毛病,我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這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耿老漢,突然被驚醒了,睜眼一看,眼前站著的正是日思夜想的兒子冬寶。將近一年沒見,冬寶瘦得怕人,臉色慘白慘白,眼中也無多少神采,見耿老漢醒了,冬寶“咚”地給耿老漢跪下了,身后邊的秀梅也跪下了。 ,看到地上齊刷刷地跪著的兒子和兒媳,耿老頭懵了,問道:“你們這是怎么啦?”一邊說,耿老頭還一邊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秀梅招男人的事可千萬不能說出來。自己這一生說是不想女人,其實那是在硬裝啊,兒子不在家,這事沒有什么不可原諒的。
這時,冬寶開口說話了:“爹,兒子出門沒干好,給您丟臉了……”
耿老頭一聽,一下坐直了身子,聽冬寶講述了他外出打工期間發(fā)生的事。
原來,冬寶到處找工作時被一伙販毒分子盯上了,他們見他生性憨厚,老實木訥,先用毒品使冬寶上了癮,然后以旅游的名義把他帶到境外,用手術(shù)的辦法在他體內(nèi)藏上毒品,帶回國內(nèi)牟利。后來冬寶暗中舉報,公安機關(guān)把這個團伙一網(wǎng)打盡,可冬寶染上了嚴重的毒癮,怕去戒毒所被公安機關(guān)通知當?shù)卣o父親丟臉,就悄悄跑回來,讓秀梅幫助戒毒。秀梅一個女人,冬寶毒癮發(fā)作時根本摁不住他,就找來了小滿幫忙,把冬寶捆在山洞里的石頭柱子上,進行強制戒毒。那天,耿老頭尾隨著秀梅進山,眼看戒毒的事要露餡兒,真要讓公爹看見兒子那要死要活的樣子,不但爹不能活,兒子怕是精神也要垮了,耿老頭一生倔強,這事一時也說不清楚,情急之下,秀梅想起了上回那事,蹲到了地上佯裝解手,阻止了公爹。
耿老頭想說說那次的誤會,冬寶一下捂住了爹的嘴,說道:“爹,您是什么樣的人,兒子還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