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匆匆

這是個晴朗的三月的一天，溫和的陽光透過大街上那一溜楊柳樹上的新綠灑落下來，留下一簇簇斜斜的光束，照射在青水河上，就像鋪了層金箔，光芒閃動，奪人雙眼。這時，我正走在通往鄉政府的大街上。春風拂面，愜意無限，融融的春色使我遐思無邊……

我來到政府院。徑自朝排練廳走去。已經先到了一些男男女女，跟熟人打個招呼，我便找了個地坐下。不久，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人，估計差不多來齊了。

排練廳里的氣氛盎然起來。熱情洋溢。俄頃。梁宣委到了。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到他身上。話音稍稍落了下來。

梁宣委跟大家寒暄了一陣，便轉入正題說。這次文藝匯演不同于既往，不能只流于形式，光做表面文章，要切合時代發展的需要，貼近我鄉改革開放的步伐，大張旗鼓地宣傳在改革潮流中各行各業所取得的新成就和改革者為發展我鄉經濟創下的輝煌業績。根據黨委、政府的提議。推出了自創節目，我們的主創人員功不可沒呀!當然，也不能顧此失彼，紅色經典歌曲作為催人奮進鼓人斗志的主旋律更不可忽視……

這里集結了全鄉的文藝骨干，個個神采飛揚。激情洋溢。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入。全鄉的經濟發展迅猛，廠房林立。機聲隆隆，廣袤的田野呈現出勃勃生機，勞動與創造譜寫著時代前進的歌音，百姓的生活水平明顯提高。但各種新問題、新要求、新矛盾接踵而至……正顧自想著，排練廳里的聲音繽紛起來，受其感染，我振作精神，抬起頭來，驀地看到了一個極清純的女孩，一對黑眼珠亮而光彩照人，她妙語連珠，激情地發表她對此次匯演的獨到見解，大家都在為她鼓掌，

正巧梁宣委經過我身邊，我問：“她是誰?”“怎么你連她都不知道?咱鄉惟一榮獲過縣優秀歌手大獎賽的一等獎得主，她叫金鈴，是這次文藝匯演中你的搭檔。”梁宣委不無責怪地說，“來!你們倆認識一下。”我點頭稱是。

女孩笑著說：“早就聽說過你了。不過。咱可得把話說到前頭，排練對詞，你慌了神，接不上茬，就該罰你請我吃飯。”她沖我調皮地眨著眼睛。噢嗬。好大的口氣呀!彼此并不十分了解。就自來熟地對人這樣說話。

看來，她并不知道我是這次文藝匯演的撰稿人。“嗯!罰，罰。嗯——該罰。”我有點語無倫次，聳聳肩道。

正不知所措時，文藝匯演的方指導開始說節目了，排練廳里一片肅靜。大家聚精會神地聽著。方指導說完，大家各自找到指定的練習室，進入熟悉節目階段。我和金鈴被安排在3號練習室。

熟悉詞時。我竟找不到感覺且有些拘謹，時不時就錯亂了角色，引得金鈴鼓唇弄腮地哧哧直笑：“你罰定了!說，你請我不?” “不就是請客嗎!什么大不了的事。花錢買平安。你這尊貴的客人。我請定了!”我毫不在乎地說。

“什么時候請啊?想請我吃點啥?”金鈴緊追不舍。并顯露出一種特有的洋洋得意。

“中午沒時間，下午還要繼續。就今兒個晚上吧!我們去新街。”我略作思忖，便爽快地答應了。

金鈴歡呼著跳了起來：“烏拉!萬歲!”

傍晚，我和金鈴來到新街一家叫蓮香榭的餐館，門兩側的一副對聯頗有意味：早進來晚進來早晚進來；多吃點少吃點多少吃點。橫批是：隨心所欲。金鈴撲哧一笑：“不來還不行呢!”“不多少吃點都不行。你可要‘隨心所欲’啊。”我指著橫批對金鈴說，“這家餐館的老板真可謂聰明絕頂哦!”

“什么聰明絕頂啊!不過是絞盡腦汁。費盡了心思罷了。”金鈴不屑地說。

我和金鈴找了個地方坐下。我讓金鈴點菜，她要了青蔥拌豆腐、香辣魚片、麻辣小蝦。我要了一聽易拉罐青啤。另給金鈴要了兩聽雪碧，便大吃大喝起來。

“金鈴，菜雖然不多。味道還不錯吧!”我沒話找話地說。

“味道是不錯，也挺好吃。不知道我們還能有幾次這樣一起吃飯的機會。”金鈴閃爍其詞地說。

“那要看我們有沒有緣分啦。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眼前不相識。”我輕描淡寫地說。

金鈴沒有吱聲。夾起一塊豆腐。輕輕地嚼著，似有所思。我看著她的吃相。被她的外形舉止，儀態萬方吸引住了。真是天地造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金鈴的眉額眼鼻布局勻稱，端莊清秀。我不禁嘆服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金鈴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不好好吃飯。看我干什么?”金鈴臉色羞紅地問。

“金鈴，我發現你漂亮得讓人想入非非。”我毫不掩飾地說。

“盡瞎掰!吃飯都堵不住你的油嘴滑舌。”金鈴臉色緋紅，嘟嘴努腮地說。

“都怪我的表達方式太直白了，讓你吃不消，都是我的不是。敬請恕罪!”我一本正經地說。我正后悔得無地自容時，金鈴卻在一邊開懷大笑起來。于是，我釋然。

我和金鈴吃飽喝足后。離開蓮香榭，沿街漫無目的地走著。青水河水嘩嘩流淌，好像美妙的樂曲在耳畔飄蕩。月光灑下來，月光的清輝裝點著金鈴的秀發，格外動人。我忍不住拉著金鈴的手，把她帶回了家。

母親見我領著個漂亮的女孩回來。臉色陰沉。見狀。我快步湊到母親身邊，說明了來龍去脈，并把母親介紹給金鈴。“大媽好!給您添麻煩了。”金鈴禮貌而得體地說。母親的臉色由陰轉晴，笑著說：“喲，閨女，說哪里了。讓你陪我這老太婆，只怕是怠慢你了。”我很佩服金鈴的乖巧伶俐，一塊石頭落了地。母親是幫我帶我那不到一歲的女兒真真住進我家的，同時兼有“看家護院”的意思。

安置下金鈴，我住進了青水河南岸的春曉客店。離家不過600米遠。我洗漱過后便倒在床上，輾轉不眠。腦子里滿是金鈴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莫非我迷戀上了金鈴?我心里畫了個回兒。轉而又想，怎么會呢，孩子都有了，別是我陷入婚外戀的沼澤?果真如此。難道河水會倒流嗎?我不能容忍自己沉淪于荒謬的情感，害人害己。缺德呀!金鈴身材苗條。性格開朗。落落大方，渾身上下一切都恰到好處，生命里流動著青春的激情。想歸想。卻不能假戲真唱。我理清了思緒。

跟金鈴在一起，別有情致，享受著她的精靈詭譎。天不亮時，我蒙蒙嚨嚨地感到自己的臉癢絲絲的。瞇著眼看見金鈴手握著她的發梢。來回拂著我的臉，她神情專注，略顯憂郁。金鈴感覺到我被她給弄醒了。就嗔怪我不理她。于是，她使起性來拖我起來：“Get up!我們一起賞日去!”

“金鈴。你可真能捅詞兒，還賞日呢!”我揶揄地說，“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什么‘賞日’，卻有賞月之說。”

“真是孤陋寡聞!這是本小姐的獨創，懂么你。”金鈴很是機智。

“好——賞日去，我的尊貴的大小姐。”

沿著青水河，我們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著。漸漸地，東方放出紫霞。映在金鈴的臉上，艷若桃花。我情不自禁地抱起金鈴。旋轉起來，“好不暢快呀!本小姐命令你旋100圈。”金鈴撒起嬌來，“量你也沒有這個膽量!”

“為什么?”我笑問。

“你怕我暈倒，再也爬不起來。”金鈴回過頭來，深情地望著我，樣子惹人憐愛。我順勢抱穩她，吻她的額和睫毛。金鈴摟住我的脖子凝視著我：“愿意娶我么?”我嚇出一身冷汗，慌忙放下金鈴。她故意跑遠，呵呵笑起來：“傻帽兒!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嫁人，本小姐我還沒有瘋夠呢!”我這才松了口氣，仿佛躲過了一場車禍。心里卻騰起了醋意。

我們一起吃過早餐，便按時來到排練廳。方指導總結了昨天的總體概況后，又說了一大堆兒節目的事兒，并要求大家再接再厲，盡快找準感覺。精確領悟劇目的主旨，把心思定在演練上，為繁榮全鄉的文化藝術事業盡心盡力。然后說：“我很愿意跟大家一起探討演技，取長補短吧。”之后。大家便分頭準備去了。

我和金鈴歡欣鼓舞地走進3號室。根據方指導的意見，我們倆互相切磋，反復練習，投入而認真。有時針對某段對白的表情和語氣之類的問題相持不下，在這種時候，金鈴就把方指導請過來給予評判和指導，常常是“真理”偏偏在她一邊，我異常驚詫!大有麟落平陽被鳳欺之感。

“哎呀!”金鈴冷丁尖叫一聲。

“怎么啦?一驚一乍的，這么尖厲。”我生硬冷冷道。

“光顧跟你對詞走場子了。我怎么就……哎，你說我唱什么歌好?”金鈴期盼地望著我說。

“就這點小破事啊。也值得你興妖作怪!”我埋怨道。金鈴的臉色在變。我馬上意識到大事不好，便極力耐著性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整天唱來唱去的那首《多留一個微笑給我》。”

沉默。一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默。

“那不適——合——我!在這種文藝匯演!”聲音高達80分貝。“我就要你說，怎么啦?!”金鈴不依不饒。

天啊，真是得罪不起的主!金鈴眼不眨眉不開地瞅著我。好在我摸透了她的心理。于是，我佯裝沉思默想，然后說：“喜歡《英雄贊歌》嗎?”

“早說呀你，慢慢騰騰。真像一只豬，而且是像極了。”金鈴似嗔非嗔道。

“我是豬?你是什么?”我反諷道。“我是一條小游魚，能游進你心里。”金鈴聲音瑯瑯。活潑起來。

“豬怎么會懂魚的感覺!”我沒好氣地說。“就懂，就懂，就要你——懂!”金鈴撒嬌地說。我冷靜下來，提醒她說：“方指導能同意嗎?你最好跟她好好商量商量。還有樂隊那方面。”

“多操心也不怕老得快呀你。”金鈴嬌嗔道。“同志，你受驚了!”金鈴學著電影里的地下黨的語調說。說完，她眉飛色舞，呵呵笑將起來，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她剛才眼睛分明凝固得像兩道寒冰，凜凜逼人，只一會兒。這冰又化作了一汪美麗的春水，煞是惹人憐愛。

“金鈴。”是方指導的聲音。“到排練廳里來。”

“來了，”金鈴一邊答應著一邊沖我呵呵笑著，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像畫一樣飄走了。

日斜光景，金鈴又回到了3號室，看我呆愣愣的樣子。不禁失聲大笑起來：“發什么呆呀你!快走吧。知道你想你的寶貝女兒了!”她似是窘我，仔細琢磨又不像。“有人陪我呢!去吧!”金鈴故意僵著臉。我戀戀不舍地看了金鈴一眼。說了聲“再見”，就直奔家而去。

母親已經把飯做好了。吃完飯。我抱起真真。在她的額頭上疼愛地親了一下：“真真。想爸爸了嗎?嗯——”隨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直逗得真真咯咯笑出聲來。母親接過真真：“忙你的去吧。有我呢。”我感激地看了母親一眼，就急急地向春曉客店趕去。

金鈴坐在床沿兒，見我來了，連忙捂住了臉。我的心劇烈的痛，這個說有人陪的女孩，一直都在客店里等我呀!床頭柜上的飯菜，一口未動。她赤著腳，腳趾微微顫動著，我蹲下來，一把將那雙冰涼纖薄的腳摟在了懷里……

回到家里，真真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我在真真的身邊躺下來。看著她的睡相，小嘴輕微地動了一下，接著，嬌嫩的小臉蛋溢出一絲笑容。多可愛呀!一邊是自己的親骨肉真真。一邊是自己深沉摯愛的女孩金鈴。上天啊。告訴我，我該怎么辦啊!是呀，我該怎么辦?怎么辦?我似是跌進了萬丈深淵，爬不出來了。作何抉擇。成了我心頭的痛。一時間，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些天來。我和金鈴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地走在一起，許多異樣的目光落在我們的身上，怕是早就看出了端倪，我和金鈴都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盡管是這樣，我們依然我行我素，難舍難分……就這樣一直想下去。心里充滿了悵惋，一夜無法入睡。

日出日落。月缺月圓。演出日來到了。我的心就像貓爪抓似的，大有曲終人散之感。

此刻，鄉影劇院里，燈火輝煌。舞臺，布置停當；臺下，座無虛席。晚七時，伴隨著回響于上千觀眾心頭的《歌唱祖國》的樂曲聲，新村鄉“歌唱劃時代文藝匯演”隆重開場了。

我和金鈴手持話筒把文藝匯演主持得生動活潑，別開生面。整臺演出，精彩紛呈，高潮迭起。金鈴的歌伴舞《英雄贊歌》大有傾倒全場觀眾之狀，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當晚，金鈴始終堅持住春曉客店，我別不過她，就依了她。金鈴的表情有些飄忽。讓人捉摸不透。溫柔微妙的黑眼珠顧盼流動。像游魚游進我的心海。也好!讓她體味體味我的海水的咸澀。我撫摸著金鈴的烏發，嘆息說：“跟我一起生活的怎么不是你?”金鈴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著淚珠，隨即。我的鼻子一酸，流下了淚水，滴落在金鈴的姣好的面龐。兩種溶合不到一起的眼淚卻匯蓄成一股涓涓細流，從她的臉上淌到她那豐腴白凈的胸脯……

“金鈴。如果世界上有最美麗的聲音。我會一生都用它呼喚你的名字。”我凄然說。

“我現在決定嫁人了。我想以光的速度忘掉你。你也忘掉我吧!跟她好好過……還有你的真真……”金鈴惆悵說，神情卻很坦然自若。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天的擦肩而過，如果真是。我寧愿用一萬次去換來與你的長相聚。”我如夢初醒地說。

“快別盡說傻話了，珍惜你的一切吧!”金鈴誠懇地說。

“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我心中，你最重。”我拾人牙慧對金鈴說。

“我喜歡你瀟灑的身影，送我一張你的照片好嗎?”金鈴嚶嚶地說。我把在大連港拍得一張全身照送到金鈴手里。她將一張自己的玉照送到我的手里。我們不約而同地想在一處。真可謂心有靈犀啊!

“明天，我來送你!”我深情地說。“好啊，我等你!”金鈴欣然應允，響亮的眼神里閃爍著純真和灑脫。

我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兒。回想一個多月來的朝夕相伴，彼此心照，相互結下了濃濃的眷戀之情，真的就要分別，著實難以割舍一腔癡情滿腹恩愛。躊躇了半天。我搜索枯腸，竟找不到恰切的話語，訴說我此刻的心情。

“時間不早了，回家休息吧!”金鈴幽幽地說。我囁嚅著，最終也沒能吐出一個字。

“聽話!啊，回去吧，我沒事的。”金鈴像哄孩子似的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金鈴靜靜地望著我，明亮的眼睛似星星的閃爍。神采奕奕。眼前的這份情感攪得我心神不寧，這份情感著實對我很重很重。

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我們都沉默著。互相凝視著……金鈴率先打破了熬人的沉默，伸手正了正我的衣領，含情脈脈地攏住我的頭，在我的唇上吻了下去。然后挽著我的手一起走到房間門口，旖旎地說：“明天見。Bye－bye!”

“Bye－bye!明天見!”我重復著她的話作為道別。金鈴的目光像月光灑在我身上，明晃晃的，這目光儼然是一泓柔柔的水波，漣漪在我的心澗。

第二天一大早，我急如星火地趕到春曉客店，當我推開金鈴的房門，已是“鶴去樓空”。我頓時目瞪口呆，但馬上鎮定下來。這個點燃我情感撥響我心弦并與之產生共鳴的女孩，難道就這么無情地離我遠去了嗎?不!我仿佛聞到了金鈴身上縈繞著的體香。鼻翼噴出的溫馨氣息；看到了她婷婷的身影。楚楚動人的眼神。這一切如在目前又恍如隔世卻刻骨銘心。兀自心緒無韁，冷丁看見床頭柜上端端正正地放著個粉紅色的塑料皮日記本。本下有個信封。我輕輕地撕開封口，打開折疊的信紙，信中只有短短的幾行字：華林，我的愛人：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非是我寡情，而是我無力挽西風；亦非我無義。卻是我敵不過殘酷的現實!

把過去所有的真情留在風中，讓春風歌唱我們沉重的愛情。我可以離開你的身影，卻永遠不能離開你的心靈!別了，我的愛!

金鈴即日

信紙被淚水打濕過。有的字跡有些模糊。但她的蠅頭小楷依然秀逸。讀完信后，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止不住地流。沒想到昨晚她爽朗柔語中竟隱藏著未露的玄機。

再翻開那粉紅色的日記本。扉頁上寫有一首短詩《聚散匆匆》：

三月，多么輕盈

你突兀闖入我的夢境

撩亂了我心緒的寧靜

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三月。多么迷蒙

你鏗鏘撞響我的生命

美妙了我天空的彩虹

夢也憧憬。醒也憧憬

三月，多么抒情

你真誠結構我的人生

奏響了我青春的韻律

花也撩情，草也撩情

我嘆了口氣走出春曉客店。太陽正冉冉升起，光芒四射。站在青水河岸邊。我想，金鈴的青春熱血就像這滔滔的河水，唱著鮮亮的歌，義無返顧，向前方流奔，去追尋她的青春夢想。我干脆讓痛苦的記憶隱入春天的旋律去熱烈地暢想吧!“面對人生痛苦的記憶／重要的品質是意志堅強。”我突然吟出一位女詩人的這句詩，仿佛悟出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