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下的政治信息戰

西方媒體的偏見令國人憤慨，然而他們過去靠什么方式主導市場，卻值得國人認真研究。網絡技術和網絡民主的普及，將信息戰推向另一階段。

近來海內外中國人面對西方輿論攻擊表現出空前高漲的愛國精神，或稱為第二次“五四”運動。回想1919年春，正是由于中國在巴黎和會上受到西方列強輕侮，國內進步青年示威抗議引發了“五四”運動。89年后的春天，奧運圣火又在巴黎等地受到西方反華勢力支持的“藏獨”分子襲擊，引發了千百萬掌握了網絡科技手段的年輕人奮起反擊，海外華人還自發地以游行、集會抗議和散發宣傳品等方式傳播了過去總被湮滅的“中國的聲音”。德國《時代周刊》上月發表文章對此感嘆：“西方媒體習慣了面對笨拙的、沒有創造性的中國媒體。但這次他們遇到了一個新的對手，即中國國民。”

國際斗爭的政治信息戰

“3·14”拉薩騷亂發生后，對中國崛起抱有恐懼感的西方勢力便抱成一團借機發難。圍繞奧林匹克運動圣火發生的一系列沖突，完全超出了一屆世界體育聚會的范疇而不可避免地被政治化，其本質已形成一場西方旨在毀壞中國國家和民族形象的輿論戰。與當年軍事入侵、轟炸使館的炸彈以及經濟制裁所不同的是，此番反華的主要武器是信息傳播，特別是歐美政客和主流媒體用歪曲事實和蓄意污蔑的手段，要把中國描繪成一個嚴重踐踏人權的國家。

信息戰，是近些年出現的名詞，實際上通過傳輸媒體影響或瓦解對手心理的行動早已有之，只是現代科技手段進步使其具有了更廣闊便捷的空間。如果從概念上仔細區分，信息戰又可分為軍事和政治兩個范疇。軍事意義上的信息戰，主要是綜合運用信息技術和武器打擊敵人的信息系統，包括使用電磁攻擊、網絡癱瘓等手段，使敵方耳目失聰并指揮失靈，己方則在作戰中掌握信息權。政治意義上的信息戰，則主要采取宣傳和心理攻勢，以媒體傳輸優勢掌握話語權，壓制乃至窒息對方的政治聲音，從而顯示己方正義并妖魔化對手，占據精神斗爭的制高點。西方文明的特點，恰好又宜于把信息游戲變成了一門巧妙的藝術。

在和平時期，軍事意義上的信息戰不能隨意采用，政治意義上的信息戰卻無時無刻不在激烈進行。尤其是隨著音像影視和網絡傳媒在全球普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更是利用物質技術的優勢，將自身價值觀和理念無孔不入地對外傳揚，重點又是用這種沒有硝煙的攻勢搞垮他們視為異類的國家。冷戰時期，美國對蘇聯陣營“突破鐵幕”的攻勢中便積累了這方面的豐富經驗，特別是充分發揮了其最精于現代傳播學的特長，在全球卓有成效地傳播了他們想要傳達的資訊。五六十年代罵共產黨“洗腦”的西方政要，實際上掌握了更高明的“洗腦”技術。他們打著媒體報道公正客觀和自由思想競爭的旗幟，以巧妙操控達到了西方主流新聞媒體呈一邊倒，幾十年來也一直使其國內不關心政治的民眾普遍對中國存在偏見。

西方媒體不僅以適合商業運作的方式掌控了本國多數人的信息獲取源，還以雄厚的財力在全球造成其喉舌的強勢。美國軍方就直接雇傭一批媒體人，以狡猾的辯術溢美其一次次的對外侵略行動。此次在境外破壞北京奧運圣火傳遞的始作俑者“記者無疆界組織”，雖總部設在巴黎，資金的提供者正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和旨在瓦解“極權政權”的“國家民主基金會”。美國乃至西歐的主流媒體名為“獨立”，其實都由代表其政府和財團利益的基金會供養，完全根據自身利益需求篩選報道和設定道德標準。如北約在1999年轟炸南斯拉夫前，就在所有媒體中把科索沃暴亂分裂分子宣揚成自由斗士，南政府軍維護國家主權反而被丑化成“血腥鎮壓”，這與如今西方在西藏問題上的做法完全如出一轍!西方主流媒體將中國“妖魔化”以誤導民眾，正如俄羅斯新聞社所說的，是一種“信息霸權與信息恐怖主義”。

20世紀80年代末蘇聯東歐出現劇變后，西方國家就一直把中國視為意識形態的主要對手，在擴大對華經貿關系以享用廉價商品的同時，又以“人權”等問題不停地采取政治攻勢。此次因中國對首次舉辦奧運會極為重視，被反華勢力認為有顧慮眾多的心理負擔。歐美政客和媒體便選擇這一時機發起輿論攻擊，正好打擊中國的軟肋。鑒于中國的崛起勢必與西方的壟斷利益產生尖銳矛盾，即使此次政治信息戰不得逞，西方在輿論上對華采取“群毆”的手法肯定還會長久持續下去。

中國網民的反擊

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面對西方在人權、民主和西藏等問題上肆無忌憚的信息攻勢和挑釁，中國的官方媒體總采取辯解方式，要么對外國記者開些招待會做些說明，要么發出一些根本不符合他國人心理的官樣文章。這種反擊被實踐證明十分蒼白無力且效果甚差，不能沖破信息霸權的封鎖以傳揚中國聲音，海外的愛國同胞對那些因語言干癟、面貌呆板而全無吸引力的說教式宣傳也一再發出嘆息。

自90年代末以來，網絡和電腦在中國的迅速普及，出乎西方人意料地使中國普通民眾掌握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話語權，網絡空間不僅為無數中國人形成共同意識提供了平臺，也成為聯系海外華人并同世界交流的重要渠道。傳統的“聽廣播、看報紙、看電視”已讓位于“上網”。經過前幾年“憤青”式發泄的不成熟，對信息的全面接觸和自我訴求的鍛煉，終于使網絡愛國主義完成了從虛擬空間到真實世界的升華。

今年春天，在西方就西藏問題對中國采取鋪天蓋地的攻擊時，最有力量的反擊正來源于華人網絡社會的公眾。壟斷了電視、報紙等傳統媒體的西方信息霸權主義者此前完全沒有想到，互聯網對傳統傳播方式產生的顛覆性沖擊并不只發生在歐美，同樣發生在中國。中國愛國主義和民族精神的振興，恰恰借助了互聯網這樣一種革命性的傳媒手段和通訊工具。

海內外華人在網絡上響起的春雷，起自于拉薩3·14事件后西方媒體對事件的真相進行了肆無忌憚的歪曲，奧運圣火在巴黎等地遇襲更使有血性的中國人幾乎都怒不可遏。掌握了信息傳輸技術的中國人從第一時間便設立網站，對西方媒體的偏見和歪曲進行了揭露反擊，眾多華人制作視頻、傳播圖片、寫博客、上帖子、發評論，反對“藏獨”和保護象征國人尊嚴的奧運會，對把持西方社會視聽的媒體也首次形成了信息沖擊。例如，一位普通華裔學生制作的幾分鐘視頻《西藏過去現在將來永遠是中國的一部分》火爆網絡，每天瀏覽量幾十萬，評論上萬條，產生的能量遠遠超過官方對外宣傳，讓西方人瞠目結舌。西方媒體出于其一貫的傲慢態度，為搶新聞和吸引眼球而將尼泊爾、印度警察說成中國公安，將救援部隊說成是大軍壓境，其欺騙公眾的方式拙劣正好被中國網民迅速戳穿了真相。雖然歐美媒體對中國的抗議集體表現“失聰”，中國人制作的揭露西方媒體片面報道的視頻及其圖片卻在網上廣泛流傳，使之前對此聞所未聞的西方人也產生很大興趣。

國際大城市的華人成千上萬地上街以各種方式發出吶喊。在這些大長國人志氣的斗爭中，互聯網作為一種低成本的通訊工具發揮了決定性作用，否則組織素不相識的華人華僑采取縱橫萬里的一致行動是不可能的。這種由自發進而轉化為有組織的宏大行動，向全世界清晰地展示了什么是中華民族的真正民意。

廣大網民突破了西方主流媒體的語言封鎖，還成功發動大規模反擊，抗爭中的創舉既生動活潑又樣式新穎，連同其它形式的斗爭匯成了一種新型的人民戰爭。在網絡時代，網民就是人民的主體，人民戰爭正需要在網絡上進行。有些網民還呼吁國內宣傳部門的負責人再重溫一下多年前他們肯定耳熟能詳的一段毛澤東語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這一點，就不能得到起碼的知識。”

檢討改進對抗方式

有軍事斗爭知識的人都知道，積極防御便是攻勢防御，只守不攻的消極防御只能被動挨打。回顧近20年來對抗西方信息攻勢的過程，特別是總結此次群眾性網絡反擊戰的經驗，對抗西方輿論信息戰的方式必須作出與時俱進的改進。

當初蘇聯面對西方的心理攻勢，主要采取封閉式的消極防守，柏林墻的倒塌最終宣告了其信息對抗的完全失敗。不過毛澤東沒有采取蘇聯、北朝鮮那種對外部信息完全封禁的態度，在50年代就要求出版《參考消息》，刊載一些外部消息和反華言論，這使中國打開國門后多數干部和知識分子因有思想準備而未出現太大混亂。

在此次護圣火反“藏獨”的斗爭中，中國官方發言人的斗爭方式出現了明顯改進。例如，在美國CNN發出辱華言論后馬上主動聲討并追究對方責任。學生們則創建了反CNN網站，“做人不能太CNN”成為海內外中國年輕人的流行語。數千名在美華人還包圍紐約、洛杉磯的CNN總部進行合理合法的示威抗議，使其不得不表示道歉，從而打擊了其一向自居全世界之上指手畫腳的囂張氣焰。雖然這些反華分子不可能改惡從善，中國人卻在此次信息較量中占了上風，使對手的誠信度和聲譽一落千丈。

西方媒體的惡意和執拗的偏見令國人憤慨，然而他們過去靠什么方式能主導市場，卻值得中國人認真研究。國內宣傳媒體和海外愛國華人在宣傳戰略上，要改變不愿意說的題目就躲避退縮的態度，不能只是表示憤怒并發表嚴正聲明，而應該以多角度、多渠道向外人揭露和打擊反華勢力的弱點，并采取溝通方式，以長期耐心的努力扭轉話語劣勢，當然這需要下大力氣、用大智慧才能完成。一些國內外人士還建議說，達賴集團在海外沒有官方地位且經費有限，卻能利用各種關系在輿論界大造謠言，中國人完全可以在全世界建立非政府組織網絡和其它傳媒渠道，以適合外國人心理的方式回擊造謠，并以合乎商業和信息社會需要的運作手段傳遞自己的聲音，西方因傳統優勢而建立的全球媒體話語霸權就能夠被逐步打破。

網絡技術和網絡民主的普及，不僅能促進形成中國社會意識的共同體，如運用得當也能在信息較量中改變中國長期處于劣勢的局面。前一段中國民間自發形成的網絡力量對西方主流意識形態的反擊，在此領域開創了一種全新的發動人民的斗爭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