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良弓’與‘平面’

“百家講壇”節目中北師大于丹教授講了一則故事：某力士獲得一塊可稱得上世間質地最好的檀木，可做一把“天下最好的良弓”，于是找得天下最好的木匠，謂之弓身上還要雕刻最美麗的花紋。耶木匠當然盡顯自己最好的本領：雕、鑿、摳、割，雕出了美麗的太陽，雕出了花木鳥獸，雕出了一片堪稱天下最理想的圍場。然而，這可謂集天下之“最”的“良弓”，那力士拿到手只一拉就斷了。

緣何這天下最完美的“集合”反而最不完美了呢?我曾做過6年木工。知道那檀木本是木匠做刨子、山區人家做犁才舍得用的上好木料，確實能做成“天下最好的良弓”。可是，為什么那弓一拉就斷了呢?問題就出在那雕、鑿、摳、割上。那檀木之所以能做“天下最好的良弓”，其要素有二：一是檀木本身質地堅而有韌性，不易斷：二是那塊檀木的質地紋理(紋理實為木纖維的走向)自然合乎弓形，你將其雕、鑿、摳、割，必然要割斷那弓身上最該承受力量處的木纖維。那完全是按照人的意愿雕刻的外表美麗的花紋，“割斷”了那把本該是“天下最好的良弓”。

聽了這則故事，我心中不免想到過去直至今天的教育，也是在依照我們的意愿想做“天F最好的良弓”。我們的語、數、外教學只恨時間太少，執教在農村講臺上的教師，有誰不知，此三門課程哪一門不用上課程表上排定時間的幾倍?緣何如此?一是我們的目標太高了，四五十個學生只能一兩個不及格，考測的試題又常常偏難，死記硬背的內容又常常偏多；二是我們還算不上“天下最好的木匠”，效率還不算很高。正是這“高目標+偏多、偏難”，到了我們這不能算“天下最好的木匠”手里必然要多耗時間，小學中學，起早貪黑，是見多不怪的事，有誰還能大大方方地說“我們不，我們搞的是素質教育”?直至今天，我國“總體上應試教育傾向尚未改變”(可見教育部部長周濟在2006年上半年召開的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上關于普及義務教育和實施素質教育的報告)。其實，這又該怪誰呢?我們要做“天下最好的良弓”，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我們卻犯了和那位力士與那位“天下最好的木匠”同樣的錯誤，我們只想把一個個學生的主要學科“雕琢”到最好，不惜耗時。那么，孩子們學習其他功課的時間呢?還有，一天的時間是個常數，就24個小時，孩子們要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是生活條件越來越好，學生個頭兒增長越來越快，可是體質卻越來越差。

不管哪門學科，部分學有欠缺的學生能達到及格就不錯了，這是他們的內在“紋理”所致：這些學生某些學科達不到“完美”并不是他們所有的學科都學不好。學生之間興趣有偏差，每個學生的興趣都有偏重。我們當前教育的最大浪費就是在為這些主要學科學不好的學生“磨”求“完美”。說到底，正是由于在這個過程中耗費了他們的時間和精力，使得他們學習本是自己感興趣的功課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影響、我們這就是在“摳割”一把把本可做成“良弓檀木”的內在“纖維”。

曾見一位學徒工鋪地磚，徒弟是鋪一塊磚用瓦刀整斫一塊磚，整理一塊磚大的地面。每鋪一塊磚他都忙得滿頭大汗，每一塊地面他都整理得很平，一點兒也不肯馬虎。可是，鋪了一大塊地面就顯得凹凸不平了，而且那些被砍斫過的磚看上去極不舒服。后來師傅來了，縱橫拉出了兩條線，兩條線都校正了水平，鋪大填小，很少砍斫，但鋪的每一塊磚都在兩條水平線界定的平面上。磚鋪好了，整個地面平展展的，交錯的縫線自成圖案，主人看了連說“漂亮”。這“漂亮”便是地面的“平展”與那磚頭間自然形成的縫線圖案的和諧結合。此故事給我們的啟示是，整體的完美并不是一個個細小完美的疊加。我們的教育也是這樣：只有在縱橫兩條水平線界定出的平面之上才能“鋪就”整體的完美和諧。這兩條線一條是所有課程的總體安排與嚴格執行，一條是每一門學科測評的標尺都要服從于總體課程的執行，尤其是要保證在時間的分配上能夠讓所有課程都能得到真正實施。2006年下學期姜堰市小學五年級檢測了《品德與社會》和《科學》兩門課程，試題難易適中。這雖然只是部分年級部分學科的測評，但無形之中給各個年級各科教學在總體上拉出了可界定一個平面的兩條水平線、我們這些每天都站在講臺前面對著學生的教者心中有了一個“平面”，來學期的教育教學所要追求的必然是“整體的和諧與完美”。

素質教育講的是“全而發展”，但這“全面發展”并非是各門功課絕對完美的疊加。其實，世界上根本沒有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天下最好”。就談那個木匠吧，他也許只是雕刻花紋方面的“天下最好”，要不然他整天跟木頭打交道，竟不知“紋理”之“理”；就談那塊檀木吧，它也只是可做成“天下最好的良弓”，并不可做成天下最好的“良箭”(做弓的紋理必是彎曲的，做箭的紋理是越直越好)。由那木匠我們可以得到這樣的啟示：我們整天與學生打交道并非就了解學生：從那塊檀木我們又可以進一步得到這樣的啟示：一個學生不可以做成“最好良弓”或許還可以做成“最好良箭”。總之，我們的每一個學生依其“內在的紋理”都能做成“自己的最好”。學生內在的“紋理”往往是更為細密而又隱藏著的，我們要識得每個學生內在的“紋理”，惟有不斷學習與探討，這樣才能讓每一個學生都成為“自身的最好”。

(作者單位：姜堰市婁莊中心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