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靈不蒼白

1998年是我最多事的一年，這年評到高級職稱，完成了南京師范大學英語教育專業研究生課程。到了奔四的年齡了，兩鬢添霜額頭上也有點顯山露水起來，時間是無情的，這也是生活的必然，也就是這一年學校收到了教育局的通知，要選派部分優秀教師參加南京師范大學的教育碩士入學考試，作為省級重點中學，新形勢已要求這種檔次的學校擁有具備碩士學歷的教師。我不加思考地報了名，記得學校教科室主任一個個動員其他老師報考，沒有一個人愿意。說實話，在錄取的人中我也算年紀較大的一位了，收到研究生入學通知時，辦公室鄰座的老師就高聲嚷著：“看看，頭發都白了，還去讀研究生！”也有其他老師說：“早十年就好了。”“高級都評上了，還想折騰啥？”種種說法，不一而足。也有領導叫我放棄，但我還是毅然參加了。原因是，我十八歲出來當中學教師時只是中等師范學校畢業，雖然通過函授完成了大專、本科、研究生課程班的學歷，但沒有真正接受過全日制的高等教育是我一生的遺憾。其次，我特別喜歡看書寫文，在學校里都叫我“書呆子”，這次脫產的一年，我可以暢游書海，盡情揮寫了。還有，單位選派讀研，工資獎金照樣拿，何樂而不為呢？

我非常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在讀研的三年里，特別是在脫產學習的一年，我有空時多泡在書店、圖書館、閱覽室，甚至到其它學院的閱覽室看書（我所在的學院是教育科學學院）。在論文答辯臨近畢業時，我已有20多篇文章散見于全國各地刊物，而一些喜歡玩玩的同學只能出點版面費到某雜志“買”一篇文章交差。后來我也成為指導老師常提起的要求后來幾屆學員學習的榜樣了。

來到城區的學校工作以后，新的同事也好，以前的同學也好，一見面就會講：“老薛啊，你的鬢角有不少白發啦，去染一染吧。”最讓人煩心的是，每次到理發店去理發，理發師都要建議：“老師，兩邊有不少白發了，要不要染一染？”“多少錢？”“六十元到三百元不等，不會多收老師的。”哇噻，就是最低的六十元，我到新華書店去可以挑幾本自己喜歡的書看看，都可以享受一段時間呢。我心里一邊想著一邊說，“等到過年或出去活動時再來麻煩你吧，這次就不麻煩了。”太太每回勸我，我都說：“只要你不嫌棄就夠了，白發是經驗、智慧、成熟的象征，那些化學品的染發劑對健康有危害的……”在教研活動時我碰到以前的“鐵哥們”——教育局教研員Z老師和當了多年校長的X老師，他們的年齡比我稍大一些，但頭發烏黑閃亮油光可鑒，一打聽，原來他們的頭發也已白得不像樣子了，每個月都要染上一次。

談到白發，我常常想起央視節目主持人陳鐸，他主持過大型電視紀錄片《話說長江》、《話說運河》、《再說長江》，他那深沉、睿智的風格和獨特、厚重、富有穿透力的聲音為億萬觀眾所喜愛。滿頭白發、方形眼鏡，儒雅親切的熒屏形象，使陳鐸成為眾多電視觀眾尤其是中老年觀眾的偶像。有外國記者評價陳鐸，說他是中國男性電視主持人中最儒雅的一位。他沒有因為自己的滿頭白發而耿耿于懷，感覺到衰老了、無用了、該淘汰下臺了，對工作任然充滿激情和靈性，因為他的心沒有蒼白。

年輕漂亮的外貌只能短暫停留終究要逝去，但年輕的心態可以永駐心間直到老去。當你看到滿頭白發對鏡自憐郁郁寡歡的時候，你的心會衰老得更快。白天專注于課堂教學，思想激昂，神采飛揚，學生交口稱贊；晚上秉燭漫筆，激越文字，稿件屢屢出彩，堅守自己年輕快樂的精神樂園，保持既入世又出世的心態、既有所為又有所不為境界，淡淡定定，干干凈凈坦坦蕩蕩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即使滿頭飛雪又有何妨。

（作者單位：江蘇武進鳴凰中學）

責任編輯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