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攝影行業,緣于偶然
1979年,我們文工團里幾位遠道而來的男女生相約去樂清的仙姑洞玩。當時有人提議學學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精神,決定不坐車,步行從黃巖茅畬山卡村翻山過去,大約五六個小時的路程。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到了茅畬,一場大雨阻擋了我們前行的腳步。
我們被困在茅畬三天,第四天天氣很好,但是要回文工團上班,而返回需要一天的路程,所以仙姑洞是去不成了。
當時同行的一位朋友帶了“海鷗”雙鏡頭的相機,在茅畬山腳下,這些年輕人拍起照片來。因為年輕,隨便擺個pose都是活力四射。回來,我們自己躲在暗房內沖照片,盡管洗出的照片效果很差,但我的興趣很濃。
那次,沒有去成仙姑洞,而我因此與攝影結緣。
模仿外國雜志,拍了張朦朧照
我迷上攝影這個行當后,一發而不可收。為了我心愛的攝影事業,1980年,從文工團出來到黃巖某照相館工作。我沒日沒夜地鉆研,把所有的業余時間都獻給了我熱愛的攝影工作,積累了大量的攝影技巧和經驗。
1981年發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它是我一生中說不出的傷痛。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我在支援農村夏收夏種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位認識幾個月的女生。她邀請我去酒館喝酒,由于當天我值班,我們一起吃過晚飯后,來到了我工作的照相館。
當時她19歲,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我幫她拍了一張照片后,她說這種照片太沉悶,讓我給她拍張與眾不同的,最好有“仙女下凡”般的感覺。她的話給了我靈感,我忽然想到前幾天在一本外國雜志上看到的一張照片。照片上一位外國姑娘沒有穿衣服,身上披了層薄薄的紗,頭上是皎潔的明月,美極了。我把雜志給她看,她看了當時就說很喜歡,喜歡這種意境、這種感覺,要求我拍跟雜志上一模一樣的照片。
她的身材不錯,也能模仿出雜志上的味道。皎潔的月亮,以及其他月光下朦朧的遠景,通過多底組合,在暗房合成即可。但是要有相當的技巧,當時我還沒有搞過多底組合。她要求拍,我欣然同意,于是我給她找來了一片白紗。照片很快拍出來了,總共拍了三張,因為是公家的店,我收了她一張照片的錢,1.29元,其余兩張我作為廢片處理掉了。
照片洗出來后,接下來的日子,我就去拍月亮的照片。可連續拍了幾次,都達不到滿意的效果,那張照片也只是個半成品,我隨手就把它放在照相館自己工作臺的抽屜里。我一心想等拍到滿意的月亮的照片,再合成一張美麗的照片,摸索出多底組合的關鍵技巧。
一張照片,沉重打擊
大約一個月后,突然有一天,我被叫到了派出所。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張照片被同事送到了派出所,派出所馬上展開調查,主要是追查還有沒有拍過更加“荒唐”的照片。
因為派出所的介入,照片事件很快傳開了。當時是改革開放初期,人們的信息相對閉塞,觀念也比較陳舊。于是“全裸照片”、“黃色照片”、“淫穢照片”在黃巖街頭傳開了,傳得沸沸揚揚。經過添油加醋后,一時成了大家茶余飯后談論的焦點。
我當時還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哪受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我請假一個月,把自己關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那些風言風語我受不了,一度自暴自棄,有很多次都想放棄我心愛的攝影工作。
因為照片事件,本來可以加五元一級的工資,也被推遲了半年才加。錢不是大事,最主要的是傷了我的自尊心和積極性,原本對攝影無限熱愛的我,一度變得消沉,很久都無法振作。
一個月后,我回到照相館上班。此時的我,雖然說不上傷痕累累,但與原先的癡迷相比,心態已完全不同。因為心底有了陰影,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拍女性的寫真照片。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后來,我把我的工作重心轉到照片的著色上,我率先把“油畫制作的方法”引用到人像的著色上,在當時是比較先進的。
一度放棄,重回崗位
我曾一度離開過攝影行業,辦了個針織廠,生意是不錯,但許多個夜深人靜的日子,我的心都隱隱作痛。不為別的,我知道自己離不開心愛的攝影事業。
在妻子的鼓勵下,我把針織廠關了,重新辦了個照相館,當時叫“天然彩色照相館”。還專門跑到北京學習先進的攝影技術,當時拍“倒流時光”套系曾引起不小的轟動,不少寧波的客戶特意周末跑過來拍。
現在我在黃巖電大路上開了家“碧浪莎兒童攝影店”,專業從事兒童攝影工作。投資100多萬元,從日本引進最先進的數碼彩擴機器,開展數碼彩擴業務。現在臺州地區這種機器只有兩臺,另一臺在溫嶺。
去年,黃巖攝影協會搞人體攝影大賽,我也沒去參加。我知道,現在改革開放30年了,人們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我提不起興趣,沒有參加比賽。多年前的陰影還沒有完全從我的心底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