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收養了地震孤兒

■策劃執行/本刊編輯部

■專家支持/胡鄧 荀焱 白云閣（心理咨詢師）

策劃人小語

地動山搖的瞬間，不過短短幾十秒，但我們卻要花很多年去重建—重建家園、重建偏離了預定軌道的未來，以及為失去了父母的孩子重建內心的安全感。

面對一雙雙在災難中仍然清澈的眼睛，地震孤兒牽動的是整個民族的心。凝聚著愛心的收養申請快速地累積，但在此之前，或許我們更應該弄明白的是，我們可以為這些孩子做些什么，以及如何去做。

在國外的收養理念里，“無條件，無差別”是最重要的，無條件是心態，無差別是方法。在收養前不計較孩子方方面面的條件，收養后不給予孩子差別待遇。于是收養，變成了接納與創造的過程。接納一個完整的生命，創造出我們緊緊相連的未來。

卷宗往事

被收養的痛，你們體會不到

■整理/本刊記者 曹磊

汶川地震發生后，唐山地震孤兒Sandy發的帖子《呼吁善良的人們，冷靜對待收養災區孤兒》在網上引起了眾多關注，本刊記者及時通過MSN對其進行了采訪。敘述背后，我們聽見她內心的疑慮與吶喊，而在吶喊背后，我們也能看到她深深的期待，期待每一個收養，都可以是成熟和科學的，每一個孤兒，都可以得到安全、關愛與幸福……

記者：地震前，你擁有一個怎樣的家庭？

Sandy：地震前我曾有一個幸福的家。我記得，爸爸是一所小學的校長，拉一手好二胡，媽媽在工廠里是文藝骨干。由于家庭的藝術熏陶，我在學校里自然也不遜色，是學校大隊干部，校宣傳隊的報幕員。可是，大地震徹底顛覆了我童年的幸福生活。我失去了把我奉為掌上明珠的爸爸、媽媽，失去了在學校里給我撐腰的哥哥。后來我來到了收養我的家庭，來到了書本上很熟悉、生活里很陌生的城市——首都北京。

記者：到北京后，你的生活是怎樣的？

Sandy：說實話，剛到北京的時候我很不快樂。那時候，我被很多好心人包圍著，他們總是不厭其煩地問我：當時我是怎么被救的？地震的場面怎樣？我爸爸、媽媽怎么死的？那時候，我天天想爸爸媽媽，特別害怕，可是沒人理睬和安慰我。我被無數學校邀請作報告，我不敢拒絕，也不敢對任何人說我的內心想法。我白天裝作幸福的樣子，晚上躲在被窩一遍遍地叫著爸爸、媽媽，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記者：到北京上學后，你都遇到了哪些情況？

Sandy：到北京后，這是一個跟我以前生活完全不一樣的環境。由于唐山的教學和北京不同步，我插在比我大半年的班里。我在學習上不再是班里的前幾名，剛開始上課經常回答不上老師的問題，由于操著濃重的唐山口音，班里的男同學老是模仿我后哈哈大笑。為此，我上課不敢回答問題，下課不愿意跟同學一起玩。我為了不讓他們學我說話笑話我，自己躲起來拼命地念課文加兒話音（北京話），平時盡量不跟他人說話，有時別人問我話我都裝聽不見！就為這事，我的養父沒少說我。他總是說我小心眼，不跟他們交心，一句話問好幾遍才聽見。他還讓養母帶我檢查一下，是不是我的耳朵在地震時留下什么后遺癥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在家我是怕說的話不對，被他們指責，所以不愿意說話；在學校我是怕同學們恥笑我唐山口音不愿意說話……我感覺我在北京好傻、好笨！在唐山，我是“小天鵝”，到北京，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鴨”，特別自卑。

記者：你和收養你的家庭關系好嗎？他們對你好不好？

Sandy：收養我的家庭里有養父、養母、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們都對我很好！尤其是姐姐，對我非常好。她總是幫助我學習，給我檢查作業，我也喜歡纏著她。

那時養父養母都上班。周末全家的衣服幾乎都是姐姐用搓板洗第一遍，我用清水洗第二、第三遍。那個年代的外衣都是“滌卡”的，很硬。我當時又小，根本洗不干凈，黑褲子晾干后，黑一塊白一塊的。每到這個時候養母總是責怪姐姐，說她連衣服都洗不干凈！姐姐很愛哭，養母一說她，她就哭！我看見她哭我也哭。我哭的原因是：我很自責，是我沒有把衣服洗干凈。都是因為我，讓姐姐總挨說。（至今我對姐姐總是有負罪感，要是沒有我，也許她不會總挨媽媽數落）每到這時養母總是緊張地說：小祖宗，沒說你，你別哭！要是街坊看見了，還以為你在咱家受虐待呢！

說起街坊也是，我每次在院里晾衣服，好心的阿姨都要問：你要洗這么多衣服啊？還沒等我回答，她又說：看，沒媽的孩子多可憐，給人家干那么多活。

還有就是我媽的遺物一塊手表，當我來到北京后，養母跟我說小孩上學不能戴手表，讓我交給她保管，我當時還小，就同意了。可是當我長大后，跟養母提及那塊手表時，她的回答讓我很無奈：“你要它干嗎，現在誰還戴上海手表，我不是給你買進口手表了嗎？”“其實我不是想戴，我是想我媽。”我低聲地回答她（那時她正處在更年期）。養母的神經好像又緊張了，大聲說：“你怎么這么沒良心啊，我養了你這么多年，給你吃好穿好的，你上班給你買進口的手表，你還要那破玩意兒干嗎？我不知道放哪了，等找著再說吧！”我沒有再說話，我知道再說肯定會跟養母吵架。那以后我再沒跟她提過那塊上海手表的事，這么多年了，她也沒有給我找到那塊不知放在哪里的“破手表”。可在我心里那不是“破手表”，它是媽媽的臉、媽媽的手，它就是能和我在一起的“媽媽” 。

累啊！我真的很累！我怕別人說我在家里受氣，怕別人對我的養父養母說三道四，怕我的養父養母不高興，我總是對外人表示，我很好很幸福！其實累的又何止我呢？我的養父、養母不累嗎？我想他們比我還累！

記者：你一直在收養你的家庭生活、讀書、工作？

Sandy：沒有，當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輾轉到另一個親戚家了，我叫他們舅舅、舅媽。換到另一個家庭后，哪知他們居然經常對別人說：我是他們收養的地震孤兒。陌生人無數次的詢問，又讓我在夜間經常做夢和哭泣。我開始仇恨他們！高中畢業以后，我沒有參加高考，直接參加了工作，因為我想獨立，想離開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記者：網上有人留言批判你，說你忘恩負義、心理陰暗、沒良心等，你怎么看？你恨你的養父母嗎？對他們有什么話說？

Sandy：那些留言我老公也都看到了，他勸我不要太過執著，問題都要從正反兩個方面看。我覺得他們的批判很正常，他們都是正常人，而我，自從失去父母后就已經不正常了。在這里，我也不想探討我的收養生活是否幸福，只是想告訴大家，孤兒的心理比較特別。我想強調的是，我對收養我的父母沒有任何指責，當時他們在生活上對我照顧得很好。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以德報怨，是我做人的準則！這些，也是我的養父母一直教導我的。

養父經常說的兩句話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做事不要看眼前利益。人做事不能有私心，老想著自己的人，別人自然疏遠你。養母經常對我說的是：干活不能斤斤計較，別人干的活你要干，別人不愿干的活你要主動搶著干。還有一句是：別把你自己不要的東西給別人，送給別人的東西一定是你最好的。

正是有了他們的教誨，使我在走上工作崗位后，有著良好的人際關系和工作成績。雖然童年的心理磨難讓我歷盡艱辛，但當我走入社會后，沒有什么能讓我感到困難和難以忍受的問題。童年認為的災難，成年后卻可以理解為財富……

記者：汶川地震的報道你都看了吧？當時有什么感觸？

Sandy：當得知汶川發生大地震后，我號啕大哭（從15歲開始，我幾乎沒有掉過眼淚），每天守在電視旁，關注著搶險救災！但我更關注和我一樣命運的孤兒們，看到那么多富有愛心的人爭先恐后地想收養他們，我很怕！！怕他們和我一樣，表面幸福，內心無比痛苦！

所以我呼吁：請大家冷靜地收養孤兒！與其把他們收養回家，不如大家多捐些錢，或是在孤兒院做名志愿者，讓他們生活在有同樣經歷孩子們的集體里。讓他們感覺大家是一樣的，他們不是別人眼里的“另類”！

記者：對于很多想收養地震孤兒的好心人，你有什么話對他們說？能提一些建議嗎？

Sandy：我希望，愛要有熱烈的表達，更要有恒溫的堅持。大災過后，人們的同情和英雄情結多少帶有沖動的色彩，我希望大家冷靜地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真正有能力撫養？受過巨大心理創傷的孩子，他們敏感、固執甚至很容易仇視，十分依賴他們在情感上認為對自己好的人，他們很容易早戀，他們需要更特殊和細致的關懷。我希望媒體不要頻繁地采訪孤兒，讓孤兒們安靜地度過他們最痛苦的階段！他們還小，不要讓他們頻繁地回憶恐怖！

也許是孤兒特殊神經的敏感，也許是網友批評的心理“陰暗”，我多多少少還是為災區的孤兒捏一把汗。抗震救災的熱潮退了，各位專家不可能只圍著這些孤兒轉，志愿者走了，明星大腕們都拍戲唱歌去了，人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是孤兒失去父母后，不只是今年才感覺孤獨和悲傷，也不只是此時才需要心理干預。在今后漫長的生活道路中，他們要遇到比正常兒童多很多的問題和困難，到那時還會有現在的閃光燈、現在的禮物、現在的關愛嗎？

心靈密碼

地震，讓很多孩子瞬間長大。他們開始說著成熟的話語，卻不知怎么彌補內心失去的安全感。對于失去父母的孩子來說，尤其如此。

當這些被收養的孩子突然進入到一個陌生的家庭，面對全新的環境，他們受到的影響是侵入性的。面對他們，建立安全感是首要的，也是需要一直延續下去的最為重要的因素。安全感來自于兩個層面：環境秩序的安全感和心理穩定的安全感。基于這兩個目的，對于養父母來說，要明確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收養父母要做的事情：

◎ 要讓孩子進入新家庭后，有更放松的環境，從飲食習慣到生活細節，盡可能地考慮到孩子的感受，給孩子過渡的時間。

◎ 要給孩子選擇說不說話的權利和時間，如果孩子不想傾訴，就不要強迫。

◎ 要對孩子寬容、忍讓，當孩子重復災難的感受，出現行為退行紊亂的狀態，比如尿床、半夜哭醒、焦躁不安等情況時，不要急躁，要陪伴他們、擁抱他們，并且告訴他們，我們和你在一起。

◎ 要把家庭的習慣一點一滴地告訴孩子，比如，“爸爸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媽媽吃飯的時候喜歡把碗端起來”“爸爸喜歡爬山”“廚房的門不用力的話總是有點兒關不緊”……這些輕松的描述性語言可以讓孩子更快熟悉家庭細節和家庭成員。

◎ 要讓孩子融入到家庭生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我想換燈泡，可不可以幫我把那把椅子搬來？”“爸爸做飯，媽媽洗碗，你來擦桌子，你愿意這么做嗎？”用建議性的問話讓孩子更多地參與家庭的互動，在孩子做完了這些事情的時候，要自然地對他們說“謝謝”，讓孩子感覺到自己對家庭是有幫助的，自己不是外人。

◎ 要和孩子一起建立家庭新的規則制度，可以通過家庭會議的方式讓家庭成員互相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別一開始就強迫孩子坦誠，而是要給他們示范。比如說“你愿不愿意聽媽媽說說我的感受？”建議性的問句會讓孩子沒有壓迫感，同時也會學習、模仿并和家庭成員傾訴，建立起新家庭成員間的互動。

收養父母不要做的事情：

◎ 不要因為孩子曾經的經歷，而表現得小心翼翼。維持正常的生活秩序非常重要，讓孩子首先感受到正常家庭和正常孩子的狀態。

◎ 不要因為孩子曾經的經歷，從而在很多事情上放縱并溺愛他，這樣反而會使孩子感受到身份不同帶來的壓力感、窒息感。當孩子犯了錯誤的時候，要就事論事地批評，這樣反而能讓孩子感到釋然。

◎ 不要怕說錯話，要相信家庭的能量，過度的擔心、焦慮會給孩子帶來更大的傷害。

◎ 不要刻意強求稱謂，可以擁抱并告訴孩子：“你可以選擇什么時候叫我們爸爸媽媽，我們不會強求你，就算你不叫我們爸媽，我們也愛你，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 不要想完全取代孩子的父母，也不要刻意抹殺孩子對親生父母的認知。幫助孩子與過去取得鏈接，可以帶孩子在清明或災難日時祭奠自己的父母，也可以帶他們回到故鄉去看看，通過儀式性的方法讓他們釋放并且正視過去的傷痛。與他們一起參與這些儀式可以讓孩子感受到完全的接納與陪伴，同樣的，在這些時候也別忘了告訴孩子，我們愛你。

◎ 盡量避免讓周圍環境中的人向孩子強調感恩的心態，這會給孩子造成巨大的壓力。不要說我為你付出過什么，而要說“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你快樂。”

專家建議（荀焱:華夏心理教育中心特聘講師）

對于收養家庭，最重要的是平等地對待孩子，讓他們感受到與普通孩子一樣的無差別狀態，這是對他們最溫柔的呵護。可能在與孩子相處的過程中，很多收養的父母會發現這個孩子與自己的期望有太多的不同，甚至在有些瞬間會對收養感到后悔。面對這種負面情緒，收養父母又會產生自責感。當感受到這種情緒時，首先要明確這是非常正常的感受，要接納自己這樣的情緒，也接納產生這種情緒的自己。同時，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夫妻、朋友、工作等其他生活內容中去，確立多方面的情感支持系統，從而釋放負面情緒。而最重要的是，要去除對孩子和對自己的完美要求，接受孩子和自己的負面因素，明確對這個孩子的責任、義務和愛，把孩子當作普通孩子來平等地對待與尊重。

專家建議（胡鄧:中國人民大學心理科學研究中心）

在收養家庭的選擇上，對孩子來說最好的是無子女家庭，這樣可以讓孩子更快建立安全感和秩序感。如果是有子女的家庭，建議收養與家中孩子性別不同的孩子，收養同性別孩子的話，非常可能出現兩個孩子之間潛意識的比較和競爭。即使在處理上偏向收養的孩子，但其還是可以從潛意識里感受到不公平，感覺自己是外人，同樣，對家中原有的孩子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最后，在殘疾兒童的收養上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殘疾兒童受到的創傷更大，面對這些孩子，處理不好往往造成難以逆轉的傷害。

在收養的孩子六七歲之后，可以教孩子學騎自行車，從需要人幫扶到使用輔助輪獨立騎車到完全獨立騎車的過程，是孩子獲得控制感的直接來源。這樣的行為訓練可以使孩子的自我認同得到提高，也可以讓孩子體會到從一次次跌倒中逐漸擺脫困境，從而獨立前行的心理過程。

特殊收養貼士

◎ 親人收養

親人收養對于孩子來說是非常好的一種方式，可以通過更多熟悉的人和環境，更快地建立起安全感，更好地適應新的生活環境。但親人收養同樣要注意：

1.首先要規避不停提到孩子父母的環境氛圍。由于親人關系，孩子的父母和過去的經歷可能會在熟悉的環境里經常被提到，這會給孩子帶來巨大傷害，讓他始終感受到自己的特殊性。

2.其次，如果孩子不愿意提及父母，就不要提及，而如果孩子想說的話，就傾聽。

3.很多孩子會自覺變得成熟懂事，鼓勵并贊揚他們的成熟懂事，但通過家庭活動讓他們更多地感受到他們和家里其他的孩子一樣。

◎ 失去孩子的父母收養

無論是失去孩子的父母還是失去父母的孩子，都在災難中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創傷，同病相憐的收養有可以互相理解、互相慰藉的一面，但同時，也是一種高風險性的方式，并不一定“負負得正”，應激刺激在雙方間不斷發生，有可能引起更大的并發癥。如果成年人的負面情緒得不到舒緩也有可能會讓孩子在沒有安全感的同時，產生自罪、自責感。這是因為兒童期感知度最為敏感，并且兒童在處理問題時處于“內歸因”狀態，會將感受到的他人情緒歸結到自己身上，從而有可能變得更加敏感、自卑、焦慮，無法從傷痛中走出來。所以這種方式的收養一定要慎重為之，如果有這樣的收養情形，那么要注意：

1.在收養前相關部門要對收養家庭成員做完整詳細的心理評估，最好有專業的心理咨詢師對父母雙方進行面談考量，同時這種心理資源的輔助支持也最好對這樣的家庭進行長期跟蹤幫助。

2.收養父母對孩子不要有太高期待，一定要明白，這不是失去的那個孩子，不要把他和原來的孩子對比，不要在他身上尋找原來孩子的影子，這對收養的孩子是不公平的。

3.不要因為失去過，因此對孩子過度保護、過度溺愛、小心翼翼。

4.在收養的最初，可能會有短暫的“蜜月期”，雙方感到心靈的慰藉，但當這個短暫的時期過去后，會有很多潛在問題不斷浮現，負面情緒也會不斷出現。而由于所有家庭成員都在災難中受到心靈創傷，他們往往都下意識選擇回避，這樣只會使問題加劇。出現問題時要尋求專業人員的協助，由專業心理人員進行干預，幫助宣泄和重建。

5.鼓勵孩子表達感受的同時，父母也不能回避，也要真誠坦白。如果出現看著孩子聯想起自己孩子而落淚的情景，與其偷偷落淚讓孩子感受到更多的負面情緒，不如擁抱孩子并告訴他：“媽媽在災難里失去了孩子，有的時候看到你會想起他，媽媽會覺得很難過很傷心，但媽媽知道你不是他的替代品，媽媽很愛你。”

◎ 殘疾孩子收養

殘疾孩子在災難里受到的創傷是雙重的，在無差別對待他們的同時，更要注意：

1.不要在生活中處處把他們當作殘疾孩子，而是要幫助他們一起發掘問題的解決方法。

2.相信孩子的能量，陪伴他們，但不要什么都幫他們完成，鼓勵他們獨立去完成自己的人生。

3.在他們焦躁時給予更多的陪伴。

4.幫助他們建立長項，并讓他們用這個長項在生活中幫助你，讓孩子感受到他的作用以及你們對他的依賴，從而培養健全的人格。

心理貼士

如何與不同年齡段的孩子培養親密感？

當你收養的是：0～2歲兒童

1.父母對嬰兒的情緒變化要更為關注。當孩子煩躁哭鬧時，不要表現出不耐煩或者苦惱，而應該輕輕用話語和身體語言安撫孩子的情緒，并試圖發現是什么情形、聲音或者氣味引起了孩子的情緒波動。找到目標后，可以適當給孩子脫敏，讓他能平靜地面對這些信息。

2.經歷災難后，嬰兒的安全感受到了破壞，父母應該每天陪著孩子睡覺，建立穩定的親密關系，慢慢恢復他的安全感。

3.天氣晴朗時，父母要多把孩子帶到戶外活動，感受大自然的美好，讓孩子體會到生活的多彩和外界的美麗，驅散災難帶給他的灰色印象。

當你收養的是：學齡前兒童

1.面對這個階段的孩子，父母應該先把他對災難的情緒處理一下，比如給孩子買一些毛絨玩具。父母要多觀察孩子的情緒變化，當孩子憂郁、不吱聲時，父母不要直接問孩子“怎么了”，這會激起孩子的防御機制。父母可以讓孩子和毛絨玩具做游戲，比如問孩子：“這個小熊叫什么名字？他現在不說話，你猜猜他在想什么呢？他是高興還是難過？”這個時候，孩子會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情緒投射到玩具身上。當他在講述玩具小熊的故事時，實際上就是在處理自己的情緒，講自己的故事。當孩子把故事說出來之后，父母可以引導孩子說：“你幫小熊想想辦法，怎么才能讓他高興起來？”這個時候，孩子所說的辦法就是自己想要的撫慰方式，父母可以很明確地知道孩子的想法，并采取相應的措施。

2.因為毛絨玩具成了孩子情緒的投射，所以父母要表現出特別喜歡毛絨玩具，這樣孩子也會覺得被接納、被喜愛。

3.接納孩子的沉默、憂郁、煩躁等情緒，接納他對父母的思念，不要逼著他接受新環境。當孩子出現負面情緒時，父母不要急著和孩子講道理，這個時候，父母的肢體語言更為重要，抱著孩子，靜靜地陪著他，摸摸他的頭，都是給孩子一種力量，也能讓孩子體會到父母對自己的接納和喜愛。

4.此時的孩子已經有一定的理解力，父母可以告訴孩子，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個新的生命，有了新的生活。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經過災難后，經常會恐懼自己遭到遺棄，因此父母一定要強調自己會一直陪伴著他，給孩子安全感。同時，父母一定要對孩子上心，多陪伴孩子，讓他感覺到父母的關愛。

當你收養的是：學齡兒童

1.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很敏感，他知道自己是收養的，會有“異己”的感覺。因此父母要多讓孩子給家里的事情出主意，培養他的責任感和主人意識。

2.當孩子感覺特別糟糕時，災難的情景會在他腦海中重現，他的安全感會得不到滿足，他的負性情緒會完全表現出來，甚至會說不喜歡現在的環境、懷念原先家庭的話。此時父母不要多說什么，應該坐下來陪著他，引導他把情緒說出來，講講以前幸福的回憶，把現在的情緒和過去的往事連接，陪著孩子一起回憶，告訴孩子，幸福的時光不會割斷，雖然親生父母不在了，但是他們的愛會一直延續。面對這個階段的孩子，父母應該多傾聽，少說道理。

3.這個時期的孩子容易出現逆反情緒，他的孤獨感也會特別重，甚至會出現退行的情況。因此父母應該尤其注意，并和學校老師建立密切的聯系。當孩子出現強烈的攻擊性、孤僻、討好等行為時，父母要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

4.父母可以多陪孩子進行戶外活動，一起做某件事，在交往中自然地和孩子建立良好的親子關系。

當你收養的是：少年和青春期孩子

1.這個時期的孩子不像低年齡的孩子一樣愛說話，父母可以鼓勵他多寫東西，比如記心情日記，讓他的情緒有一個宣泄的途徑。

2.這個階段的孩子尤其需要同伴的愛和幫助，因此父母要多給孩子介紹朋友，讓他融入到朋友圈中，多參加群體活動，得到更多形式的愛和關懷，從而驅散災難帶給他的失去感。同時，在參加群體活動中，讓孩子發現自己的優勢，培養他的自信心。

3.父母要多和孩子溝通，多談論一些孩子感興趣的話題，建立良好的親子關系，讓孩子覺得有安全感、被尊重和信任。

寫在最后的話

從孩子身上，你能得到什么

養育的過程從來不是只有付出，從孩子們身上，我們經常能在不經意間收獲很多東西——真實的、純粹的、生機勃勃的東西。

去災區進行心理干預的心理專家回來后告訴我們，當她把新書包和文具交到一個受災的小女孩手里的時候，女孩眼睛閃閃亮亮的，真誠地向她鞠了一個躬，仰著笑臉用稚嫩的童聲說：“謝謝！”

那一刻，她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勇氣、堅韌、感動、逆境中的尊敬之心以及對生命的敬畏。

這些受到災難洗禮的孩子，承載著更多心理的負荷。同樣的，他們的內心也注入了更多愈合的能量，只要，你愛他們。

愛，不是憐憫，不是同情，是因為看到了他們在災難后仍要面對生活的小身影，所以對他們發自內心的尊重。不是由上而下的俯視，而是蹲下來，給他們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們，是上天賜予每一個收養家庭的禮物，因為他們可以帶給一個家庭更多的東西，拉著他們的手一起成長，收獲的，會是更完整的內心和不一樣的生活。

（責任編輯/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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