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英格蘭先驗主義

［摘 要］新英格蘭先驗主義源于德國唯心主義，但同時又吸取了清教徒主義和東方古老的哲學思想和宗教思想。美國的先驗主義影響很廣，從教育到哲學，從文學到社會活動，這一思想體系的發展直接作用于美國的學術界和文化領域。她影響和激勵了整整一代作家的文學創作。沒有她的出現，美國文學史上的第一次“復興”或許不會成為事實。

［關鍵詞］新英格蘭先驗主義 愛默生 唯心主義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5－0095－02

在1836年，愛默生的《自然》問世，如平空驚雷一般震撼了整個美國學術界。新世界驚喜若狂的讀著、聆聽著它的不同凡響的聲音。“宇宙自然和靈魂組成。”“精神無所不在。”一股世變之風拂面吹來。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開始影響人類意識。《自然》把美國浪漫主義推向一個新的階段，也是其最高階段——新英格蘭先驗主義階段。

一、先驗主義的誕生

什么是先驗主義？愛默生在其論文《先驗主義者》中所下的定義或許最準確：“我們普通講的先驗主義就是唯心主義，1842年出現的那種唯心主義。”十九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新英格蘭正經歷著深刻的宗教和思想變化，加爾文宗教和清教主義已被自由的一位論派代替了，而一位論派所散發出的濃重的理性味道到19世紀中葉又開始窒息有識之士的思想。物質主義的猖獗，拜金主義的放肆，令頭腦敏感的新英格蘭人感到憂慮。這些人于是聚集到一起，組成非正式的“先驗主義俱樂部”，討論文學、哲學以及國家生活的形式和趨向。他們發表觀點，出版《日晷》向世人宣傳他們的主張。俱樂部成員們針砭波士頓人的發家致富，抨擊一位論派的冰冷、古板的理性主義。“先驗主義”一詞并非美國本土語，是借用康德哲學體系的；它如愛默生所說，表示“任何屬于直覺意識范疇的思想”。

在一個呼喚精神的時代，上帝賜予了人類直覺的天賦，洞察外物的能力，啟迪智慧的天賦，為什么要浪費呢？與此同時，非西方文化的宗教經文也傳入了西方，愛默生等人開始閱讀譯過來的印度教及佛教經文并以此檢驗他們自己的宗教。就他們看來，一個博愛的上帝不會允許出現這么多的人性歧途，因此在其他經文中也會有真理存在。如果真理與個體關于直覺的真理一致，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真理。這樣，先驗主義就誕生了，用愛默生的話來講，也就是說：“我們用自己的腳走路，用我們自己的雙手勞動，并講述我們自己的思想……至此一個人類的民族才算真正的出現，因為人人都相信那個啟迪了自己的圣靈同時也啟迪著其他的人。”所有男人，也包括所有的女人。大多數的先驗主義者都參加到了社會改革的運動中，尤其是廢奴運動和女權運動。但為什么偏偏是這兩項運動中呢？盡管先驗主義者們仍然認為歐洲人，尤其是英國人和德國人更應該得到自由，他們同時也認識到了人類的靈魂層面，認為人類都有獲得上帝啟迪的資格，而且人人都是熱愛自由、知識和真理的。以此他們戰勝了心中的歐洲沙文主義思想，認為所有限制個人自由、阻礙個人具有個性的社會機構都應該改革；所有妨礙人們獲取知識、自主自強的機構都需要改革。女人和非裔的奴隸更需要獲得教育權，從而使他們成為完整的人。因此許多先驗主義者們都為這兩種運動貢獻了很多力量。

二、影響新英格蘭先驗主義形成的哲學思想

闡釋其滲透性的影響很容易，然而要想弄清其思想教義卻是困難的。如今的唯心主義獲得了康德所提的先驗主義的名字，而康德則是為了回答洛克的懷疑主義哲學才提出的這一點。他認為有一組很重要的思想，這些思想并不是來源于經驗，而經驗卻是來源于這種思想。這些就是大腦思維的直覺。他稱之為超驗的形式，以此來反駁洛克所謂思維中沒有什么不是來自于感官經驗的說法。由此看來，先驗主義并不是超越我們日常生活的空談、玄學，而是一種強調思維本身在形成經驗時的重要作用的新思想。由此代替了洛克的經驗主義、實利主義的被動的模型。

康德在強調思維重要性的同時卻并未遺忘指出其局限性，而先驗主義者們的視角卻遠遠超過了康德。他們認為思維可以直接領悟絕對真理，不需要用感官繞彎子；不需要過去權威的命令和指導；不需要吃力的推理。單就這方面而言，這是對新教改革與美國民主個人主義邏輯性(或超邏輯性)的擴展與延伸。

因此，盡管一位論派主義比其所改革的東正主義更加樂觀且更富于理性，它仍然弱化了國教信仰的根基，因為它認為個人理智之外的比理智之內更具有權威性而同時認為在形成世界時物質比精神更重要。與此恰恰相反，先驗主義者對“唯心主義”的多層含義加以利用，認為其既是一種認識論又是對基于一位論派與商業和宗教利益相結合的“物質主義”的道德和社會批評。愛默生將這種結合稱之為“社會現存權利結構”(Establishment)，用這一雙關語強調其不變的本質，并與先驗主義者所謂詮釋的流動性、年輕性、新穎性的“動態”形成鮮明的對比。

三、新英格蘭先驗主義對文學和哲學的影響

大部分的先驗主義者都是作家：他們寫冗長的個人日記、說教之辭、書信、宣言書、詩歌、翻譯作品和散文。就這一點看，可能惟有愛默生的散文和梭羅的《瓦爾登湖》可以列到世界最高藝術之列，最有影響力的公式通常也在愛默生的作品中出現。《自然》可以說是先驗主義的縮影，愛默生在這里假設語言源于自然萬物的名字。那么依據對應的法則，語言就具有內在的象征意義了。因此，每個單詞都曾經是一首詩或更確切的說是一場比喻。因為單詞將一種感覺意義與一種更無形、更心理化的意義結合在了一起，通過“自然事實”傳遞一種“精神事實”。然而，語言的感覺因素卻因使用而日漸衰落。隨著語言日趨抽象化，漸漸變成了一種一維的詞語堆砌，以次緩沖我們對內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直接認識。真正有創造力的作家能夠“打破陳腐的說辭，將詞于可見事物緊密聯系在一起。真正有創造力的作家能夠把我們從最廣布的文化形式和普通語言種類禁錮中解放出來。”以此，愛默生解救了美國社會中傾向純文學界限的有創造力的作家，并將他們引領到了丟棄舊意義創作新境界的認識論的中心來。這種對于傳統語言的解構藝術開啟了認知的門徑，也開啟了使用新穎具體又同時具有象征意義的表達方法的門徑。一些反對任何先驗主義玄學的作家如海明威、威廉姆斯等將這種美學藝術內在化了。因此，它極大地程度上幫助形成了美國的詩歌，尤其當與愛默生反對傳統詩歌形式結合在一起時，愛默生喜歡讓每句話都有自己的形式。“一種作韻論證……一種充滿激情和活力的思想，就如同一株植物或一個動物的精靈一般，每個都有各自的建成結構。”盡管如此，愛默生本人和他直接教育的年輕詩人們卻都沒有打破傳統詩歌的藩籬，而惠特曼和狄金森卻利用很多不同的方法創造了許多延伸詩歌內容的新形式。是他們幫助現代詩歌找到了最引人注目的題材出自于最普通的生活，在于捕捉生活中的細節。用梭羅的話講即“事實綻放出真理之花。”

先驗主義在美國哲學成型過程中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與其對文學的影響不同，其對哲學的影響是近期才被廣泛關注的。我們再來看《自然》，愛默生在這里討論了“我”與“非我”的區別。任何了解德國古典哲學的人都回由一系列對抽象論點的辨證操作得出這兩者其實就是一會事的結論，只是同一一元同一體的兩個方面而已。愛默生用一種直接的切身體會瓦解了這二者的區別，他選的是另一種方法。他將自己視為一個“透明的眼球”，然而后來愛默生又反悔了自己對一元唯心論的看法，因為這種思想是輕視自然的，因此他認為也是錯誤的。這直接影響了實效主義。先驗主義和實效主義都明確表達和概念化了美國對于認識論的傾向性學習與行動實際是一體的。愛默生在1838年的演講《美國學者》中將一直流行與西方的哲學分歧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比如說冥想與行動、靈魂與肉體、概念與特殊物質等。先驗主義者和實效主義者都認為知識不是永久性的真理，而是一種暫時的對事物的理解和解釋，這種解釋會隨著不斷的實踐得到深化。我們在認識世界的應該相信自己的認知能力而不是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完全封閉的體系中。

由于以上諸多原因，先驗主義在美國人的生活中已經不僅僅是一種特殊的教義——沒有人說自己是先驗主義者——而成為推動很多反對主流文化的運動的領導精神。舉例來說，梭羅的作品既鼓舞了后期人權運動中的消極抵制策略，又預示了生態活動的興起與發展。福勒和皮保德是女權主義文人的代表而她們又支持能動論。無論是從杜威的實驗學校還是從20世紀70年代的開放學校運動看，先驗主義者在教育領域中的成就是翻天覆地的。

先驗運動在很大程度上形成了美國文學的方向，盡管可能不完全按照它的信徒所想象過的方式。很多作家曾經并仍然受到愛默生和梭羅的啟發和教導，再加上他們所學過的文學和哲學，他們開辟了很多新方向。

［參考文獻］

［1］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2］金莉、秦亞青：《美國文學》，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

［3］李公昭：《新編美國文學選讀》，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

［4］吳定柏：《美國文學大綱》，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5］楊豈深、孫銖：《美國文學選讀》，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

［6］李宜燮：《美國文學選讀》，南開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

［7］章立生：《系統神學》之《上帝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