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用瓷”傳世國寶

一

素有“紅色瓷都”美譽的醴陵市位于湖南省東部，其建置史長達兩千余年。

據文獻典籍記載：歷史上毛澤東曾先后數次到過湖南醴陵，也正是因為毛澤東的一句話從而使醴陵發展成為了新中國舉世聞名的“瓷城”。1955年由國家投資在這里建造了一座代表當代中國燒造瓷器最高水平的第一個“官窯”——湖南省陶瓷研究所。

據陶瓷研究所的老藝人回憶，50年代到70年代湖南省陶瓷研究所所燒造的瓷器，并不向社會和民間銷售。而是在燒瓷器成后精挑細選最精美、最優質的釉下五彩瓷器直接送往北京中南海，很多選剩下來的瓷器按規定統統打爛銷毀，種種跡象表明事實上湖南省陶瓷研究所就是新中國當代最神秘的“官窯。”

筆者在中南海中央警衛局毛澤東生前工作人員“管家”吳連登同志處了解到，他在60、70年代曾多次秘密奉命前往湖南醴陵，和原湖南省省委接待處處長肖根如同志一起經常到湖南省陶瓷研究所，秘密監督毛澤東生活用瓷的研制和燒造過程。然后在部隊專人的護送下把從醴陵燒造好的上等瓷器秘密地送到千里之外的毛澤東的住地——北京中南海豐澤園。據毛澤東的“管家”吳連登同志介紹，這種用主席家鄉泥土燒制的精美瓷器一直深得毛澤東的青睞和喜愛，如醴陵燒造的釉下五彩梅花碗。

毛澤東對于家鄉湖南醴陵其實并不陌生，據文史資料記載，毛澤東曾先后4次到過醴陵考察，他很了解醴陵的情況。在1989年出版的《醴陵陶瓷志》中有詳細的記述：“1956年毛澤東到南方廣州考察，時任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周小舟及主管工商的負責同志即奉命趕到廣州給毛澤東匯報工作。”當周小舟等在匯報湖南工業生產情況時，毛澤東插話問起醴陵瓷業的情況，還說醴陵的釉下五彩是得過國際金獎的，現在怎么樣了。時任湖南省工業廳副廳長的楊第甫向毛澤東匯報講：“醴陵的釉下五彩在歷史上曾一度失傳，去年(1955年)醴陵縣成立了陶瓷研究所，找回了一個原來從事釉下五彩的老藝人帶了幾個徒弟，釉下五彩工藝開始得到了恢復……”毛澤東即指示說：“把國營、私營、合作社和個體戶通通統一起來，成立一個地方國營公司，可以試辦嘛。”隨后湖南省委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向國務院寫了份報告。1956年6月12日國務院批復湖南省人民委員會同意成立醴陵瓷業公司，統一管理醴陵瓷業。是年，醴陵縣陶瓷研究所改為“湖南省工業廳瓷器工業公司陶瓷研究所”。

二

在上個世紀的70年代能被榮幸地選中為國家主席設計、制造日常專用瓷器，這是人生莫大的榮耀。特殊的歷史造就了一代陶瓷藝術大師——鄧文科。他在陶瓷藝術園地默默地耕耘了近半個世紀，他是一位歷史不能忘記的大師。

從1964年開始，他曾多次秘密的奉命為毛澤東主席設計制作生活用瓷，他為主席精心設計的梅花碗成為了毛澤東日常生活的至愛之物。83歲的毛澤東在生命的最后時光中一直都在使用著鄧文科設計的梅花碗。這種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的釉下五彩瓷器，至今還靜靜地陳列在中南海豐澤園和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

鄧文科是何許人?他又是如何成為一名“主席用瓷”設計大師的呢?筆者帶著種種的疑惑，沿著歷史的腳步走進了醴陵、走近了極富傳奇色彩的“主席用瓷”設計大師、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鄧文科。

幾經尋訪，筆者于2008年8月在湖南省陶瓷研究所原副總工程師、著名陶藝家陳忠義同志的介紹下，終于在湖南省陶瓷研究所找到了醴陵窯唯一的一位早就在1993年被評選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的鄧文科。鄧文科1930年生于醴陵，藝名毅峰、號清風樓主人，他生性剛毅、豁達、為人正直、坦誠，雖然久聞他在陶瓷領域的大名，而現實生活當中他卻沒有一絲大師的架子，給人的印象是一位非常樸素的老藝人。據了解，在上個世紀的70年代，他雖然多次奉命為國家主席設計制作專用瓷器，但是，30多年來，他卻從不以此為炫耀，而是淡然地把這份最珍貴的記憶深藏在內心的深處。

據有關檔案記載：在所有毛澤東生活用瓷的遺物中，唯一存世數量最多的就是一種繪有釉下五彩紅梅翠竹紋的飯碗，和一些菜碗、勝利杯、湯匙、瓷碟、茶壺茶杯。這種紋飾精美、發色艷麗、型制優雅的瓷器用具就是當年毛澤東生前最喜愛的釉下五彩“官窯”瓷器。原來這就是1971年時任湖南省陶瓷研究所三室副主任、副總工程師鄧文科創作設計花面的“主席用瓷”，世人簡稱為“毛瓷”。筆者在1986年醴陵政協出版的《醴陵文史》第三輯(瓷業史料專輯)中找到了有關于他的記述：“鄧文科以陶瓷工藝美術見長，國畫有著深厚的功底，1957年他創作的國畫《一丈紅》曾參加湖南省首屆美展并獲得三等獎，1979年他創作的國畫《桃花雞》又獲得湖南省陶瓷界美展的一等獎……”他自幼學藝，師承釉下五彩一代宗師吳壽祺，曾從事釉上粗彩、新彩、粉彩裝飾，40多年來專研制釉下五彩，在專業撰述和教學方面亦頗有建樹，為醴陵釉下五彩瓷業的發展培養了許多優秀的人才。

鄧文科生平第一次設計“主席用瓷”，也是鮮為人知的一段往事。早在1964年他就第一次奉命參加了北京人民大會堂“國宴瓷”的花面設計工作，并隨當時任陶瓷研究所所長的李維善、高級工程師林家湖、總工程師梁六奎一行4人攜帶著新試制燒成的樣品瓷器趕到了北京，在人民大會堂聽取北京有關方面的意見，后來被中央定名為代號“139號青花纏枝蓮紋”釉下彩瓷器，幾經反復修改花面和瓷器造型，以幾乎完美的官窯瓷器定型。這種類似青花色調的釉下藍彩最后被選為北京人民大會堂國宴餐具。毛澤東生前也很喜愛這種青花色的釉下彩瓷器，在毛澤東的遺物中還保存有不少這種花面的杯、碟、魚盤和煙灰缸。這也是鄧文科陶瓷藝術生涯中的第一次榮幸地參加設計“主席用瓷”的工作。這種由著名作家沈從文提供樣本的瓷器也就成了傳世“主席用瓷”中唯一的青花瓷器。如今在中南海豐澤園還保留陳列著這種代號為“139號青花纏枝蓮紋”的飯碗和魚盤，這種用手工彩繪的青花色料色彩藍中閃翠，與潔白無瑕的瓷質水乳相融，有著璀燦的藍寶石般的光澤，晶瑩深沉，十分莊重，典雅而華貴，具有強烈的時代感。

鄧文科第二次奉命秘密地為毛澤東專門設計生活用瓷是在上個世紀的70年代，據1989年出版的《醴陵陶瓷志》和1986年出版的《醴陵文史》記載：1971年9月2日湖南省委曾下令要求湖南陶瓷研究所為中南海設計一批釉下五彩的餐具和煙灰缸，這項特殊神秘的使命責任重大。當年時任湖南省委接待處處長肖根如奉命悄悄來到湖南省陶瓷研究所，要求陶瓷研究所為毛澤東設計一種帶有蓋子的菜碗：為了保密起見，當時的鄧文科和其他的畫師們并不知道是專門為毛澤東設計燒造瓷器，只知道是湖南省委要求研制的一種新的瓷器，是送到北京中南海特供中央國家領導人使用的。湖南省陶瓷研究所黨委班子經過慎重考慮決定，最后特別指定由擅長畫紅梅素有“梅花大王”美譽的鄧文科擔任“主席用瓷”設計花面的重任。

1971年鄧文科剛好40歲出頭，正是他陶瓷藝術創作精力最旺盛的時期，一批傳世的經典之作都是在這個時期創作完成的，他所畫的紅梅傲雪圖已經成為表現他個，人藝術風格的重要標志。他所畫的紅梅傲骨錚錚、斗志昂揚，畫面簡潔洗煉、用筆大膽、不落俗套，神形俱備而深得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陶瓷研究所黨組織安排鄧文科設計“主席用瓷”是最為理想的人選。

三

座落在中南海內的豐澤園始建于清康熙年間(1662-1722年)，為清朝皇帝每年春季在此舉行“演耕”儀式的場所。1947年后豐澤園內“頤年堂”為黨中央召開重要會議和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同志會見外賓的地方。園內東院“菊香書屋”為毛澤東同志的辦公住所。頤年堂是豐澤園的主體建筑，清朝稱“崇雅殿”、“悖敘殿”、“頤年殿”，民國初年改名為“頤年堂”。

如今這座落在中南海紫禁城中的豐澤園依然是戒備森嚴的禁地，主席故居那幽深靜謐的灰墻大院更顯得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一代偉人毛澤東在這里曾經用過的遺物現在也都靜靜地陳列在豐澤園主席故居內。據中央警衛局毛澤東“管家”吳連登介紹，這里陳列保存的都是主席生前最喜愛用的瓷器，其中有數10件，都是湖南陶瓷研究所在上個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奉命為主席秘密燒造的釉下五彩專用瓷器。1996年紅旗出版社出版由韶山毛澤東紀念館編印的《毛澤東遺物事典》中有著詳細真實的記載。其中有一種紅梅翠竹花卉紋的茶杯和飯碗，主席一用就用了5年之久。在《毛澤東遺物事典》里，其飲食起居篇中曾有詳細關于毛澤東的記述：“毛澤東終生不忘家鄉，尤其到了暮年，對家鄉思念更深，他常常想回湖南小住，在這塊他早年成長奮斗的熱土上感受一番逝去的崢嶸歲月……”

據《醴陵文史》記載，從1958年開始，湖南省陶瓷研究所奉命正式為毛澤東研究設計生產日常生活專用的釉下五彩瓷器。也是湖南唯一由官方指定燒造“御瓷”的“當代官窯”。1958年4月11日醴陵第一次為毛澤東試制燒造出來的6種茶杯樣品。茶杯的畫面設計是由釉下五彩的一代宗師吳壽祺親手彩繪的。6月24日，中共湖南省委來電通知醴陵方面：毛澤東對試制的茶杯很滿意，確定再燒造有花無花的茶杯各20件，須在7月5日前送到湖南省委。同年8月19日，湖南省陶瓷研究所又根據湖南省委通知又補送了60件釉下五彩的勝利杯，從此毛澤東在北京中南海等地正式開始用上了家鄉醴陵燒造的釉下五彩瓷器了。1960年北京人民大會堂管理處處長董俊峰告訴湖南省陶瓷研究所，毛主席認為人民大會堂主席臺用的蝴蝶花勝利杯好看，并通知其專為毛主席生產了120套帶托的勝利杯，這種由湖南陶瓷研究所高級工藝美術師林家湖設計的玉蘭花勝利杯，后來送到人民大會堂轉交中南海中央警衛局毛澤東辦公住地使用。筆者從毛澤東“管家”吳連登處得知毛澤東一生最喜愛用紅梅花卉圖案的瓷器，他用過的地毯、筆筒、茶杯、煙灰缸、飯碗上均可見花枝搖曳的梅花圖案，上海宋慶齡故居的梅花毯也是毛澤東所贈，這種雅致深婉的梅花“情結”，銘刻著一代偉人的生活情趣和人格追求。

在毛澤東看來，梅花最可貴的品格是傲霜斗雪，風姿昂揚，它寄托著人類向困難、向逆境作斗爭的勇氣和信心，所以毛澤東一生都喜愛梅花。

毛澤東在生活上素以隨便簡樸著稱，無論衣食還是住行，一生中從來沒有向人提出任何過分的特殊要求，毛澤東生前身邊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員都對此記憶猶新。然而，毛澤東在生活上也有著自己的一些個人喜好，比如說他在使用吃飯的瓷碗方面，還是特別偏愛那樣畫有梅花圖案的小瓷碗，這是他個人的一點偏好，工作人員了解他這一喜好后自然得滿足他這一小小“要求”。而設計生產燒造主席專用瓷器的湖南醴陵陶瓷研究所就成為世人關注的焦點。

據鄧文科先生深情地回憶，他當年為毛澤東主席設計生活用瓷，難度很大，歷史上的帝王用瓷都極少用梅花紋飾。鄧文科則別出心裁大膽的創作設計出梅花圖案紋飾，選用了主席詩詞內容，要求喜慶、突出政治背景，當時的年代“紅五月”是最為經典的代名詞，所以鄧文科選用喜慶吉祥的紅色來畫梅花，根據毛澤東描寫梅花的詩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的意境進行命題創作。因為毛澤東也是最喜愛傲霜斗雪的紅梅，鄧文科采用了傳統寫實的手法精心地設計，紅梅花的表現是采用釉下五彩的雙勾汾水填色手法、使用白色遒勁的細小線條來勾畫花蕊點心，梅花的枝干則用寫意的手法裝飾，用極細的毛筆雙勾“留白”黑線，運用大塊汾水手法填色渲染，這樣既有整體的氣勢，又能反襯出梅花的紅艷、古香。鄧文科親手繪制的這類“主席用瓷”有紅梅竹紋蓋碗、飯碗、勝利杯、蓮子形茶壺、盤子，還有山茶花紋的大號煙灰缸。鄧文科還別具匠心地在釉下五彩紅梅紋勝利杯上用道勁的行書寫上毛澤東這段燴灸人口的著名詩句，這種根據毛澤東詩詞創作的紅梅勝利杯和煙灰缸送到中南海后，果然便成為了毛澤東最喜愛用的瓷器。然而就是這種毛澤東用自己稿費訂制的釉下五彩紅梅竹葉蓋碗合器卻從未被人所知。如今靜靜地陳列在中南海豐澤園主席故居內，由于是毛澤東生前遺物，非常珍貴已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在經歷了30多年的沉寂后直到2l世紀的今天，筆者才從中央警衛局毛澤東生活“管家”吳連登同志對往事的回憶講述中才有幸獲知此事的真相，通過“主席用瓷”的線索，最后終于找到了“主席用瓷”的設計大師們。

吳連登，江蘇鹽城人，生于1941年，中共黨員。1960年至1961年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工作。1961年至1986年在中南海中央警衛局工作，歷任服務員、管理員、副科長、總參8341部隊副團、正團職。1986年后任國家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辦公廳處長、副主任。在中南海工作26年，比較長的時間為毛主席和黨的領導服務。從1964年開始就到毛澤東家里工作，主要負責主席的家務、生活、庫房清理并收拾主席房里的衛生和書籍。1968年以后，主要負責主席吃飯、賬務，同時也負責主席家人的所有雜事。孩子們都稱其為“管家的”。1976年毛澤東去世后。他負責整理毛澤東主席的遺物，他按規定把主席日常用的物品都清洗一遍后，然后逐步分類造冊進行登記編號。據吳連登介紹講當時主席最常用的瓷器就是畫有紅梅圖案的瓷器，這種釉下五彩的瓷器底款都寫有“湖南醴陵”4個篆體字。

“主席用瓷”釉下五彩紅梅竹花卉紋合器蓋碗，這種充滿傳奇色彩的釉下五彩紅梅竹花卉紋合器蓋碗，在收藏界被譽為神秘的“官窯”重器，民間流傳于世的極少。“主席用瓷”大部分都是館藏之物，而且身價不菲，因為貴為官窯之器，又是一代大師的傳世杰作，在上個世紀的90年代一件“主席用瓷”的梅花碗在拍賣會上就賣出過150萬元人民幣的“天價”。所以被世人稱之為“天價毛瓷”。它不僅是鄧文科的精心之作，而且還代表著70年代中國當代官窯瓷器的最高水準。

歷史上湖南燒造“主席用瓷”指的就是奉命為毛澤東研究設計的專用生活瓷器，“主席用瓷”的設計匯集了湖南制瓷工藝水平最高的陶瓷藝人，其耗費的心血和不計工本的傾心設計可謂是“空前絕后”的，凝聚著一代藝術大師們畢生的精力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