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1月11日是蔡元培先生誕辰140周年,5月4日是北京大學校慶110周年。在兩個紀念日之際,我們建國前在北京大學就讀的許多老校友,緬懷蔡校長對北京大學的豐功偉績。今天,我們要把北京大學建設成為國內外一流大學,應當發揚蔡元培先生倡導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蔡元培出掌北大
1916年9月,北京黎元洪政府的教育總長范源濂給在法國考察歐洲教育的蔡元培先生發電報,請蔡先生回國擔任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先生是前清翰林,留學歐洲,富有學術修養和民主精神,是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的骨干會員,參加辛亥革命,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建立時,曾任教育總長,對舊制度教育進行過改革。蔡先生接到電報后對是否回國就任曾有兩種考慮,一方面顧慮在北洋軍閥統治下,改革北大困難重重;另一方面考慮,北京正需要傳播民主革命思想,培養人才。在孫中山先生勸導之下,他毅然決定回國就任。1916年12月回國,1917年1月就任校長,首先對大學定性,他給大學下了定義“大學也者,研究學問之機關”;“大學生,當以研究學識為天責,不應當以大學為升官發財的階梯”。蔡先生認為:“大學者,囊括大典,網羅眾家之學府”。他贊成《禮記》、《中庸》說:“萬物并育并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鮮明地提出了“對于學說,仿世界各大學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并包主義”的主張,對不同學派實行百家爭鳴。北大改革千頭萬緒,文科改革擺在首位,文科學長長期缺人,需要一位有學識、在思想教育界有威望的人士來擔任。為了聘請一位思想新穎的文科學長,他請教湯爾和先生和沈尹默教授,兩人都推薦陳獨秀,并以陳獨秀在上海編輯出版的十本《新青年》相贈,稱贊陳獨秀是在“青年中最有影響的指導者”。陳獨秀參加過辛亥革命、反袁世凱的“二次革命”,是一位激進的民主革命者,1915年在上海創辦《青年》雜志,一年之后改為《新青年》,以民主、科學為旗幟,向傳統的舊思想、舊道德、舊文化宣戰。蔡元培認識他,很快接受了湯、沈的建議,親自三次到前門外一家旅館登門拜會,聘請陳獨秀為文科學長,同時聘請李大釗為北大圖書館長,不久又聘請了胡適、劉半農、周作人、馬敘倫、陳垣、魯迅等到北大任教,匯同原已在北大任數的錢玄同、沈尹默、王星拱等,文科教師煥然一新。在法科、理科,聘請了馬寅初、陶孟和、王世杰、周鯁生、夏元栗、李四光、丁燮林、何杰、翁文顥、丁文江、朱家驊、李書華等名流,一時名師薈萃,人才濟濟。對校內領導體制、系科設置、課程內容各方面進行了改革,推行教授治校和教授會制度,實行思想、學術、言論、出版、結社自由,支持師生組織社團、出版刊物、探討真理。當時建立的著名社團有哲學研究會、新聞研究會、道德會、地質研究會、少年中國學會、平民教育講演團等。在這種教育方針指導之下,北大很快發生了巨大而深刻的變化,一掃過去暮氣沉沉、萬馬齊喑的舊局面,出現了名流云集、學派林立、人才輩出、鳶飛魚躍,蓬蓬勃勃,生氣盎然的新景象。
在蔡校長支持下,隨著陳獨秀來北大,《新青年》編輯部也遷到北大,它的編輯、作者群體主要出自北大師生。陳獨秀、李大釗、張申府在1918年創辦了《每周評論》。鄧中夏、許德珩、周炳霖創辦《國民》。傅斯年、羅家倫創辦了《新潮》。他們大力宣傳新文化,使北京大學很快成為新文化運動的中心。
新文化運動提出兩大口號:民主和科學。它提倡民主,反對獨裁;提倡科學,反對迷信盲從;提倡個性解放,反對封建禮教;提倡新文學,反對舊文學,實行文學革命。胡適首先提出《文學改良芻議》,陳獨秀接著提出《文學革命論》,蔡元培贊成推廣白話文運動,撰文稱:“白話派一定占優勝”。他們推廣白話文代替文言文成為中國語文的主要表達方式,在中國文化史上留下了受惠于廣大人民的深遠影響,對在廣大人民中普及文化和新思想起到了巨大作用。
新文化運動對中國封建傳統文化進行了堅定、勇猛的沖擊,有力地打擊和動搖了中國兩千多年以來封建思想的正統地位,對廣大中國人民,特別是知識分子和青年進行了一次民主和科學的洗禮,打開了新思想、新文化的大門,形成了中國一場空前未有的思想啟蒙運動,是一場空前深刻、生氣勃勃的思想解放運動。
蔡元培在五四運動中
1919年5月,以北京大學師生為先鋒的北京青年學生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五四愛國運動。
1919年上半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協約國召開了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在會上提出廢除外國在中國的勢力范圍,撤走外國在中國的軍隊和巡警,歸還租界,撤銷中日簽訂的“二十一條”及換文等正義要求。這些要求在和會上都遭到拒絕。在討論德國殖民地問題時,中國代表提出戰前德國在山東攫取的各項特殊利益均應歸還中國,而日本竟然提出它在大戰期間強占德國在膠州灣的租界地、膠濟鐵路以及德國在山東的其他權益應該無條件地讓給日本,英、法、美三國竟完全支持日本的無理要求,出席會議的中方代表提出抗議,而北洋軍閥政府屈服于帝國主義的壓力,竟準備在這個喪權辱國的和約上簽字。

5月2日,蔡元培校長將這一消息告訴北大學生許德衍、羅家倫、段錫朋、傅斯年等。消息傳來,引起各階層人民,特別是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的強烈憤怒。5月3日晚,北大一千多名學生和北京十幾所學校的學生代表,在北大三院法科禮堂開會,商討進行抗議的活動。當場決定聯合各界一致反對北洋軍閥政府的賣國行徑,通電巴黎和談代表堅持不要在和約上簽字,通電各省市在5月7日舉行游行示威,定于5月4日齊集天安門舉行學界大示威,推傅斯年、許德珩等20人組織。5月4日下午,北京大學十三所大中專學校的學生三千多人到天安門前集會,傅斯年是游行總指揮,許德珩在大會上宣讀宣言。散發了由羅家倫起草的《北京學界全體宣言》,集會群眾高呼“外爭國權,內除國賊”、“取消二十一條”、“還我青島”、“誅賣國賊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強烈要求拒絕在巴黎和約上簽字,接著,游行前往東交民巷日本駐華使館抗議,被軍警阻撓,游行隊伍轉奔東單趙家樓胡同的曹汝霖住宅,在憤怒之下沖入曹宅,沒有找到曹汝霖,痛打了正在曹家的章宗祥,火燒了曹宅。游行隊伍遭受到軍警鎮壓,北大許德珩等32位學生被捕。5月5日,北京市大中專學生25000人實行罷課。5月6日北京市中等以上學校聯合會成立,要求釋放被捕學生。
5月6日蔡元培校長親自到教育部、警察所,對被捕學生保釋營救。北京的愛國運動迅速得到全國各地學生的聲援和社會輿論的支持。5月7日被捕學生被放,蔡元培校長率領北大教職員、學生在沙灘廣場集會迎接。北洋軍閥雖然釋放了被捕學生,但對學生的正義要求卻置之不理,而且逼迫愛護學生的北大校長蔡元培離校,下令禁止學生干預政治,揚言要嚴厲鎮壓學生的愛國行動。5月19日,北京學聯發動總罷課,6月1日,北洋軍閥政府連下兩道命令,一是表彰被學生斥為賣國賊的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另一道是取締學生的一切愛國行動,這更加激起學生的憤怒,在北京學聯領導和號召下,6月3日、4日、5日,幾千名大中學生走向街頭演講抗議,有870名學生被捕。在高壓之下,學生不屈服,繼續堅強斗爭,6月6日有多達5000人上街抗議。
北京的愛國學生運動一直受北京各大學愛國教授,特別是北大的愛國教授的支持和鼓勵,陳獨秀、李大釗等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同許多社團組織和進步學生密切聯系,積極指導、推動運動的發展,成為五四運動的著名領袖人物。毛澤東在中共七大報告稱陳獨秀是“五四運動的總司令”。在斗爭的關鍵時刻,6月11日,陳獨秀、高一涵到前門外新世界游藝場,向市民散發他們起草的《北京市民宣言》,聲稱:“中國民族乃酷愛和平之民族,今雖備受內外不可忍受之壓迫,仍本斯旨于政府提出最后最低之要求如下:一、對日外交不拋棄山東經濟上之權利,并取消民國四年、七年兩次密約;二、免除徐樹錚、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段芝貴、王懷慶六人官職,并驅逐出京;三、取消步兵統領及警備司令兩機關;四、北京保安隊改由市民組織;五、市民須有絕對集會、言論自由權。我市民仍希望和平方法達此目的,倘政府不顧和平,不完全聽從市民之希望,我等學生商人勞工人等,惟有直接行動以圖根本之改造,特此宣告,敬求內外人士諒解斯旨。”會場上立刻轟動,群情激憤。陳獨秀被逮捕,監禁了三個月。
上海工人從6月5日起舉行罷工,全國工人相繼支持。迫于廣大人民群眾的壓力,特別是工人的罷工壓力,北洋軍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于6月上旬釋放被捕學生,宣布罷免曹、章、陸等。在巴黎和約簽字的前一天,6月27日,旅法華工、留學生、華僑數百人找到中國和談總代表陸征祥,要求拒簽和約。第二天,中國代表沒有出席巴黎和約的簽字儀式,愛國五四運動的要求獲得了勝利。
北大成為傳播馬列主義和中共建立的根據地
在俄國十月革命的影響和蔡元培先生的支持下,北大成為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和建立中國共產黨的根據地。
李大釗是最早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先行者,他主張向俄國十月革命學習。1918年,他發表《法俄革命之比較》,闡述了俄國十月革命與法國1789年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的本質區別,強調俄羅斯十月革命是立于社會主義之革命,是世界新文明的曙光。接著又發表《庶民的勝利》和《Bolshevism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贊揚十月革命是世界歷史的潮流。1919年10和11月,李大釗分兩期在《新青年》上刊登了《我的馬克思主義觀》,系統地介紹了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在此期間,《新青年》、《每周評論》、《民國日報》、《建設》等期刊共發表了介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文章達200多篇,其中很大部分是馬克思、恩格斯論著的譯文,掀起了介紹社會主義新思想的高潮。陳獨秀在《新青年》第9卷第3號《社會主義批判》一文中,回答了為什么要走社會主義道路,走哪種社會主義道路。他說:“在生產方面廢除了資本私有和生產過剩,在分配方面廢除了剩余價值,才可以救濟現代經濟的危機和社會不安的狀況。這就是我們所以要講社會主義之動機”。“中國不但有講社會主義的可能,而且有急于講社會主義的必要”。
在北京最早建立的馬克思主義學術團體是李大釗倡導的。他于1920年3月在北大建立的馬克思學說研究會。開始是秘密組織,為了擴大影響,1921年10月決定公開。經蔡元培校長批準,1921年11月17日在《北大日刊》上刊登了成立啟事,發起人是北大學生鄧中夏、羅章龍、高君宇、何孟雄、朱務善等19人。蔡校長批準在西齋撥給他們二間房作為活動場所,成立之日并親自到會致詞祝賀。成立后報名參加者很踴躍,1922年2月達到63人,后來發展到近200人。
毛澤東1918年從長沙到了北京,渴望在北京大學邊學習,邊工作。蔡元培從楊昌濟、李大釗處得到信息,知道毛澤東是一位有見識、好學的青年和他的處境。毛澤東原來只想謀一個校工,蔡元培親自安排毛澤東在北大圖書館當助理員,滿足了毛澤東的愿望,不但解決了他的生活問題,還給他提供了一個結識陳獨秀、李大釗、胡適等著名教授,在北大旁聽,參加北大社團活動的機會。這為他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回到湖南長沙建立新民學會,籌建共產黨組織奠定了思想基礎。毛澤東在回憶中對蔡元培的這一幫助終身不忘;對陳獨秀、李大釗對他的影響銘記在心中。
1920年5月陳獨秀在上海建立了馬克思主義研究會,8月在上海建立了共產主義小組。李大釗聽到這一消息后,先派張申府,后派張國燾到上海同陳獨秀商議在北京建黨的問題,得到陳的同意。張國燾在上海還向蔡元培校長報告了籌備在北京建黨的情況,蔡元培明確表示贊成,蔡講:“看來,中國只有走社會主義道路。馬克思主義者要有作為,就應該趕快組織起來。”張申府、張國燾在八月底回京后,將情況向李大釗匯報,三人在9月成立了中國共產黨北京小組,11月改稱中國共產黨北京支部。
上海、北京建立黨組織之后,在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之前,董必武、陳潭秋、包惠僧在武漢,毛澤東、何叔衡在長沙、王燼美、鄧恩銘在濟南,譚平山、譚植棠在廣州,都建立了共產主義小組;張申府在北京入黨后到巴黎,在巴黎建立旅歐支部。王效廷、黃文一在《北大校史上光輝的一頁》一文中講:“中共一大前,在8個地方建立了黨組織,共有黨員53人。其中6個地方黨組織中的負責人都是北大的老師和校友,53名黨員中有北大21人(包括當時在校入黨的師生11人和在北大學習、工作過已離校的校友10人),約占黨員總數的40%。參加中共一大代表12人,有北大的學生和校友4人,占1/3。加上陳獨秀指派的一名代表包惠僧共13人中,有北大的學生和校友5人,占代表總數的38.5%。從這幾個數字可以看出北大在建黨時期的重要地位和重大作用。北大在建黨過程中作出了突出貢獻。”(《戰斗的足跡——北大地下黨有關史料簡編》第632頁)。
蔡元培的教育思想澤被后世
從以上對北大校史的簡要回顧中可以看出,蔡元培先生在中國近代史上是一位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對北京大學的發展作出了偉大的貢獻。
他在北京大學推行的教育方針最重要的是貫徹兼容并包、思想自由。蔡元培主張大學應當是獨立和自主的,應當具有思想自由和學術自由,而這種思想自由和學術自由需要有相應的自由的社會政治環境,這是他總結了國內外大學的辦學經驗得出的正確結論。(見蔡元培1919年6月15日《不肯再任北大校長的宣言》)。
1929年6月北京大學正式復校之后,蔣夢麟先生任北大校長。蔣先生繼續貫徹蔡元培先生倡導的教育思想和方針,聘請李四光、江澤涵、丁文江、湯用彤、錢端升、周炳琳、馬敘倫等一批著名教授,并聘請年輕教師傅斯年、許德珩、侯外廬、千家駒到北大講課。蔣先生貫徹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實行學術民主,提倡愛國、民主、科學,親自規定馬克思的《資本論》是經濟系的必修課,提倡和實行校內的思想、言論、結社、出版的自由,支持師生的愛國抗日救亡運動,使北大在1937年“七七事變”前成為全國文、理、法的著名學府和一二·九愛國民主學運動的堅強陣地,并為黨和國家培養了一批杰出骨干。
抗日戰爭爆發后,北京大學同清華大學、南開大學遷到長沙,后移到昆明,建立了西南聯合大學。蔣夢麟先生為三個主任委員之一,同梅貽琦、張伯苓先生共同商定繼續堅持蔡元培先生的辦學方針,堅持學術獨立、思想民主、對不同學派兼容并包,校方不干預師生的政治思想,支持師生的抗日愛國民主活動。在這一方針的貫徹下,作為大后方的最高學府,集中了全國文、理、法、工的許多著名教授,為國家培養了聞名世界和國內的著名科學家——楊振寧、李政道、鄧稼先、朱光亞等。為國家造就了一大批科技尖端人才。據1995年統計,西南聯大師生被評為中國科學院院士和中國工程院院士的共有153人。在社會科學方面,1955年選出的54名哲學社會科學學部委員中,聯大教授就有11名。西南聯大發揚了五四、一二·九愛國民主學生運動的優良傳統,高舉民主、科學的大旗,堅持愛國、民主、抗日,成為大后方的“民主堡壘”。馮友蘭教授在《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碑文》中贊稱:“聯合大學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轉移社會一時之風氣,內樹學術自由之楷模,外來民主堡壘之稱號,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諤諤。”
1946年6月西南聯大結束,三校遷回平津復校。北京大學遷回北平復校,由胡適擔任校長。當時蔣介石國民黨政府在美國的支持下,實行獨裁、內戰,叫囂“一個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公然撕毀政協決議,向解放區發動全面內戰。蔣介石國民黨政府的這種倒行逆施,受到了要求獨立、民主、和平的廣大青年和人民的反對,為了控制北京大學師生的愛國民主活動,蔣介石派國民黨青年部長陳雪屏到北京大學當訓導長,在校內組建國民黨區黨部、三青團、進行各種陰謀活動,挑撥學生團結,阻撓學生的愛國民主活動。具有五四、一二·九學生運動的光榮傳統,長期受蔡元培、蔣夢麟倡導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薰陶,富有民主、科學精神的北大師生當然不能不奮起斗爭,保衛思想、學術、言論、出版、結社的自由,保衛師生的民主權利。1946年11月一開學,許德珩教授在《社會學》開講時,就大聲疾呼:“我是蔡元培先生的學生,堅決保衛北大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傳統。我是五四運動的參加者,我繼續高舉民主、科學的大旗,反對蔣介石的獨裁、內戰。”五四運動的老戰士、國民黨著名人士錢端升、周炳琳教授多次在集會中聲言:北大師生一定要高舉民主科學大旗,發揚北大蔡元培先生的光榮傳統,捍衛思想自由、政治民主。在廣大北大師生的斗爭下,胡適校長一再重申,堅持蔡元培校長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方針,延請了不同學派的教授自由開課,保障校內言論、出版、結社的自由,阻止軍警到校內捕人。由于北大師生的堅決斗爭,保衛了北大的光榮傳統,不同學派的教授自由講課,允許校外自由旁聽,校園里呈現了蔡元培當校長時期的情景:進步社團紛紛建立,壁報貼滿校園,課堂內外討論、辯論,師生共同斥責內戰、專制、獨裁、貪污、腐化,追求民主,探討真理的欣欣向榮的景象,使北大成為解放戰爭時期全國愛國民主運動的堅強陣地。1946年底,北大校園里喊出了“駐華美軍滾出中國去”,爆發了聲勢浩大的抗議美軍暴行的全國大游行。1947年5月20日,北大同北平、上海、南京、天津等大城市的學生一起舉行了“反內戰、反饑餓”全國大游行,開辟了第二條戰線,有力地支援了解放戰爭,促進了全國革命形勢的高漲,迎接了北平的解放和新中國的誕生。
思想文化是一定的社會經濟形態的產物,有相對的獨立性,有它自身的產生、發展、消亡的自然過程。世界上有180多個國家,社會經濟發展不同;在一個國家內、民族、地區不同,因此文化意識形態是多元的。文化、藝術、學術、不同學派,相互爭論,相互滲透,正確的發展,錯誤的淘汰,其發展有一個復雜的揚棄過程。歷史上凡是以權勢壓制,以行政命令禁止、打擊取締學派者,都是不成功的。這種錯誤作法,不利于文化、藝術、思想理論的發展。
蘇俄共產黨執政后,由于沒有實行言論、出版的自由,以權勢、行政命令禁止、取締不同的學派,不僅障礙理論、學術的發展,而且最后落到共產黨丟權,蘇聯解體。我們在建國的頭二十多年,效法蘇聯共產黨,同樣沒有實行言論、出版自由,以權勢壓制不同學派,以行政命令取締了社會學、政治學,發生過胡風案、反右派、反右傾、吳晗案、文化大革命等嚴重錯誤,究其原因,都是沒有正確對待意識形態問題,沒有平等地按照意識形態的發展規律辦事,犯了左傾的嚴重錯誤。這是沉痛的歷史教訓。國內外的歷史實踐證明,蔡元培主張對文化思想采取學術民主、百家爭鳴、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方針是正確的。
實踐證明,沒有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不可能呈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曾經擔任過多年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的陸定一同志在平反之后的晚年,在20世紀80年代,總結了蘇聯和我們的經驗教訓,贊成蔡元培先生倡導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他說:“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是一個好方針,認真執行將使我國受益無窮,不執行就會吃虧。聽了李四光的地質學說,我國由無油國變成了有油國,不用馬寅初對人口的意見吃了虧,都是例證。”他講:“爭取人類的自由解放,是共產主義運動中的一個核心價值部分。”“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社會,其革命和建設的最終目標,就是要實現人的自由和社會及自然的和諧發展。共產主義社會的本質,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這是在《共產黨宣言》中早已被界定了的。”“社會主義,是在一切社會的、科學技術成果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社會。我們應該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對社會發展,對人類文明,應當繼承發展。這個繼承,是在兼收并容基礎上批判地吸收和繼承;這個發展,是在人類文明的基礎上的創新和發展。”(見陸德:《陸定一晚年的幾點反思》刊登在《炎黃春秋》2007第4期)從陸定一上述講話,可以看出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不僅是繁榮文化、科學的方針,而且是建設社會主義社會的方針。
溫家寶總理2006年11月13日在《同文學藝術家談心》第二部分講:繁榮文學藝術要解放思想,貫徹雙百方針。他強調雙百方針是黨促進科學技術進步和文藝事業發展的基本方針。貫徹這一方針,對于建設和諧文化,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推進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實行雙百方針,“就是要保障學術自由和創作自由,鼓勵解放思想、提倡兼收并蓄,尊重客觀規律,為探索真理,勇于創新,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和學術土壤。他總結國內外歷史經驗,指出:“判斷學術上是非得失和藝術的優劣高下,都不能靠行政命令,而要靠艱苦的學術探索,藝術實踐和民主討論,最終由實踐、歷史和人民來檢驗和批判。實行雙百方針就是要鼓勵創新。創新是民族進步的靈魂,也是社會發展的源泉和動力。創新與解放思想有著直接的因果關系,思想解放是因,創新是果。創新的源泉和本質是獨立思維、解放思想。離開解放思想就不可能創新。倡導創新,就必須首先解放思想。人類的思想史、科技史、文化史、藝術史以至整個社會發展史早已充分證明,一切新的思想、新的理論、新的發明、新的創造,它的產生、發展和完善,都需要思想解放作為必要條件。”
2007年4月28日,北大許智宏校長在北大校友會上作了報告,介紹近幾年北大的巨大發展,要開展多項工作,迎接北大建校110周年。他強調把北京大學辦成世界一流大學,應當貫徹和發揚蔡元培老校長倡導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方針。在場的三百多老校友熱烈鼓掌,表示支持和贊成。我們許多北大老校友相信在蔡元培先生倡導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指導下,在廣大師生努力下,北京大學一定會與時俱進,越辦越好,早日把北京大學建設成為站在國內外前列的世界一流大學。(責任編輯 趙友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