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廣九 傻子瓜子創始人,1989年被捕,后被起訴
牟其中 原南德集團總裁,2000年被判無期徒刑
褚時健 原紅塔集團董事長,1999年被判無期徒刑
孫大午 原河北大午農牧集團董事長,2003年被判有期徒刑
唐萬新 原德隆國際投資控股公司總裁,2006年被判有期徒刑8年
顧雛軍 原科龍電器董事長,2008年1月被佛山中院判有期徒刑10年
張榮坤 上海福禧投資集團董事長,2006年被依法逮捕
在過去這個充滿巨變的30年中,幾乎每一部經濟法律法規的誕生和完善背后,都能看到一批商界能人黯然倒下的背影。他們都曾通過異乎尋常的手腕和想象力,創造過聲名顯赫的商業帝國,并在中國經濟發展的每一個階段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是,因為與法律的齟齬,他們在30年中先后離開了夢想的舞臺。在某種意義上,正是他們的失敗或者成功推動了中國經濟走向法治的進程,使越來越多的商界同行更加健康,與中國的法制建設一起成長。
30年,那人
1978年以后,“個體戶”、“廠長”、“經理”成為那一個時代生意人的代名詞,年廣久、牟其中便是從那時起的步。
不久,年廣久因為雇工問題被審查,牟其中被投入了監獄,罪名是投機倒把。
當年廣久、牟其中還在為前途未卜的命運苦苦支撐的時候,步鑫生、馬勝利在國內掀起了國企改革的巨浪,因個人的突出成績,步鑫生被稱為“最知名的工廠廠長”,馬勝利的名頭似乎更響,“中國承包第一人”是他帶著的光環。
在風光無限的時候,往往潛藏著危機,沒過幾年,步鑫生敗走麥城,馬勝利也被撤了職。
上述四位并非是孤獨的探索者,與他們相伴同行的有馮根生、鄒鳳樓、汪海、周冠五、朱毅……
如今,這些曾經的風云人物是“抓的抓、退的退、病的病、逃的逃”,仍在企業崗位堅持的屈指可數。
人們在噓唏他們迥異命運的同時,并沒有忽視他們所處的時代背景:1978年所提出的改革開放,其實更多的是思想的解放,社會秩序、經濟秩序、法律秩序的重構與調整;“文革”的負面影響加上計劃經濟的銅墻鐵壁,讓社會對新生事物的出現與成長產生了復雜的社會心理,是扶持,還是摧毀,前無先例,于是,歷史在謹慎的行進中一步步發展,早期企業家人生的起起伏伏也就有了順理成章的解釋。
這種情況一直到1992年。
整個90年代,是中國資本市場、證券市場立制定規的歷史時期。在這個階段,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步伐加快,國退民進的政策與案例與日俱增。
時光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國資本、金融大環境由定規立制走向整頓,但企業家沉浮故事仍然不斷上演。
唐氏三兄弟的德隆系、孫大午的“大午莊園”、黃宏生的創維神話、顧雛軍的科龍情結,隨著快節奏的經濟發展步伐,迅速走向巔峰,又迅速走向波谷。
人們不禁會問:他們為什么會重蹈覆轍?
項兵教授認為,中國的企業家必須具備“全球視野”和“創新意識”的內在素質。而這些因素在唐氏兄弟、顧雛軍、孫大午身上并不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一個個商業天才,但缺的是對于商業操作行為所帶來社會結果的一種預估。
中國企業基因能否跟社會基因融合好,這是決定中國企業發展前景的重大問題,更是關乎企業家生死存亡的要命事。
30年,那事
我們在剖析企業家成敗起伏的同時,決不能忽視給企業家創造生存發展空間的社會、經濟、法律環境,30年的改革開放,本身就是一部凝聚國人智慧與汗水的艱難探索簡史。
還是1978年,《光明日報》在5月11日刊登題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特約評論員文章。文章論述了馬克思主義“實踐第一”的觀點,指出任何理論都要接受實踐的檢驗。
當年的12月18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舉行,全會確立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1984年,國家提出“有計劃的商品經濟”,這一提法,對國企改革、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提供了政策上的指引。
由于政策制定的是粗略框架,具體部門實際掌握的執行力度可大可小,當政商關系處于蜜月期時,企業家一路暢通;一旦關系緊張,就會帶來后果難料的連鎖反應。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年廣久、牟其中的人生經歷就不難理解了。
1992年,鄧小平南巡,他的談話對中國上個世紀90年代的經濟改革與社會進步起到了關鍵的推動作用。
那一年,黨的十四大召開,明確提出了“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它形成的歷史決議是中國人思想解放的再一次體現。
從整個國家層面,圍繞建立市場經濟法律體系的立法活動全面展開,我國按照現代市場經濟法制的共同要求,先后制定了公司法、合同法、審計法、證券法等多部法律。有意思的事,1997年刑法的修訂,“投機倒把罪”悄然消失,這把曾經懸在企業家頭上的“利劍”終于被歷史淘汰。
這個階段成長起來的企業家,在資本、知本、金融、證券的洗禮下,既具開放的視野,又有探索的雄心。
通過研究上個世紀90年代的法律出臺過程,我們發現,這些企業家個案的發生與某些法律的出臺,雖然沒有必然的因果聯系,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是加速器或推進劑。
因為張國慶,好多人都了解了MBO是怎么一回事,因為褚時建,國家對國有大中型企業領導人的監督、管理、薪酬待遇才有了進一步的體現。
這一時期,我們看到國家市場經濟法治體系在不斷完善的同時,還有很多遺憾:立法層面,法律出臺的前瞻性、系統性不夠;司法層面,司法的獨立性并不“獨立”。
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國在更加開放的環境中發展。
200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完成第四次修訂,“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被鄭重地寫入法律。隨后反壟斷法、物權法的出臺,讓人們看到了法律制定背后的科學與理性。
在這種形式下,一些敏銳的企業家感覺到市場機會的到來,都在籌劃自己的未來。
但是,資本市場只是給企業家們描述了一個美好的未來,并沒有教會他們如何在這個資本江湖好好地生存。德隆的垮塌、孫大午的案發、顧雛軍的敗走,這一個個鮮活的教訓,留給人們的并不僅僅是“一聲嘆息”!
智者生存
改革開放30年,我們看到太多的企業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倒下,但是我們還是看到柳傳志、張瑞敏、汪海、王石等人不僅活下來了,而且事業仍然很堅挺。
柳傳志說,對于他那一代企業家,要想把企業辦好,不踩紅線是活不下去的,不能一點不踩,但是也不能踩多了。把握打“擦邊球”的平衡對于那個年代的企業家是很要命的事。
柳傳志的不敗,因為他掌握了“平衡”二字,在體制之內他掌握同事之間,上下級之間的平衡;投入商海,他掌握政商平衡。
有些企業家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垮的。
有一點在局外人看來很清楚:他們的企業基因與社會基因沒有形成有效的對接與融合。
中國的企業家群體是到了反思的時候了:除了在商言商,遵守商道之外,還能做什么?
我們認為,企業家不僅要順應歷史的潮流,把自己的企業做強做精,還要積極地學習,提高自我素質,主動投入到企業生存所依賴的社會環境,融入眼前所處的時代。
因為,我們需要有理性的社會,更需要智慧的企業家。
摘自《法人》2008年3月刊
編輯/任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