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來到辦公室剛坐下,好友月從提包里掏出一捧李子來,邊吃邊走過來熱情地說:“佳,吃點,剛下來的!”
我忙說:“不吃,謝謝了!”
月以為我在客氣,一邊說著可好吃呢,一邊將一枚新鮮的李子送到我嘴邊。
我將頭扭到一邊,委婉地拒絕道:“你吃吧,我真的不喜歡吃?!?/p>
月也許覺得只是空口讓讓,不足以表達想讓我吃的真誠,開始往我的嘴里塞。我緊閉著嘴,左躲右閃地逃避著月的熱情,但月卻不想放棄,仿佛撬竹杠般,楞是撬開了我的嘴,將那枚桔黃的李子塞了進去。
我嘴里含著月硬塞進去的那枚李子,想到月那個什么都放的破提包,想到月那兩只什么都摸的手,覺得那李子上沾滿了無數可怕的細菌,惡心得直想吐??晌也缓靡馑纪鲁鰜?,怕傷了朋友的自尊,我克制著自己,努力想把它咽下去,卻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仿佛要咽的不是李子,而是一團蒼蠅。這時月自信地說:“是不是挺好吃的?”
“哦,哦……”李子阻礙了舌頭的活動,我支吾著說不出話來,月卻誤以為我的說不出話是默許,又要給我第二枚,我終于忍不住了,跑出去偷偷地把李子吐了出去。
但我的行為還是被月發現了,月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痛苦萬分地問:“你……你嫌我臟?”
我的心充滿愧疚,連連說不是不是??稍氯匀粋噶诵?,淚就含在眼中。我不忍看她那傷心的樣子,只好撒謊道:“最近不知怎么了,一吃酸的就惡心想吐。”
月一聽,臉上的痛苦立即一掃而光,驚呼道:“啊,惡心想吐?是不是懷孕了呀?”
我趕緊強調說:“不是的,這一段時間,胃就一直不好?!?/p>
“傻丫頭,胃不好就是懷孕的征兆啊!”月嗔道。
“真的不是的,明天就好了呀!”我紅著臉辯解著。
月說:“好什么?這喜病最起碼也得三個月吧!”
我心里不覺好笑,哪來的什么喜病貴病的呀,全都是那只破李子惹的禍。
第二天,剛來到班上,月馬上跑過來,非常關心地問:“今天怎么樣?好些了嗎?唉,這女人就是什么罪都得遭喲!”
我說:“真的不是懷孕,沒事了,已經好了?!?/p>
月的杏眼立即瞪圓了:“不是?那你昨天吐什么?”
我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
月見我臉紅,笑道:“是不是不好意思???這懷孕可是大好事,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月粗大的嗓門如高音喇叭般飛揚著,于是科室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懷了孕。
從此,每天上班,月都會給我帶來一些禮物:關于胎教的書、孩子穿的衣服,還有亂七八糟的玩具。
望著眼前的一大堆東西,我哭笑不得,想對月實話實說,卻又擔心敏感易受傷的月接受不了,可不說我肚子里空空的,哪有什么孩子??!
就在我左右為難時,丈夫明來了電話。我一下子有了希望:讓他回來就是了呀!而且我也真的好想他,很想有個寶寶的?!懊?,回來吧,真的好想你的!”我柔情萬分地說。
“想我!是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不著主了!告訴我,那孩子是誰的?”明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道。
我一下子笑了,沒想到他在千里之外也知道了這件特搞笑的事:“沒影的事,那是同事們開玩笑?!?/p>
可明卻不笑,仍怒氣沖沖地說:“開玩笑,有這么開玩笑的嗎?昨天開董事會,那么多的人在場,一個家伙報喪般大聲地嚷嚷,說恭賀我喜得貴子!我這段時間根本不在家,哪來的孩子?這不明擺著我是王八嗎!”
“真的不是,明,你聽我說……”可沒等我說完,明便“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一下子呆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我想跟明解釋,可明的電話卻再也打不通,我萬般無奈,決定請假去明那,讓明看到好好的沒有懷孕的我。
見到滿臉怒氣的明,我有些羞澀地說:“明,我來了呀!”
“這么快就主動跑來了,是不是心虛了?”明的臉陰沉得嚇人。
“我們可以去醫院化驗?!蔽椅眯暮猛?,但還是盡量忍著。
明憤憤地說:“化驗個屁,就是沒懷孩子,你跟別人亂整,我能知道嗎?”
“明,請相信我!”
“相信?無風不起浪,你憑什么讓我相信?”
我流著淚百般解釋,可不管我怎么說,明死活就是不信,這件事似乎成了我們之間的一個死結,無論如何也解不開。我無奈,只好身心疲憊地返回。
回來后上班,月一見我,馬上熱情地大驚小怪道:“我的小祖宗,這個時候還滿世界亂跑,小心動了胎氣!”
我苦笑道:“孩子沒了,做掉了。”
月如同聽說我殺了人一樣大叫:“什么?做掉了?你瘋了!”
我苦笑道:“我沒瘋,但有人病了?!?/p>
月瞪大了眼睛:“啊,誰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