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商界“情色女間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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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我的身高迅速躥到了1.78米，在同學中顯得鶴立雞群。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段，讓一些男孩子對我青睞有加，我對他們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外表冷漠內心狂野的模特，在T型臺上盡情展示自我。

一天，我從網上看到一則消息，上海一家模特公司舉辦一場新人模特大賽。我跟爸爸媽媽商量，讓他們去學校給我請假，然后陪我參加比賽。媽媽說畢業考試在即，會影響我升重點高中的成績。說什么也不同意。我軟磨硬泡了兩天未果，眼看著比賽要開始了，只好跟一直追我的男同學林強借了一筆錢，一個人偷偷地坐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

在眾多佳麗中，我脫穎而出順利進入復賽，我得意地給爸爸和媽媽打電話，告訴他們我的初戰告捷。爸爸和媽媽只好在我的卡里又打了一筆錢，告訴我拿不拿名次都是次要的，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早點回來。

媒體記者都很看好我，預測我是這次大賽的冠軍。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在復賽中便名落孫山，連進入決賽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著那些姿色、氣質、才藝都不如我的女孩兒趾高氣揚地進了決賽，出入都有名車接送，我受到了莫大的打擊，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經過初賽和復賽這段時間，初三畢業試已經考完了，現在回家也是假期，無所事事。

正在我猶豫不決該何去何從的時候，一個也沒能進入復賽的女孩婷婷來找我，她興沖沖地說有一家公司要跟我們簽約。我半信半疑地跟著她來到星巴克咖啡廳，一個容貌氣質俱佳的中年女人娜姐在等著我們。

她說兩場比賽她都看了，像我們這種條件出色的女孩沒能進入決賽，純粹是演藝圈的潛規則在作怪。如果我們趁年輕跟公司簽約，公司會好好地培養我們，下次比賽時，由公司出面為我們協調一切。我們被娜姐所描述的前景洗了腦，沒來得及和家人商量便在娜姐拿出來的合同上簽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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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姐開車將我們拉到郊外一所豪華別墅，她讓我們每人給家里發一個短信說我們簽約了模特經紀公司，需要進行封閉式管理，讓家里人不要擔心，然后便收走了我們的手機。同時簽約的還有十幾個美麗女孩，大都是這次模特大賽淘汰下來的選手。

我們上的第一堂課不是走臺步，娜姐讓我們穿上補丁衣服蓬頭垢面地去大街上乞討，說這是心理素質訓練。我們在烈日下曝曬，還要接受路人鄙夷的眼神。過了中午，饑渴難忍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拉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袖子說，先生給點錢讓我買個面包吧，可是我低估了娜姐的易容術，男人看了我一眼，大聲呵斥道，滾，別弄臟了我的西裝。晚上，我們這幫饑腸轆轆的姐妹被娜姐接回了別墅，清點下來，十幾個人的錢放到一起沒有超過一百塊。晚上，折騰了一天的姐妹們筋疲力盡地躺在床上，大聲慨嘆做窮人的滋味太痛苦了。第二堂課，是兩個氣質優雅的美女給我們講課，現身說法，講她們如何從這個模特公司畢業后走進了全國各大城市的上流社會，接觸的都是商界名流極品男人，出入有豪華跑車，每天的工作就是穿著晚禮服，披掛著珠寶鉆飾參加各種酒會，有大把的錢可以揮霍，家里的父母兄妹都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說得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無不心向往之，姐妹中有許多人家境不太好，指望著能靠自己的天生麗質改變人生軌跡。那一晚，我做了一個甜甜的夢，還笑出了聲，婷婷被吵醒了，她拍拍我的臉，說傻丫頭笑什么呢，我沒告訴她，我夢見自己在T型臺上領獎，還有一個帥哥獻花呢。第三堂課是去小禮堂看電影，我們興致勃勃地坐在那里，七嘴八舌地開著玩笑。電影一放映，全場霎時安靜下來，靜默得讓人感覺窒息。屏幕上出現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淫笑著向一個少女撲過去，接下來的鏡頭更是不堪入目。不一會兒，有人推門跑了出去，剩下的有人紅著臉低下頭，有人捂著眼睛。電影放映完畢后，有人開始吵著要回家。娜姐拿出了我們當時簽的合同說，如果你們不乖乖地學習，將來為公司服務，100萬的違約金你們付得起嗎?當然，你們也可以逃跑，但別忘了你們家的地址公司都掌握，你們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出什么意外是不是?教室里頓時安靜了許多，女孩子們無奈地屈從了娜姐的威逼利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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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我沒敢和家里聯系。娜姐精心對我們進行了各種培訓，據說這種培訓模式是仿前蘇聯的間諜培訓，我們這些女孩叫“燕子”，男模特兒叫“烏鴉”。經歷了琴棋書畫的熏陶和性愛知識的洗禮，我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小女孩了，我的身體發育得凹凸有致，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萬種風情。

我接的第一單生意是受一家合資公司的委托引進一項國內空白的新加坡技術。我扮成合資公司的總經理助理與新加坡代表洽談，但由于競爭對手太多，別的公司不斷打出各種優惠政策的牌，那個叫李健龍的經理始終不肯同我們簽訂協議。我只好使出自己的殺手锏，給李健龍打電話說中國有句老話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可以做朋友，今晚我請你在香格里拉吃飯。經過幾次接觸，看得出李健龍對我不是沒有好感，他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李健龍果然獨自一人赴約，推杯換盞之間，我巧笑嫣然，不時地在桌子下面用赤腳輕輕碰他的小腿。他酒意漸濃，開始與我眉目傳情。晚餐結束后，我說，我醉了，想上去找間房休息一下再開車回家，你能送我上去嗎?他果然中計，扶我來到了賓館房間。我裝作不勝酒力，一下子倒在大床上，李健龍被我壓在了身下，薄薄的低胸禮服里我豐滿的乳溝正抵著他的臉，他情不自禁地湊上來，我半推半就地與他糾纏在一起，我借口太熱將被子掀到了床下，然后抱著他不斷調整做愛角度，以最大限度地讓他的臉和性交動作讓暗藏的針孔式攝像頭清晰無比地拍下來。合資公司以此為要挾與新加坡代表簽訂了協議，我的第一單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交了一張優秀的畢業卷子，公司從高額傭金中獎勵了我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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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家里寄了一筆錢，沒有留下地址。只告訴他們我在一個保密部門工作，現在我只是公司操縱的一臺商業機器，一只轉戰于商海的“燕子”。每天，我帶著不同的任務，嫵媚風情地與商界巨子們周旋，男人們眾星捧月地寵著我，我可以和他們一夜情，但是絕對不能動感情。我知道，一旦我對誰動了真情，公司就會毫不留情地撕開我純情的面具，我的結局就會像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一無所有。

累了，倦了，我只能開著寶馬一個人去酒吧買醉，我永遠不會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天深夜，我正在酒吧里和年輕的調酒師調情，琳琳驚惶失措地打來電話，她說婷婷自殺了。婷婷的事最近我也聽說了一些，一個年輕才俊的房地產大亨瘋狂地愛上了她，向她求婚，她跑去求娜姐，娜姐冷冷地說我要是放了你，那我苦心培養的“燕子”豈不都得飛光了。婷婷終沒經得起男友的甜言蜜語，倆人在豪華酒店舉行了訂婚儀式。當晚，有人敲開房門遞給他男友一個信封，打開是婷婷和不同男人做愛的照片，男友呆住了，婷婷羞愧難當，從酒店二十三層跳了下去。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歸宿，無論我們曾經多么躊躇滿志，曾經多么風光無限，我們都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我們不能讓父母享受天倫之樂，不能有自己的情感生活，利用女人的資本在紙醉金迷的陌生城市為金錢和陰謀而疲于奔命，這不是我最初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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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忱就在這時闖進了我貧瘠的情感世界，那一晚，酩酊大醉的我被一個無賴盯上了，他趁著我無力反抗上來動手動腳，后來索性企圖將身體綿軟的我拖出酒吧。孤立無援的我將無助的眼神投向對面那個目光炯炯的年輕男人，他是這家酒吧的?？?，但我們只進行過眼神的交流，還不能算是朋友。他仗義地走過來喝退了那個男人，然后準備送我回家。我口齒不清地說這個繁華似錦的城市里沒有我的家，他以為我醉了，只好將我帶回了他的住處。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張燦爛的笑臉。陽光照進來，滌凈了我一直以來的陰霾。他叫歷忱，是一家IT公司的白領。歷忱對我的呵護讓我終于體驗到了愛情的滋味，我祈求上蒼能賜我一粒忘記過去的藥，我愿意為這個男人重新活一次，忘記自己曾經的不堪和齷齪。

我拒絕了娜姐分配給我的一單新任務，受到了嚴重警告，娜姐威脅我說不要忘了婷婷的下場，沒有男人會愛上一個有骯臟情史的女孩。

一天晚上，我們被娜姐召去緊急集合。原來，婷婷的死訊在商界傳得紛紛擾擾，引起了警方的關注，最近風聲很緊，娜姐要將我們偷渡到國外，她不甘心自己苦心經營的“情色間諜”公司被警方搗毀。

在娜姐和幾個保鏢的押解下，幾個女孩順從地上了別墅院子里的車，我堅決不肯上車，我不能就這樣和歷忱不辭而別。娜姐惡狠狠地將刀子架在我雪白的脖子上，說，識相的話就乖乖的，到了那邊有你們風光的，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血一滴滴落在我潔白的雪紡裙子上，我一陣眩暈。只聽得一聲脆響，我暈了過去，恍惚間感覺娜姐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歷忱正對著我笑。原來，他是婷婷男朋友雇用的私家偵探，他查明了婷婷的背景，并報了案。警察抓捕了娜姐，我自由了。

當所有的偽裝被層層剝落，我無法面對自己最愛的人，我不敢確定歷忱會陪我走完未來的路。所以，我選擇了默默離開這座城市。

“燕子”生涯是我一生洗涮不掉的恥辱，我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不知道，漫漫長路，前面還有沒有屬于我的幸福。

(摘自《情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