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子很矮,這是母親的遺傳,她是一位小個子女人。不過女人個子小,還可以后天彌補,穿一雙松糕鞋,一米五立刻就能“長”到一米六五。男人矮可就慘了,穿松糕鞋人家會認為你變態,所以一點假也做不了。
我大學畢業幾年,仍孑然一身。也有好心人為我介紹對象,但人家姑娘一見我這三寸丁的“武大郎”,心就冷了。唉,在這個崇尚高個子的時代,矮個子男人求偶,總是遭到冷遇。眼看我大學時的幾位好友都相繼結婚,我的失落感與日俱增。
一天,我到銀行去辦事。在大廳里,我與一位姑娘撞了個滿懷。我急忙推推近視眼鏡,道歉說:“對不起!”
她卻不依不饒:“你沒長眼嗎?”
我解釋說:“我沒長眼,戴眼鏡干嗎?你以為我是給我的眼眶子戴眼鏡嗎?”
她突然笑了,驚訝地說:“‘武哥’?是你!”
我盯著眼前這位高個子美人,也猛然認出:“唉,文凡凡,老同學!”
我們的手握在了一起?!拔涓纭笔峭瑢W們對我的昵稱,其實我不姓武,但同學們看我矮,要是直呼我武大郎似乎不恭,于是戲稱我“武哥”。
我們趁著等待辦事的機會,聊了起來。她問:“你現在干什么工作?”
“在一家公司當會計?!?/p>
“結婚了嗎?”
我羞澀地說:“不急。你呢?”
“我都離婚了?!?/p>
我羨慕道:“你的生活節奏真快,我還沒結婚,你已經離了,整落你一圈兒。”
她嬌柔地打我一巴掌,嗔怪說:“你以為離婚好受嗎?活像脫了一層皮?!?/p>
我郁郁道:“可我連脫皮的機會都沒有。”
“你一直沒有女朋友?”
“可不是,沒有哪位姑娘能看上我?,F在想想,其實我還真不如武大郎,他好歹還有個潘金蓮呢,雖然最后毒死了他,但他也算有婦之夫呀。而我連個投毒的人都沒有。”
她安慰我說:“別這么悲觀嘛。個子矮不是錯,但形象必須高大起來,那樣也能征服女孩子。你看列寧矮不矮?但他是偉大的政治家,所有無產階級姑娘敬仰的偉人,誰不愿嫁給他!卓別林矮不矮?可他是杰出的幽默大師,一生娶過七個老婆呢。女孩子雖然喜歡高個子男人,但更喜歡形象高大的成功男士。所以你嘛,應當另辟蹊徑,可以去當一位政治家,叱咤風云。”
我答:“這太難了,我上大學時,競選學生干部都沒戲?!?/p>
“要不然你當藝術家,像齊白石老人那樣,畫大蝦?!?/p>
“這件事更不靠譜,我上學時的美術作業,老師總說畫得‘一團瞎’。老同學,快別說了,我哪樣都夠嗆?!?/p>
她拍拍我的肩,憐憫地說:“你個子矮,如果形象再不高大起來,那么恐怕一生真沒有被潘金蓮投毒的機會了?!?/p>
我們在銀行分手后,我坐車回公司。一路上,我腦袋里不斷在翻騰她的話,覺得有道理,“自古美人愛英雄”,男人如果有出息,個子矮也是可愛的??晌业男蜗笤趺床拍芨叽笃饋砟??
機會終于來了。一天,我們財務經理突然被公安人員抓走了,原因是他犯了貪污罪。而我因為一直單身,公司里加班、出差這些沒人愛干的事情都歸我,所以我平時的表現最突出,于是總經理破格提拔我為財務經理。我的月薪也隨之漲了上去,并先后買了房子、汽車。到此,我開始覺得自己也能算個“鉆石王老五”了。
于是我到婚姻介紹所登了記。很快,點名約我相見的姑娘絡繹不絕。沒想到我還有了挑選別人的機會,不是嫌這個學歷低,就是嫌那個不夠漂亮。
一天,又有一位女士約我在公園門口見面。我手里拿著暗號——一束玫瑰。忽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竟是文凡凡。
我驚喜道:“老同學,怎么這樣巧?又遇見你了?!?/p>
她忽然羞澀地答:“不是巧,而是一定會遇見。你在這里等人吧?”
“是呀,等我的女朋友。瞧,我還給她買了一束玫瑰?!?/p>
她說:“別等了,她已經來了?!?/p>
“在哪兒?”我四下里張望。
“我就是。”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打量她:“天吶,我不是在做美夢吧?”
“當然不是,做美夢要回家躺在床上,哪有站在公園門口做的?上次我離婚后,一直沒再找到合適的男人。前幾天,我在婚姻介紹所偶然看見了你的資料,覺得蠻不錯?!?/p>
“可我個子太矮了。”
“但你是成功男士,有房有車有事業。你有這么多優勢,我還在乎你矮嗎?”
我激動地把玫瑰獻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