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賣的魚

從魚市場出來，范老師很是失望，因為今天竟然沒有一個賣黑魚的。妻子坐月子，她說黑魚能補充母乳，想吃黑魚……這可怎么辦呢？回去他該怎么跟妻子交待？

這段時間，妻子的胃口不佳，好不容易，提出她想吃的東西，沒想到自己還不能滿足她。范老師想著，便自責起來：怎么事情到了自己的手中，就那么的難辦呢？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給妻子弄條魚回去。

也真的湊巧，平時那么常見的黑魚，幾個魚市場就是不見蹤影。有些事就這么的怪，你越想得到，越是得不到，似乎需要一種緣份。也許是沒緣吧，范老師灰心了，于是就蹬起自行車回家了。

世事真會捉弄人，范老師騎著自行車時，突然見到前面有一個鄉(xiāng)下婦人擺著一只桶，像在賣魚。范老師趕緊過去，一看，賣的都是黑魚，便樂了。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黑魚多少錢一斤？”范老師有些著急地問。

“十八元。”鄉(xiāng)下婦人臉有些紅，憨憨地說。

“平時都賣十五元的。”

“現(xiàn)在都這個價。”

“十六元行嗎？”

“自家抓的，十六元就十六元吧！”鄉(xiāng)下婦人很是爽快，看起來并不是做生意的人。范老師指著一條兩斤來重的，鄉(xiāng)下婦人迅速地抓了起來，放于袋中，稱了起來。

鄉(xiāng)下婦人邊稱邊說：“大哥你真有眼光，黑魚就要吃大的，看你也是一個文化人吧？”

范老師點了點頭。

“二斤八兩。二斤是三十二元，八兩，八兩……一共是多少錢呢？”

“八兩是十二元八角，一共是四十四元八角，給你四十五元吧！”范老師這么說著，便遞給鄉(xiāng)下婦人一張五十元的大鈔。鄉(xiāng)下婦人找著錢，又問道：“大哥，買這魚給誰吃呢？”

范老師說：“愛人坐月子，買給她補補身子，孩子才有奶吃。”

鄉(xiāng)下婦人一聽到這，便把五十元遞還給范老師，說：“魚我不賣你了，你走吧！”

范老師愕然地望著她，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便變卦了呢？他有些氣憤地問道：“你……你怎能這樣呢？”鄉(xiāng)下婦人說：“我不想做你的生意，就這么簡單，沒有別的意思。”

范老師重新打量著鄉(xiāng)下婦人，看似憨厚老實的人，怎么說變一下子就變呢？難道……剛才自己說買給愛人吃的，對了，她肯定是嫌賣得太便宜了。范老師一想到這，便說：“給你加點錢，十八元一斤賣不賣？”

鄉(xiāng)下婦人搖著頭：“不賣。”

范老師咬了咬牙說：“二十元，二十元總可以了吧？”

鄉(xiāng)下婦人仍是搖著頭。

這不是敲詐嗎？范老師氣得有些哆嗦。一定是看見自己非常需要這條魚，鄉(xiāng)下婦人發(fā)覺后才漫天要價。他的聲音已有些變調，一字一句地說：“二十五……元……行……不……行？”這已是平常價格的兩倍了。

鄉(xiāng)下婦人仍是搖著頭。

范老師哆嗦著說：“你……做人怎能這樣呢？”一說到這，他又發(fā)覺自己的口氣有些過火了，畢竟還想從人家的手中買東西，“到底多少錢，你能賣呢？”

鄉(xiāng)下婦人臉有些紅，說：“大哥，不管你今天出多少錢，這魚，我就是不能賣給你。”

奇了，這社會還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范老師驚奇地望著鄉(xiāng)下婦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范老師愕然地問：“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鄉(xiāng)下婦人喃喃地說：“為了我的良心。”

“良心？賣魚跟良心有啥關系？”

鄉(xiāng)下婦人解釋道：“因為你是買給愛人與嬰兒吃的……這魚，有毒，我是從受污染的湖里捉的，我，我……”說著，她迅速地提起魚，往身后的湖里一倒，然后匆匆地逃離。

范老師望著她的背影，眼眶熱熱的，久久的久久的，他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