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他,是在一次浙江企業與新聞媒體的聯誼會上,30多歲的他作為年輕一代的代表發言,白手起家創辦了連鎖店遍布全國,擁有數千萬家產。其中那份感謝名單里著重提到感謝父母,“在我的事業生涯里,他們的影響無比巨大。”
大學畢業,他開始打天下。上班第一年春節回家,他得意洋洋地遞過去1000元過節費,老媽的神情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歡喜,過幾天好像是閑聊著說起:“黎叔叔家的女兒,過年回來給了家里8000元呢。”他愣住,歪著腦袋半天沒言語,“媽,您兒子拿您與上海的富媽媽比較,您高不高興?”第二年,他上交的過節費增加一倍(為此擱淺迫在眉睫的電腦計劃),又買了煙酒茶,誰知老爸又哈哈:“誰還抽‘白沙’呢?現在都流行抽‘黃鶴樓’,你表哥送的‘黃鶴樓’200多塊錢一條呢。”他聽了,再次愣住。
那時爸媽都年輕,50出頭,街道安排個早點攤問做不做,夫妻倆把手卷在袖子里說:“有兒子呢,有兒子呢,兒子在大上海一個月掙3500。”沒錯,月掙3500塊,但除去房租水電交通費只剩一千多塊結余,這點錢只夠他在大上海辛苦生存。他很省很省地花錢,在光線黑暗的辦公室做小職員,每次打電話都報喜不報憂——“今天買什么吃了?”“吃肉了。”實際上吃土豆青菜的日子占多數。
兒子進化成懂事的人,爹媽還在原地踏步。
真替他抱屈,哪有這樣不懂事的父母?可他懂得逆向思維,這不正說明我不夠強么,沒讓父母過上好生活?
回到上海,他狠命充電、拓展人脈資源。第四年,跳槽到一家外企,躍入職業生涯第二個階段。他很快成為年薪十萬的白領,買了房把父母接來同住。
他開始覺得滿足。
可是爹媽來了后,一套房子明顯不夠,比如老媽愛看電視,肥皂劇從早八點到晚八點播個不停;老爸愛抽煙,明知兒媳打算要小孩還是戒不掉。沒人敢勸,勸了老兩口就會郁悶地吼:“嫌棄我們不是,那送我們回老家去!這么大把年紀這么點小愛好也不能保留!”也委屈過,轉念一想,老年人怎么可能更改幾十年的生活方式?熏著兒子也不好!我還得發憤圖強,再買套房!
等他辭職當了老板,買下兩套相鄰的住房已經是三年后的事了,再過五年,他坐在我對面一臉陽光地述說他為什么成功。“累,過去的日子真累,可累得有價值!不僅滿足了父母妻兒的物質需求和精神渴望,還看到了自己的發展壯大。”
“在我每一個發展停滯的階段,父母挑剔的言語就像一根針,扎得我猛醒。這是強心針,有力卻不留下痛苦的痕跡。”
我張大了嘴巴,聰明人能從負面因素中找到正面效應,哪怕遭遇了俗氣、挑剔、愛發脾氣的父母。
所以,假設你遭遇了“俗氣”的父母,假設他們氣呼呼地沖你發牢騷:“小子,做得還不夠呀,你老爸老媽過得還不夠好啊!”那么把他們的牢騷視為一種反作用力吧,姑且忍著、聽著、奮斗著。這世上,除了你的老婆孩子,只有這對老寶貝會這么依靠你、在乎你、對你推心置腹,把你視作茫茫世間最大的光亮與幸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