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九大是在1969年4月1日至24日在北京召開的,是“文革”第三年的事。我依然清晰地記得在新聞影片中,毛主席扳著指頭說“已三年了。”這是“文革”達到的一個高峰時期,回憶起來,正是在九大前后,山西南同蒲鐵路卻混亂的出奇!兩派群眾的武斗沖擊鐵路,使鐵路這個國民經濟大動脈無法正常運轉。非法的3.18列車即是當時晉南鐵路的“怪胎”,為此毛主席親自批發了“照辦”的“7.23”布告,允許中國人民解放軍攜帶武器(以前是四不政策,支左解放軍不準帶武器的)去制止該段鐵路的混亂。下面根據記錄時間順序,將當時該段鐵路的實況敘述如下:
太原鐵路管內,在動亂時期,沖擊鐵路行車的事件大都發生在南同蒲線段。而在該線段內,以臨汾為界,臨北的行車被中斷事件大都是路外群眾組織的沖擊造成的。而臨南的武斗中斷行車事件,則主要是路內的一派群眾組織與路外勾結沖擊鐵路而造成的。
一、臨汾以北情況
(1)在臨汾以北的冷泉—靈石間,1969年3月13日,因路外兩派群眾武斗,調度電話被打斷,危及、中斷行車一天,現場查看被打斷的線路計四孔21條。致使兩對客車和42對貨車停開和滯留區間。處置:14日,我與生產組成員郭長生、曹益榮等協同現場工人乘馬力車前往處理。在經過平交道口處時,親眼目睹了血肉橫飛的現場,據稱:兩派在武斗中死亡6人,傷十余人。其中一派乘汽車路過平交道口時,由于車上自帶的地雷因震動而爆炸,造成自身的傷害。我們于13點開始搶修,當工人爬上電桿時,又有武斗人員時斷時續朝我們人群開槍,我們冒著危險沉著搶修,于15點20分接通了線路,乘車返回。
(2)4月22日13點,臨汾北段南關—富家灘發生兩派嚴重武斗。聲稱前方線路埋了地雷,炸壞了道岔,威脅列車不得過去,致使384次客車中途停車,給旅客造成了極大的困難。我與調度人員分析后,派就近人員前往查看。但去后,也未獲詳情,判斷武斗可能仍在繼續。至于埋地雷與否和道岔是否炸壞可能有詐;客車中途停車,旅客的生活怎么辦?!……此事因故延續數日。處置:分局決定派出專車單機掛臥鋪和餐車各一節,由我與調度所的劉柱同志帶領解放軍戰士一個班的護路部隊及工兵前往察看。排除了鋼軌上設置的水泥柱等物,并未發現地雷,道岔等也完好無損,但見到大路旁小推車前躺著一具穿著紅裹肚的尸體。當我們的專列到達時,旅客及當地群眾熱烈歡呼著:毛主席萬歲!解放軍萬歲!這幾天被困擾的列車旅客多虧地方政府及人民群眾的熱心照顧,送飯送水,生活才得以保障。當日18點以后,我們將384次車底拉回太原。此次停車造成的損失比上次更大。
(3)4月24日,榆次站因受到武斗沖擊,無人接發列車,16點左右,有單機掛守車在修文站等待,由于榆次站無人接發車,列車一直等了4個小時。處置:后經調度電話出令,同意其開出在榆次站外停車,觀察道岔線路,對后就進。這樣將其放了進來,接著549次客車也采用類似方法放了進來。從此以后,這一方法一直延續到5月11日。
(4)5月11日5點左右,榆次市在糧食局附近發生大型武斗中斷了行車,拂曉我與生產組成員前去處理,目睹鋼軌上放置的枕木、石頭和麥地里橫七豎八躺著的十幾具尸體。處置:當即與車站人員一起排除了路障,組織了該站由任鎖貴同志組成的臨時通車指揮小組,進入行車室指揮接發列車,于當日16時完成通車任務,以后逐步恢復了正常工作。
(5)5月18日6點,介休、義崇地區發生大型武斗,聲稱線路附近埋有地雷,并有武斗人員在看守。致使行車無奈中斷,全天客貨列車均受阻。383次列車在鳴李站停車3個多小時,車上有晉南軍分區的宣傳隊300余人,直到20日才開下去,到達臨汾。
(6)5月28日14點30分,太谷車站發生武斗,致使行車中斷。我與梁國瑞副主任前去處理,合并區間才使列車暢通。后查明武斗原因是站內兩派群眾因撕大字報引起,后經與站內兩派職工座談,解決其矛盾,直到30日10點才處理完畢。
以上記錄是我印象最深的臨汾以北的幾起武斗斷線事件。可能還會有遺漏的。
二、臨汾以南的情況
從5月1日起,臨南的線路各站不斷的受到干擾,嚴重影響行車。5月3日起,路過襄汾的客貨列車一律被迫停車,接受群眾組織的檢查,有的旅客被中途拉下車。5月4日的384次和90次列車因故開不上來。客車在經過襄汾站時,被強行甩下一節車廂,并搶走17套臥具。5月5日,9臺機車在臨汾以南被扣而滯留開不過來,嚴重影響了機車交路計劃。而且機車乘務人員不斷被毆打,并被威脅說“再敢過來就槍斃!”一些車站同樣也遭沖擊。由于上述原因,383次不能開下去,旅客只好到臨汾后下車,自找短途抵達目的地。由此就給旅客和臨汾站造成了旅客疏導的困難。5月5日,分局決定381次客車要堅決開下去,雖已找好了機車的司機,卻又因調度電話中斷而不能開出;此刻卻發現在侯馬——襄汾間,有群眾組織利用被扣客車和貨車組成的列車運送武斗人員的情況。由于上述原因,5月14日,分局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由王鐵山同志起草,報分局軍管會張副主任簽發了一份電報。電報通告說“臨汾以南客貨列車因故暫停開行,通告廣大旅客。”一石激破千重浪,當時分局萬沒想到,此電竟被臨南的一派群眾組織污為“大毒草”。后來我想列車“暫停”本就是被迫的,我們的出發點是為旅客著想的。但未采取像南關——富家灘等處的方式,以聽之任之的方式,相機處理可能會更好些吧!另外,暫停也是為尋求“消除滯涉原因,實現正常通車”暫時的必要的措施。因而從暫停開始,分局生產組籌措組織正常通車了。處置:①向省革委匯報,派汽車沿線視察鐵路設備狀況,調查解決滯涉原因;②建議省革委印發中央有關維護鐵路暢通的“布告”、“命令”,以宣傳群眾;③組織省專列宣傳車南下,但調度電話仍未通,怎樣保障行車呢?于是建議動用2.5-7.5KC無線電機代替調度電話,指揮專列南下。上述計劃省里大力支持,行動快速,不久線路情況查清了,未發現有設備遭破壞情況……中央有關的“布告”、“命令”,及省新擬定的通告都正在印制中。動用無線電機的事經省革委韓生儒同志批示后,請劉格平、謝振華、張日清、陳永貴、袁振等領導圈閱完畢后,于5月20日,將開行專列的編組和人員組成等組織工作就緒,并將約半個車廂的宣傳品裝上了專列。
三、開行專列南下
分局決定以5101/2為專列開行。以太鐵分局專列先導前衛車的名義開出,并事先在調度所放風出去給該派群眾組織,此專列要直開風陵渡。專列于21日上午從太原開出,10點22分到達介休站時,專列臨時停車,向正在該地區處理武斗事件的省領導謝振華、劉格平、陳永貴等請示,謝司令說:“大動脈!大動脈!趕快通……”領導們支持專列南下,并隨即下令,沿線武裝部門和部隊要給專列通車以保障。列車一路以天女散花方式向沿途各站散發宣傳品,到達臨汾站時,忽得報告,臨汾以南調度電話全線開通。但當專列到達襄汾站時,我從窗口望去,卻發現約數十人的武斗人員,荷槍實彈,在麥地里匍匐臥倒,作出向列車射擊的戰斗姿態。站臺上擠滿了人群,此刻我令列車停車一分鐘,讓事先已準備好的列車工作人員,從窗口向站臺大量拋發中央早已頒布的“七三”、“七·二四”、“二六命令”和省里新擬發的“通車通告”。當列車到達侯馬站時,我們以同樣的方法,向站臺上的人群拋出宣傳品,專列于當日17點40分順利到達雞鳴三省之地——風陵渡。第二天,我和列車人員到正在修建黃河大橋的五局工地參觀,看到咆哮的黃河沖擊著已在河中心豎起的高大橋墩奔騰而下,聽取了大橋修建計劃和當前涉路取送車中的一些問題。22日17點40分,專列從風陵渡開出,當天到達運城住下,向運城的群眾組織做了宣傳工作。23日9點30分,從運城開出,14點03分到達侯馬車站,按計劃停車后,我與車上成員同分局革委會周萬喜副主任和新華社記者田培植、李國祥等下車,車上有護路部隊和生產組成員郭長生、王鐵山、馮維軍等守護專列。當我走出列車時,站臺上早已擠滿了人,此刻周副主任與相識的(與其觀點相同)3.18派頭頭曹福興相見握手后,告我這是曹福興。這時我心中有了底,而此刻站上的人群有組織的高呼異于尋常的口號,“支一派,壓一派,你說應該不應該……”(當時群眾組織林立,他們的言行不是以國家人民的利益為準的,因而解放軍很難對他們事事都予以支持)這與平時常聽到的“向解放軍學習,向解放軍致敬”的口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但我心中仍是沉著的。因有周副主任的一派群眾頭頭在場。我隨即拿出身上的紅寶書(毛主席語錄),在眾多群眾讓出的一條道中,大步走向車站室內,與該派的幾個代表人物舉行座談,在聽取了對方的意見后,我講了大家要維護列車暢通,不要沖擊鐵路,對中央及省的布告和命令精神,希望大家遵守,保障國民經濟大動脈的暢通。座談了約兩個半小時。開車后,待專列到達襄汾站時被攔截。專列停車后,在群眾“要專列負責人下車”的喧鬧要求下,我不得已,向車門走去。此刻被后面上來的人踢了一腳,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未予理會,當然我還是找周萬喜一同下車的。下車后,我問周“這號人中你認識誰。”周說:“一個也不認識。”這時我警覺起來,新華社記者也有點驚慌。田培植告我說“他去與武裝部聯系。”在一片罵聲中,我與群眾一問一答,正理論辯解時,武裝部很快來了十幾個人,把群眾勸說開了。然后我們又上車,專列繼續前進。當晚到達臨汾站住下,與臨汾1.26派座談。第二天(24日)由臨汾發車,18點30分返回太原。分局領導張秀同志前去迎接專列人員,和新華社記者親切握手道謝。至此,5101/2專次專列勝利地完成了此次通車任務。
四、毛主席簽發“7.23”布告
24日開通臨南線路以后,一切并沒有象我們期望的那樣,從此就可以順利地通車了。不是的,在列車勉強通行不到一周的時間后,臨南的干擾鐵路行車事件又重演,并升級了。群眾組織公開開行了3.18派性列車,并且武斗更加升級了。6月初,列車在嚴重的槍彈襲擊下,只好退回臨汾。這一情況一直持續到7月23日。毛澤東主席終于了解到該段鐵路的真情,批發了“照辦”的針對晉南地區鐵路的7.23布告,在布告中允許中國人民解放軍攜帶武器,對3.18非法列車進行處置,(同時全國各鐵路干線的護路解放軍也均可仿效行之)。這樣不久,3.18列車就被制服了。從此南同蒲鐵路才開始了正常行駛,這條大動脈才真正的暢通了。
在這次通車中,生產組張頡同志前往。他回來后交給我兩張3.18列車被制服的照片,并告我說,3.18列車的組織者說:“沒想到我們的列車毛主席竟也知道了。”
(責編 張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