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韓復榘,人們自然想起“關公戰秦瓊”的笑話,其實,這是民間話語對他稱霸一方、驕橫跋扈的生動諷刺和絕妙寫照。那么,歷史真實的韓復榘,究竟又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叛馮投蔣
韓復榘是河北省霸縣東臺山村人,父親是鄉村塾師,有自耕地及其它不動產,家境尚屬小康。他11歲那年,霸縣鬧起義和團,其叔父因被懷疑為“二毛子”,韓家宅院被付之一炬。自此,家境衰落,日子越益艱難,他不得不外出割草、拾柴、揀糞,再也不能象往日那樣跟班讀書了。到了晚上,還要在父親的嚴責下,挑燈夜讀,以不荒廢學業。
父親通過親友,為他在縣衙謀上一份差事。他由山村走進縣城,手頭又有幾個小錢,便也時常進出賭館。可他凡賭必輸,欠下了還不清的賭債。賭徒們催債逼命,他無計可施,只得神不知鬼不覺,一走了之,逃到遼寧省新民縣,投在馮玉祥手下當兵。
他是個機靈人,不到十年的時間里,便由班長、排長、連長升至營長。他亦步亦趨地跟隨馮玉祥,唯其馬首是瞻,又是個玩命的主兒,在馮玉祥的國民軍中屢建戰功。1926年,馮玉祥從南口撤退時,他已升任第一師師長。馮玉祥五原誓師時,他為第六軍軍長。這時,他因地位的逐步攀升,開始居功自傲,竟然敢于在背后對馮玉祥說三道四了。
馮玉祥對部下管束極嚴,尤其容不得嫖賭和納妾。可是,韓復榘卻悄悄地娶了一個戲劇演員為妾。馮玉祥知道后很惱火,在一次軍政會議上,就此事不指名地訓斥說:“現在許多軍政高級人員,生活很腐化,吸煙、喝酒、打牌還不算,有的打了幾個勝仗,自以為了不起,你弄個唱戲的,他弄個說書的……”韓復榘聽罷怨氣滿腹,認為是有意和自己過不去。
蔣桂戰爭時,馮玉祥取坐山觀虎斗的態度。不料,桂系將領李明瑞倒戈,使李宗仁的部隊全線潰退。馮玉祥這才下令韓復榘向武漢進軍。武漢攻克后,蔣介石和宋美齡親自招待韓復榘,口口聲聲稱贊:“向方(即韓復榘)兄戰功卓著。”看著蔣氏夫婦笑容可掬的面顏,想想馮玉祥整日冷若冰霜的樣子,他百感交集,受寵若驚。臨別時,蔣介石還送他10萬元獎金,他更是又感激、又高興。蔣介石終于達到了離間馮玉祥的目的。
1929年5月,馮玉祥與蔣介石反目成仇。馮玉祥令西北軍全線收縮,向西撤退,以形成合力,再尋機出擊蔣軍。可是,在華陰軍事會議上,韓復榘卻持反對意見,他說:“我們的隊伍從前都是經由西北打出潼關,西北地方的窮困,我們親身經歷過,現在又要退往西北,軍隊豈不都要餓死。”會后,他密令部隊向東開拔。5月22日,到了洛陽后,他便與石友三等發表通電,表示維護和平,擁護中央。西北軍因韓、石叛馮而聲威大落,只能退入潼關閉關自守了。蔣介石立即發來電報嘉獎,委任他為討逆軍第三路總指揮兼河南省政府主席。不久,又將他調任山東省政府主席。
政聞諧語
韓復榘任山東省政府主席期間,省政府各廳廳長大都是些阿諛奉承、諂上欺下的小人。省政府秘書長張紹堂便是典型的一個。一次,在省府召開的朝會上,韓復榘大肆吹噓關羽,說《三國演義》中,他最為佩服的英雄是關公。韓復榘訓話后,張紹堂便接著說:“剛才主席說三國上關公最好,你們說除了關公外,第二個最好的人是誰?我看第二個最好的人是周倉,周倉忠于關公,能為關公死,今天在場的哪個能為主席死?我張紹堂就能為主席死。”這番馬屁拍得韓復榘眉開眼笑。
張紹堂有了韓復榘的庇護和縱容,膽子越來越大,全省各縣縣長的任命升遷,都要有他的關照才能算數,而要求得關照,就得要送錢。你別看他收的只是香煙、點心之類的禮品,可那里邊夾的都是明晃晃的現鈔。每提升一位縣長,他都要打電話志喜,并說:“你的工作報告還沒送來。”道中人曉得這是在催錢,便在電話中答道:“我正在寫,馬上送來。”并很快把錢送來,這樣便可保你不誤仕途,如有不明事理的小雛,真以為是催什么報告,并回答說:“我的報告早就送來了。”他準定會給你小鞋穿。韓復榘麾下的各廳廳長,多是此類角色,山東省政府黑幕層張、腐敗不堪也就可想而知了。
韓復榘滿腦袋的專制思想,他出外走走看看,不叫檢查,也不叫考察,而是叫韓主席出巡,儼然以稱雄一方的帝王自居。“出巡”這天,街道必須打掃得干干凈凈,院落必須收拾得一塵不染,墻壁必須粉刷得白白亮亮,大街小巷的醒目處,還要貼上花花綠綠的歡迎標語,路面全都要重新鋪上一層厚厚的黃土。可是,你別以為做好這些表面文章,就會得到韓主席的褒獎,有時也可能弄巧成拙,落得個啼笑皆非、自討苦吃的下場。
一次,韓復榘“出巡”到高宛一帶,他首先來到監獄,只見里面沒有一個犯人,當場便將縣長表揚一番,說:“你是個好縣長,結案快,隨到隨判,該殺的殺,該放的放,留著他也不能生錢。”博興縣縣長知道后,也依樣畫葫蘆,將牢房里的犯人全都轉移了。韓復榘看后拂袖而去,疾言厲色地對這個縣長說:“你們這么大的一個縣,就沒有一個犯法的人?難道你把犯人賣掉不成!”
韓復榘是個虛榮心極強的人,當他知道你在有意誆騙他時,自然會整得你脫不了干系。
每年,山東省政府都有例行的“新官訓話”。這天,韓復榘會把所有的公務員都集中起來,然后有針對性地抽幾個出來點名、訓話。如果他看不順眼,或者你回答的話,他聽了不順耳,那么,你只有卷鋪蓋走人。一次點名訓話,他問新提升的德平縣教育科長:“你是怎么來的?”這名科長答:“我原是小學校長,因辦學有成績,受到省政府嘉獎,是提拔的。”他聽后點點頭:“不錯,是不錯。”因為既然是提拔的,當然表明是唯才是舉、大公無私,這樣的回答,他聽了自然樂意。
可是,當他問到軍隊里的一名司藥時,情形則恰恰相反。他問:“你是怎么當上司藥的?”答:“考進來的。”他聽后不高興地說:“考進來,怎么啦!聽說司藥要懂洋文,你把英文字母寫給我看看。”這名司藥只得將字母寫在黑板上,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又問:“英文字母共有多少個?”答:“26個。”他說:“我怎么只數出25個呀!”這名司藥只得乖乖地走到黑板前,一個個的數了一遍,回頭向他敬了一個禮,說:“報告主席,怨我把兩個字母寫的太近,看著象一個,其實是兩個。”這名司藥也確實聰明,他不能說韓復榘看錯了,只能說自己寫的不規范,否則,韓復榘惱羞成怒,事情就會不可收拾。看著站在面前已嚇得滿頭大汗的司藥,韓復榘樂了:“我也不認識洋文,你只要會畫圈圈就行了。”
野蠻辦案
韓復榘為標榜其在山東省的“愛民政治”,親自過問民事刑事訴訟,尤為喜歡別人叫他韓青天。他除去往縣鄉私訪外,常愛騎著自行車在市郊轉悠,身后跟著幾個健壯的衛士。只要他騎著車一出省府大門,就會有一大群人圍攏過來喊冤叫屈,口口聲聲:“請韓青天為我們做主啊!”這時候,什么人也攔不住,他會親自接訴狀,一接就是十多張。
每逢星期二、五,是韓復榘的審案過堂日。這天,省府大堂的四扇屏風前,會擺放一個二層的木臺,他便站在二層木臺上。手槍旅和執法隊的士兵,散布在大堂的四周。木臺下齊整整地擺放著綁繩和軍棍。韓復榘一走出來,軍法官便吆喊道:“立正!”他微微頷首后,便開始審案。他審案也很“公開”,省政府公務員和一些記者,可以參加旁聽。他審案很快,一邊問案情,一邊作判決。他審到得意處,便要問記者:“我問的怎么樣?”記者當然點頭稱是,他更高興了,說:“我這是單行法。”
一次,警察抓到一個吸大煙的老年婦女。韓復榘要過問此案,這個滿臉污垢的老婦,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嘴里哆哆嗦嗦地嘮叨:“都說韓主席是青天,俺也沒見過,這回好了,俺可看到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爺了。”聽到這些話,他舒心悅耳,喜孜孜地對司法科長說:“你們抓她干嘛?把煙燈給她,送她回去。”本應受到重罰的癮君子,就因一句諂媚的話而因禍得福,自此可以逍遙自在地吸大煙了。
1934年夏,韓復榘到濰縣視察,一下車,便有一老婦前來告狀,說她當警察的女婿不贍養她,韓復榘令立即將這名巡警帶來,這名巡警見到滿面怒容的韓主席,栗栗危懼,哆哆嗦嗦,韓復榘斜眼覷了覷,說:“槍斃!”巡警被執行死刑后,他的妻子又前來呼天搶地的哭訴,說不是她的丈夫不養她的母親,而是她的母親嗜賭成癖,丈夫月薪有限,實在不能如愿滿足她母親的要求。韓復榘“啊、啊”地應著,立即下令說:“這個老女人,也不是好東西,槍斃!”于是又把這個老婦人執行死刑。
韓復榘審判的一起盜竊案更是荒謬絕倫,司法科長在宣讀案由時說:“該犯剛釋放不久,又重犯抓回。”韓復榘問:“為啥放他?”司法科長說:“凡犯小偷小摸者,服3個月苦役便可釋放。”他告訴司法科長,以后盜竊犯不論案情,凡有兩次以上者,一律槍斃。怎樣才能識別兩次以上者呢?警察想了一個絕招,盜竊一次者,一律在右臂上刺個“一”字。還有一次,一個男人向他哭訴:“我女人在家偷漢,還要和我離婚。”他不假思索地對隨從副官說:“找根皮鞭來。”他從副官手中接過皮鞭交給這個男人說:“今后你的女人再不聽話,就用鞭子抽,打死了,抬到省府來,我給買棺材。”
韓復榘野蠻辦案,也遭到一些人的質詢。一位男子因不服其判決,多次找他理論,說:“韓主席如此判決,不知是按照哪條法律裁斷的?”本來就有口吃病的韓復榘,想不到還有人如此膽大,氣急時更加結巴:“我……我……我的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是法律。”
如此禁毒
韓復榘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賣大煙者,無論煙土、煙膏,每兩罰洋2元。而販賣海洛因的,則一律槍斃。對于吸食者的處理更是別出心裁,當審判者報告是1毛錢“老海”時,即從身上搜出1角錢海洛因時,韓復榘便說:“打10棍!”于是,執法隊便把這人按倒打10軍棍。依此類推,2角錢為20軍棍,3角錢為30軍棍。可是,當增加到1元錢時,他便會嚴厲地說:“斃了他。”那么,這個人便是必死無疑了。
一次,警察跟蹤一個販毒品的人,那人為盡快丟掉尾巴,便雇輛黃包車,飛快地跑著,警察仍是緊跟不放,途中,那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跳車溜走了。警察為詢問情況,將車夫帶回,一檢查,那人還將10袋白粉遺在車上。不巧,這天正是韓復榘審案,而且也不知什么原因,韓復榘對車夫、腳力夫等素有成見。當這名車夫被叫來過堂時,他便喝令先打50軍棍再說,那車夫被打得滿地打滾,哀哀告屈。韓復榘說:“好,限你3天將那人找來再說。”3天后,那車夫再次過堂,他膽怯地說:“韓主席,俺又不認識那個人,俺到哪里去找他呀?”韓復榘說:“找不到,那么白粉就是你的了。斃了!”
韓復榘的堂兄韓金勉在濟南開了個臺球社,其實那是個半公開的鴉片館,癮君子可以放心大膽地在那里吞云吐霧、自在享用。1935年秋,濟南市商會具名控告韓金勉販賣毒品,包娼窩賭,包庇土匪的種種劣跡。韓復榘看了控告書后,也不得不堂而皇之地說:“抓!”軍法處前去抓捕韓金勉時,當場搜出100余支煙槍、7筒煙膏、100多兩煙土,2.5筒海洛因。可是,韓金勉卻在一名軍法官的掩護下,跳墻逃走,自此失去蹤跡。只抓了韓金勉的家屬、全體店員和73個吸毒者。第二天,韓復榘的大太太又把韓金勉的老婆和家人領走。韓復榘對此案的處理,再也不象往常那樣地隨心所欲、暴戾恣睢,而是一再拖延,一直拖了2個多月,還是把在押人犯全部釋放了。到了1939年,已經失蹤多年的韓金勉竟然又露面了,并且當上了利津、沾化一帶的剿匪司令。
濟南市的金筱卿很富有,家有房產土地,存儲黃金白銀,韓復榘早就想打他的主意了。1934年7月的一天,韓復榘問明金家的住址后,便帶著隨從,騎著自行車徑直來到金家,直闖金筱卿的臥室,只見金筱卿橫臥床上,手中捧著煙槍,正在云里霧里,還沒過足癮的金筱卿一眼看見韓復榘來了,慌慌忙忙的滾下床來,連聲說:“恕罪,恕罪!”韓復榘說:“你是有罪啊!是認罰呢?還是跟本主席走一趟。”“認罰,認罰!”金筱卿張口結舌地說。韓復榘接口說:“好哇,罰你17萬元,送到省政府。”說完便帶著隨從走了。第二天,金筱卿如數將錢送給韓的副官,當副官向韓復榘報告時,他問道:“都是現大洋嗎?”這筆錢沒在省府相關財務入賬,而是韓復榘中飽私囊了。
草菅人命
韓復榘掌握著生殺予奪大權,任人處事全憑自己的好惡愛憎,毫無法度制約遵循。只要稍不遂意,他便濫開殺戒,草菅人命,山東民眾談韓色變,聞之杜口裹足、擔驚受怕。
1931年冬的一天,他帶著隨從來到一家日本洋行,讓幾個隨從分散在門前,自己一人溜進洋行,見里面溜達著一個警察,便問道:“你是個警察,來這干啥?”這個警察不認識他,語氣生硬地說:“那你來干啥?”他答:“俺想買老海。”警察說:“你買老海,俺就抓你!”他又反問一句:“你來這干啥?”警察氣了,說:“咋了,俺也是來買老海的。”他冷笑一聲說:“警察買老海,可是知法犯法呀!”警察火了,說:“怎么了,知法犯法,你還管著老子不成。”這個警察邊說邊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只聽一聲喝令:“綁起來!”警察這才如夢初醒,可是已悔之晚矣,不多日,便在城門外執行槍決了。
1932年冬的一天,他來到肥城縣視察,先驅車來到一個村莊,村長出村相迎,他第一句話問的便是:“你們村莊有壞人嗎?”村長被問得莫名其妙,沉吟一番后說:“有,當然有。”他說:“那好,把他們都叫來。”村長無奈,只得叫來4個人。韓復榘走到他們面前:“聽說你們是村里的壞人?”那4個人也不解其意,正囁嚅著,韓復榘已揮手:“全都斃了!”
類似的荒唐事絕非僅此一樁。1933年秋的一天,他到省第四監獄視察,命令將在押犯全都提出來,一個一個地過堂,凡是問到匪字的犯人,包括嫌疑犯,都被單獨站在一邊,全部問完后,這類犯人共有70多名,他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拍拍桌子說:“帶走,槍決!”
省政府參議沙月坡家雇了個保姆,她的兒子小李常來看望母親,很得沙月坡喜歡。一次,沙月坡因有急信要送給韓復榘,可是,當差的又不在身邊,只得叫小李前去送信。小李進入省府大院后,只見省府大堂里圍了很多人,小李圖熱鬧,硬往人堆里擠。這天,正是韓復榘過堂審問土匪案。他一眼就瞟到小李,問道:“你擠嘛?干甚的?”小李答:“俺是送信的。”韓復榘笑了笑:“真的撞到槍口上了,槍斃!”如狼似虎的執法隊員架著小李往外走,小李急了,大聲喊道:“韓主席,我真是送信的。”“給土匪送信,更該槍斃!”韓復榘自言自語道。沙月坡等了一天,不見小李音訊,急得去省府打聽,到了晚上才知道,原來擬令槍斃7個土匪,可是卻殺了8個,多殺的一個便是沙月坡派來送信的小李。
魯南一帶民風剽悍,氏族間常有仇殺的事情發生。1925年,臨沂王姓殺死唐姓6口人,到了1930年,唐姓復仇,殺死王姓7口人。王、唐兩家仍在磨刀霍霍,俟機仇殺。1935年秋,韓復榘審理到此案,極為震怒,立即下令將王、唐兩家人傳到大堂上。他簡單地問了問案情,便問唐家還有多少人,唐姓答有11口人,老的84歲,小的只有12歲。他揮揮手說:“統統槍斃!”這時,臨沂縣長說:“王姓也殺了人。”韓復榘卻說:“民國14年,我不是省主席,我不管。民國19年,我已是省主席,唐姓敢于殺人,那是目中無我,膽大妄為。你不要再說了。”省府的一名顧問也在旁邊勸說:“主席,把84歲的老漢放了吧。”韓復榘詭異地眨了眨眼:“留著他也會哭死的,何苦呢?還是一齊死了好。”
死有余辜
1937年“七七”事變后,全國興起抗日高潮。山東為第五戰區轄地,李宗仁為司令長官,韓復榘為副司令長官。8月22日,蔣百里來山東視察防務,因蔣是知名的軍事家,韓復榘對他還算尊重,一路陪同視察。他對蔣百里說,中國對日本不求現在決戰,但求能戰能退。中國必須撤至平漢線以西,等得到國際援助后再反攻過來,方能取勝。如果目前即進行決戰,徒供犧牲,不如暫時保存實力,以待時日。韓復榘之所以散布如此言論,實質是掩蓋其避敵求退,保存地方實力的骯臟心態。
10月13日,日軍攻克平原,進逼禹城,距濟南已經不遠,韓復榘終于有了撤離山東的借口。當日夜,他下令省政府退往寧陽,時在山東工作的梁漱溟來到省府,向韓復榘表示了反對意見。可是,韓復榘卻借口戰事已逼近濟南,省府公務員無作戰能力,還是先遷走為好。不多日,許德衍、程志孟途經濟南,特意訪問梁漱溟,請梁再去見韓復榘,陳述以戰局為重,省府還是不遷的意見。韓復榘怎會聽從一介儒生的意見,依然部署撤退濟南的行動。11月28日,李宗仁來濟南視察,情急中沒了主意的梁漱溟告知李宗仁,韓復榘無意作戰,一心西撤,以保存實力,司令長官定要制止其西撤。沒想到李宗仁卻告訴梁漱溟,韓復榘就是當著他的面,部署其部隊撤退的。李宗仁也是無可奈何。12月9日,在武漢召開的國防最高會議參議會上,梁漱溟再次報告韓復榘不積極抗戰,急切撤退的態勢,蔣介石聽罷笑著說:“我全知道了。”
韓復榘的所作所為,已經激起許多國民黨高級將領的義憤。馮玉祥兩次向蔣介石告狀,并寫下“違抗命令,叛國投敵,軍法從事,決不姑息”,請張治中轉呈蔣介石。李宗仁也以“不聽號令”,“無法指揮”,多次向蔣介石告狀,并將韓復榘指責李宗仁的電報,“南京已失,何守泰安”轉呈蔣介石。這樣,蔣介石便有了處置韓復榘的理由和機會。
1938年1月11日,蔣介石在開封召開“北方抗日將領會議”,韓復榘接到通知后,猶豫再三,后來,還是在多人的勸說下,出席了會議。散會時,劉峙借故把韓復榘留下,再叫衛士把他帶走。這時,韓復榘才知中了圈套。接著,國民黨政府以違反戰時軍令,褫奪其二級上將官銜及所有榮譽勛章,罷免其山東省政府主席本兼各職,交軍事委員會提付軍法審判。1月20日,高等軍事法庭開庭,以“不遵軍令,擅自撤退”,“勒派煙土”,“強索民捐”,“侵吞公款”等罪名審判韓復榘。4天后,韓復榘便在漢口伏法。
歷史是公正的。在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候,韓復榘不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為保存實力而避敵逃遁,遺棄國土,罪惡昭彰,死有余辜。
(責編 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