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復興：從清溪川到漢江

蘇慶先

如果說李明博的重要政績是復原了清溪川，那么吳世勛的努力方向便是漢江復興。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一直以為首爾是座極普通的清一色水泥森林，頭腦中有關它的聯想，也僅限于泡菜、拌飯和烤肉。然而，最近一次首爾之行，卻讓記者對這個匯聚了韓國1／4人口的首都刮目相看。

5月4日抵達首爾時，恰逢首爾文化節（Ｈｉ－Ｓｅｏｕｌ Ｆｅｓｔｉｖａｌ）熱鬧登場。春夏之交的首爾清潔摩登，青松、綠瓦隱現其中，洋溢著十足的韓國氣息。

首爾文化節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慶典，其中春季慶典以“宮”為主題。記者抵達的當晚，就在市政廳前的首爾廣場，三個圓形舞臺上演了傳統舞蹈、打擊樂表演、人氣歌手演出等節目，再輔以鋪蓋天空的多媒體空中秀和水簾影像秀，首爾廣場儼然變成一個大型戶外夜總會。盡管小雨時斷時續，卻絲毫不影響市民的激情參與。他們或席地而坐，或集體起舞，幾近忘我。

傳統與現代共存，寧靜中不乏動感。這就是首爾？

首爾的文化名片

第二天見到藝術導演安銀美，才知道春季慶典之所以以“宮”為主題，是因為現代化的首爾城還有古色古香的五大宮（景福宮、昌德宮、昌慶宮、德壽宮、慶熙宮），“宮”就成為體現傳統與現代共存的首爾城市特點。

這位喜歡粉色、裝扮前衛的藝術家告訴記者，五大宮各有特色，將在春季慶典中各有分工。

比如，景福宮是朝鮮時代的正宮，為體現其傳統與威嚴，將會舉行世宗大王的登基儀式；在昌慶宮，將有歷史人物扮演者向觀眾講述宮中日常生活和實際體驗；而在一直作為古宮音樂劇演出場地的慶熙宮，將會舉辦古宮音樂劇“明成皇后”和首爾市立交響樂團的“古宮音樂會”。

5月5日上午記者參觀德壽宮時，巧遇中國著名鋼琴家兼指揮家許忠。他應邀指揮“德壽宮家庭音樂會”，正揮汗指揮樂團排練。

許忠眼中的首爾市民“很音樂、很奔放”。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現在首爾的交響樂水準、演奏的場次以及獲邀的外國音樂家水平，在亞洲都是數一數二的。

交響樂團是衡量一個城市文化水平的重要尺度，紐約、柏林等城市的世界級交響樂團都為提高其城市文化水平做出了杰出貢獻。幾年前，時任首爾市長的李明博認識到，首爾的交響樂團一直處于較低水平，市民的關注度也不高。他強烈感覺到，首爾作為一個有影響力的城市，需要一個具有世界級水平的交響樂團。

三四年之后，許忠真切感受到了首爾推廣古典音樂的力度，以及它希望借助音樂來推進國際化的迫切心態。“每一位受邀的國外音樂家都被要求上2小時的公開課，并請最優秀的學生來聽。”當然，韓國人對于本國文化產品也很追捧，比如在全球巡回演出中獲得巨大反響的音樂劇《明成皇后》。記者受邀在慶熙宮露天舞臺觀賞《明成皇后》時，看到首爾市民攜老帶幼踴躍入場，深感韓國人對本土歷史文化的強烈認同。據在場的韓國音樂劇協會會長介紹，明成皇后是韓國歷史上的真實人物，也是朝鮮末代皇后，她最終為捍衛國家利益而被日本浪人暗殺。“我們就是想通過這個作品，把她不惜犧牲自己生命來保衛國家的精神傳達給市民。”

據介紹，這一音樂劇已在首爾演出了60余場，至今仍然場場爆滿。

在政府層面，從前任市長李明博到現任市長吳世勛，都把支持城市文化發展作為推動首爾城市形象的一大法寶。

清溪川曾是市中心一條河流，流往漢江，在50－60年代因為經濟發展，被高架公路覆蓋成為暗渠。當時任市長的李明博決心將工業化時期的鋼筋水泥還原為城市生態商業游憩中心區，將清溪川打造成首爾的城市名片。由于涉及清拆大量攤販商店，爭議很大，市政府開了4200次說明會，李明博親自與市民對話743次，花了3年時間完成，終成首爾重要而且有趣的公共空間。

清溪川復原后，每年的4月至11月被稱為“文化清溪川”。這段時間清溪川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文化演出，大到有6萬多市民參與的“清溪川文化慶典”，小到幾十人樂此不疲的街頭卡拉ＯＫ，此外每逢周末，還有國樂、爵士、室內樂和跆拳道表演等多種節目演出。

清溪川的神奇變化，透出一個最淺顯不過的道理：一個城市要打造形象、開放文化，但不能是浮夸的國際化或全球化，不能只做經濟動物，不能永遠“打倒昨日”，而是要懂得細心認識自身文化，回望自身歷史，關懷城市中各種不同的社會及社群生活。

漢江復興

首爾作為一個600年古都，依山傍水，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其中，漢江橫穿首爾市中心，曾是韓國經濟發展的象征。

律師出身的市長吳世勛對漢江非常厚愛。他在接受《新民周刊》專訪時稱，如果說李明博的重要政績是復原了清溪川，那么他的努力方向便是漢江復興。

他表示，今后將把漢江發展成為首爾代表性的文化旅游品牌，成為首爾市民及各國游客喜愛的旅游勝地。為此，首爾市目前正大力推進“漢江文藝復興計劃”，試圖恢復漢江兩岸的生態環境，改善景觀，開辟水上交通，修建室內滑冰場等設施。為把首爾發展成為世界性的旅游文化城市，首爾決定從今年開始至2010年投資2．53億美元，開發漢江，使之成為首爾的新的旅游名勝。

當被問及“任內將把首爾打造成怎樣的城市”時，吳世勛說，“當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和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他解釋稱，未來將進一步提高市民幸福指數和經濟水平，并將首爾建設成一個清潔、充滿魅力的國際大都市。

他的宏大計劃之一，是構建“Ｕ——城市”，旨在為城市中的基礎服務、零售商店、住宅提供數字化的控制和通信。“Ｕ——城市”系統將會控制許多城市服務（諸如交通信號燈、水流、自動化停車付費、街道照明）、零售服務（諸如自動結款、消費者相關的商品信息顯示）以及住宅服務（自動門鎖、資源循環利用的管理）等。這項工程的目標是實現多個獨立系統的相互通信，同時實時交流信息，它將史無前例地把計算機技術帶進韓國人的日常生活中。

另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是在2010年將首爾打造成“世界設計之都”，要“以城市設計來提高首爾的城市競爭力，提高首爾的品牌價值”。

“設計首爾”的理念是：保護秀麗景觀的健康生態之都、悠久歷史和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高品位文化之都、應用世界尖端ＩＴ網絡的動感之都、安全與美麗共存的設計之都。2007年5月，首爾為此專設了“設計首爾總管本部”，全權負責首爾的城市再造。

該部門負責人之一李炅暾局長告訴記者：“首爾設計的關鍵詞是ＳＯＦＴ（軟實力）。一個城市的成長最初要經歷ＨＡＲＤ（硬實力）階段，但如果要走向未來、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話，就要由ＨＡＲＤ向ＳＯＦＴ轉變。

他說，ＳＯＦＴ從城市意義來看，包含的內容很廣泛。未來要營造一個ＳＯＦＴ首爾，需要22個關鍵詞，包括打造一個親環境的城市、確保更多的親水空間；構建安全的城市，紅綠燈等各種標志要更清晰、準確；營造以人為本、以市民為核心的城市，比如多設置供休息用的椅子，公共空間的設計更人文化；把城市打造成個性化、可接近的空間，注重城市色彩和性格的搭配，等等。

目前，首爾市正推進體現以大自然和文化為基礎的首爾空中航線南山復興工程，復原生態平衡和打造江邊閑暇文化空間的漢江復興工程，疏通文化生活與地域文化共存的街頭復興工程等，實現首爾復興。

在吳世勛看來，必須從長遠的角度去發揮創意和想象，才能奠定城市競爭力的基礎，而不是就事論事的以形象工程為主的業績。他堅信，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增強市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