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賭房價與“戲彩娛親”

王世泰

這場開賭本無輸贏，不過是中國房地產的又一道怪味風景。

年初曾經發過一個帖子——《2008：中國地產，不賭就好》，表達了一點素樸的愿望，但是民間聲音微弱得很。賭的照賭、興致高昂，足證了國人賭性很強的學術論斷。“7?11”深圳房價對賭，更是成為地產圈一大猛料，看看這些日子媒體的亢奮情狀就知道了。

主角之一的北大教授徐滇慶，始而豪放，繼而更加豪放，大押房價高漲之寶，態度十分決絕，但就在揭盅之前，眨眼間嘻臉一聲：我道歉了！理由當中很重要的一條，竟是為了重新體現學術風范。天下無論懂不懂學術者，一時盡厥倒。

徐老教授這種風范，在網民大眾看來，盡管既不是“打醬油”，也無關“俯臥撐”，但娛樂元素額外飽滿，渾如當年相聲大師抖響的包袱，逗你玩兒。這又使我想到一位朋友的預判，這場開賭本無輸贏，只不過是中國房地產的又一道怪味風景。

也有喜歡文史鉤沉的人士發現，徐教授式的“黑色幽默”，很有點“斑衣戲彩”的精神。

這是“二十四孝”里的一則故事，說的是年逾花甲的孝子，在雙親面前扮滑稽姿態、作嬌憨把戲，逗二老開顏一笑，是為恪盡孝道。然而頭頂學術冠冕，手持寫有“高漲”二字的撥浪鼓搖來晃去叮咚作響，給誰看呢？總不能簡單地說，支付論壇車馬費的財富人士是衣食父母，那樣也太貶損學術價值。但以中國之大，聞說高房價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所以“戲彩娛親”各有叫好打賞和噓喝倒彩的陣營。

我曾眼見一位炒房被套的年輕人神情激動地與人辯駁，徐教授贏了。“人家在道歉信里說了，房價還是要暴漲的！”小伙子明白，徐老教授這是在救市。

的確，深圳樓市近來“有點冷”。新開盤當中，爆出了“關外破五”、“關內破八”的新聞。有人認為這是繼續探低、筑底的信號，將會引來新一輪價格震蕩；也有人說只是營銷手法而已，聳人聽聞之后繼續保持一個預想的均價水平。然而筆者認為，賣方即便是割肉讓利，也是識時務之舉；買家掂量腰間的荷包，能出手就出手，不能出手就捏緊了。這個當口，如果博弈雙方都能理性，善莫大焉！俗話說，救市救心，大家一起來建立市場信心，才是救市的正道。徐老此刻一聲“房價還要暴漲”的斷言，是警示？是娛親？是學術放炮？還是為市場打氣，令炒家竊喜心跳之余讓自住的買家重又陷入恐慌？看不明白。

高房價已經是中國不能承受之痛，沉重于斯，已經難再幽默。筆者博客早前已有申說，不贅言之。但未來得及說到的是，高房價對于地產行業本身，也是一種戕害。竭澤而漁式的消費力透支，罔顧健康發展和持久支撐，行業形象由之整體丑化。富豪榜上地產大佬串串火爆，激起全社會的詬病和奚落，淹沒了許多確有夢想、確有建樹的從業者的杰出努力。一件所謂“捐款門”事件，竟讓這個行業的領軍企業沉入無邊的問責之沼，難道還不是高房價燃起了民眾的憤怨之火？這種集體的憤怨往往難有節制邊界，就像持續推高房價可能引來的禍害無法估量。

毋庸諱言，高房價也在裹脅和剿滅中國經濟學人的學術良知和學術操守。房地產成為顯學，本身就是一種浮華的悲哀。這幾年，奮力鼓吹高房價的經濟學家們“戲彩娛親”的熱情高漲。如此，學術還能展開莊嚴、圣潔的笑容么？

（作者為資深地產評論人，深圳星彥地產品牌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