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民俗文化的江南灶畫圖案色彩應用探究

江南灶畫流行于江浙滬農村地區以農家做飯燒菜用的灶頭為載體，民間灶畫藝人依照灶頭的樣式和體積，使用顏料繪制各種文字、紋樣、吉祥圖案的總稱。灶畫確切起源時間至今尚無確切考證，據一些老藝人說出現于明清，也有學者推斷可能產生于漢代。江南灶畫圖案的顏色具有濃郁鄉土氣息和獨特藝術風格，反映了江南民間生活、習俗、信仰，傳承了江南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承載著豐富的民俗文化內涵與中國傳統民間文化獨特的審美價值。

由于灶頭各個部位的不同形狀，灶體被黑框分隔形成不同形狀的框格，灶畫藝人在黑框中適形的進行圖案內容的繪制。灶畫圖案黑線勾勒，所填充的色彩多使用中國傳統觀念中稱為“吉利色”的紅、黃、藍、綠色，繪畫色彩濃重。黑色線條勾勒粗細不一的邊框和用顏色繪制各種吉祥圖案紋樣，使各種跳躍的色彩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加上畫面中留白的部分，“以色扶形”的創作手段使整幅畫面黑白相間、紅綠相襯，鮮艷奪目。灶畫圖案遍布整個灶體面積大，構圖飽滿，布局合理畫面勻稱，圖案色彩鮮艷對比強烈，喜慶熱烈，整體視覺效果飽滿、豐富、厚實。灶畫圖案和紋樣采用線條概括，色塊填充的表現手法使圖案與灶體的不同部位結合，形成了江南灶畫強烈的形式感和裝飾感。（圖1）

用色彩來裝飾是人類最沖動、最原始的本能，無論是藝術色彩還是語言色彩，都具有某種約定俗成的象征性語言符號功能，都能反映一定的民族文化心態。江南灶畫在顏色應用上遵循中國傳統哲學理念并與宗教信仰、倫理道德相互交融彼此滲透，形成獨特的民間民俗用色特色，使得色彩語言的內涵變的極為豐富，顏色之間組合搭配也有其豐富的象征意義。

灶畫匠人依據農家生活所需用磚塊和泥灰砌成灶頭，并用石灰拌草屑柴灰粉刷，在繪制之前再在灶面上刷一遍白石灰水形成雪白的灶體白胚，再用“鑊銹”—即燒過飯菜的鐵鍋外面包裹的深黑色碳粉調和清水和白酒，形成均勻的黑色液態顏料勾勒線條形黑框，一般來說除了煙囪部分以外的整個灶體都被框在緊密相連的黑框之中，通過黑色輪廓劃分為大小不等的作畫區域，灶畫畫面就會顯得更有立體感和層次感。黑色線輪廓與雪白灶壁這一組在自然界中最為強烈最為經典的對比色使得各個框中的圖案更加突出。

黑與白是有別于所謂原色的兩種最常見、最原始、最永恒、最純粹的基色，同時也是與傳統文化淵源最深的顏色。它們無論在陰陽與五行學說中，還是數術傳說中，都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白屬陽，黑屬陰，古謂“一陰一陽謂之道”，人類在長期的自然環境中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黑白兩色的變化自然地建立在原始感覺上。黑色在《易經》中被認為是天的顏色，在中國文化中象征深沉、莊重、成熟、穩定，而灶頭在完成物質功能的基礎上更承載著建立一個幸福和諧，團結穩定的新家庭的祝愿。古人在“五行論”中將的金、木、水、火、土，分別對應“五色說”（圖2）中的白、青、黑、赤、黃，白色是“金”的顏色，黑色是“水”的顏色，在灶畫基礎色上使用黑白兩色，寓意“以金生水”“以水克火”保護家宅不受火患的美好寓意。此外在傳統風水學說中又有“以水生財”的說法，寄托了民間對生活富裕、豐衣足食的美好愿景。

20世紀80年代后，灶畫大都采用的顏料大都為明珠、三花粉或水粉、水彩，現多采用水粉廣告色，與眾不同的是在各色顏料中摻入白酒調制顏色，作畫時各類顏色由于酒精的揮發不僅能及時滲入石灰灶壁而且能使顏料廣泛吸入。灶畫藝人在色彩運用上大多以紅、藍、綠、黃等顏色在大塊面中作為基本色調，用這些直接而熾烈的顏色描繪灶壁畫中的一切美好圖景。

江南民間素來喜愛和崇拜紅色，它象征著喜慶、成功、溫暖和興旺，是我國吉慶色彩的主打色，有消災驅邪的功能，在灶畫中常常大面積的使用紅色作為富貴花卉、吉祥蔬果、吉祥紋樣的繪制，象征農村家庭對于紅火生活的向往和趨吉避兇的美好愿望。藍色與綠色在古代多以青色注之。“青，生也”。在古人的觀念中，青色是生命的顏色，象征著生機勃勃的春天和人類綿延的生生不息。藍綠兩色在灶畫中多用于草葉枝蔓，象征農作物生生不息，表現人們對回歸大自然生活態度的重視。古時有“黃生陰陽”的說法，黃色具有特殊的象征意義，它是居于五行中央象征大地的顏色，有諸色之上的意思，在灶畫中把黃色使用在中心點綴的位置也就絲毫不奇怪了。

總之，在遵照傳統色調觀念兼顧顏色與顏色之間組合搭配的前提下，藝人對灶畫用色深受民俗民間文化的影響，更重視色彩在傳統民間文化中蘊涵的心理暗示效果，通過色彩在灶畫圖案的象征性、寓意性的表達，體現對于現今生活的美好祈愿和對未來生活的熱烈向往與追求。

（作者單位：嘉興南洋職業技術學院）